“皇太后的手段……实在高明啊。”
伍天中不由苦笑。
南境的事情,根本早就在皇上与皇太后的掌控之中。
可笑他还自以为能糊弄过去,甚至都没能升起警觉。
南境府官逼反了藩属国,牵涉到国家战事,谁敢再欺言糊弄?
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他在南境所布置的一切,所掌控的所有资源都会被起底。
他,完了。
今天过后,五月党的人为了自保,只要风一起,恐怕就会联合起来指证他。
墙倒众人推,人性如此。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伍天中不解地看向陆庭:“你推出自己的长子自保,我能理解。
但你为何要配合皇上与皇太后的行动?
你难道不明白,我在,你才能保住如今阁老的地位吗?”
皇太后留下陆庭,难道还真是为了什么深明大义?
不,陆庭的作用就是为了压制他!
他没有倒下之前,陆庭就不可能倒。
可如果他倒下了,陆庭也不可能再耍阁老的威风。
陆庭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何还要如此听话引他入局?
如果不是陆庭故意迷惑他,也不会让他失了判断。
陆庭沉默一瞬:“你们只看到我失去了一个大儿子,可曾注意过我还有一个小儿子?”
只能说,皇太后的保密手段实在是做地太好了。
迄今为止,玄武军都被藏地严严实实。
不仅镜国不知道,连炎国真正知情的人也不多。
如此,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小儿子已然在玄武军中拼命挣军功。
若非如此,伍天中也不至于失去了正确的判断方向。
对方既不会相信自己会成为皇上与皇太后的一把刀。
也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敢豁出所有拉他下水。
可事实是,他并非会一无所有,他与陆家还有希望。
而伍家,是真的彻底完了。
闻言,伍天中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都猜错了。
被陆庭宠爱的小儿子突然从炎都销声匿迹,并不是为了避风头,而是有了更好的前程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伍天中突然大笑起来,好半晌,他转身朝着福寿宫的方向一拜:“臣,输地心服口服!”
是他看轻了皇太后。
陆庭却比他更早看透。
当他还在嘲笑、不屑陆庭的心狠与愚蠢时,对方却早已为自己和陆家留了后路。
伍天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一步一步蹒跚着往宫外移去。
明明洒映在他身上的是代表希望的朝阳,此刻却更像是即将拖他入黑暗的落晖。
陆庭望着伍天中充满暮气的背影,轻轻一叹:“阁老的时代,终是要落幕了。”
伍天中不再挣扎,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
南境三府的官员几乎被撤换了个遍,为了自保,他们纷纷供出自己的上线,矛头最后自然也直指真正的幕后,伍天中。
此时,朝党的五月党与六月党皆是元气大伤。
停职调查的,因各种证据直接入狱的。
眼见伍天中大势已去,原本还在负隅顽抗,抱有侥幸心理的朝臣顿时也化身成了斗士。
甚至是敌友不分,只要能将功赎罪,谁不能卖?
陆庭也没能逃过这场集体大检举,不过还没等罪证加身,陆庭已经提出了请辞。
而皇上与皇太后也爽快地准了。
冯韵也不是卸磨杀驴的人,更何况陆骁还在玄武军中。
据孟三所言,陆骁的确是个人才,只是还需要打磨。
不看僧面,看佛面,陆庭便这样告老还乡了。
不同于陆庭的安然退场,被树立为靶子的伍天中自然不可能这么幸运。
不过,冯韵也没有要他的性命。
“从高处跌落,再活着回到被他弄地千疮百孔的南境故里,让他好好回忆回忆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冯韵想起南境那些被死亡,被抓去做盐工的无辜百姓。
又想起明明有着最适宜农作气候的南境三府,却因为伍党侵吞了大部分百姓的田产,不但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国家税收也统统成了伍党的私库。
再想到为了贩卖私盐,不断纵容坐大的那些山间盗匪,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官员。
“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冯韵大笔一划:“让他对着南境受苦的百姓,还有无数枉死的冤魂,每日自省。
本宫倒盼着他再长寿些。”
萧钦缩在一边,完全不敢接话。
他算是发现了,母后对于那些想要祸国乱政、荼毒百姓的官员,尤其痛恨。
“趁着这次各部官员大调动,把该立的规矩都立起来,该改的规则也都一并改了。”
冯韵道:“官员的选拔可以适当增加一些科目,底层官吏只要能干实事,也可以给予上升的通道与机会。
至于考核,慢慢与工部的规则并行吧。
炎都也可以开办皇家学院了,在职官员也需要多学一些实用的东西。
接下来炎国会开始一系列改革,再抱着老旧的态度,就跟不上炎国的发展了。”
萧钦除了赞成,没别的话说。
他巴不得多选上来些实干型的人才,这样他的工作量也能减轻啊。
冯韵看向萧钦:“你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召集人才商量改革税制的事情。”
萧钦问:“母后是指将东西两境八府的商税制度推向全国吗?”
冯韵摇头:“我说的是农税。
如今炎国实行的是人丁税与地税并行,但南境三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官员与大地主大量侵吞百姓田地。
他们坐拥大片田地,却因为各种免税政策与漏洞,交不了多少税。
而失了地的百姓,反而要负担更多。
再加上许多地方田亩虚报、划分不清,国库渐空,却充盈了那些贵族与地主的荷包。
长此以往,百姓没了活路,朝堂要做什么事情,也没有财力支撑。
内库填补军费只能是特事特办,不能成为常例。
虽然眼下清洗了不少人,能充没不少财产,但终归是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
想要让炎国恢复活力,只能重新制定符合眼下国情的税制。
农税是炎国的根本税制,事关国家兴亡,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顿了顿,冯韵又道:“纵观古今数朝,亡国的原由无外乎天灾**,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大量田地资源被小部分人把持,底层百姓没了活路。
他们或许不在乎谁在皇位上坐着,也不在乎谁在朝堂上站着,他们最在乎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能够填饱肚子罢了。”
萧钦脸色郑重:“母后,儿子明白了。”
这千钧重任,他非接不可。
母后你不要这么严肃啊。
唉,万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感觉接下来母后要甩出很多的想法和任务,但他不是万峰,他没有三头六臂,母后别拿他当万峰使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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