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指节捏得发白,密信在烛火上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点灰烬,如同他眼底骤起的风暴。二皇子李承礼,他的手伸得太长了,竟连林浅的动向都摸得一清二楚,还想双管齐下?!
“好,好得很。”李乾低语,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本想陪你多玩几日,既然你急着找死,本王便成全你。”他迅速召来暗卫首领,一连串指令低沉而迅疾地发出,不仅关乎京城后手的启动,更对原本的南下计划做出了颠覆性的调整。
与此同时,林浅并未安睡。她靠在榻上,大脑飞速运转,将李乾透露的有限信息与自己对这个时代、对二皇子其人的理解相结合。“双管齐下”……这意味着二皇子很可能知道了分兵计划。常规的“声东击西”恐怕已在其预料之中。
她回忆半天,怎么都回忆不出半点原著小说里有关二皇子的描写,便是李乾都不过了了几句,可见“恋爱脑”小说害人啊!
作者也没想到吧?她一时无聊写的古早“虐恋”小说,居然还暗藏权谋线。
没有“外挂”的林浅,现在只能靠自己力量,你问她慌不慌?能不慌吗?几次三番差点身首异处……
“原剧情是偏的连作者自己都认不出了吧?”不由感慨。
哎,叹口气,林浅又得将注意力放到现在处境上。
“不能走寻常路……”林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反套路小说和电影,以及……某些不太符合古代大家闺秀人设的“知识”。
她立刻翻身下榻,铺开纸笔,不是画设计图,而是开始罗列分析图:
1.信息差:二皇子知道我可能分头行动,但不知道我具体怎么做,更不知道我是个“外挂”。
2.优势:我是“商人”,灵活性高;我有李乾给的暗卫和资源;我对“概率”、“风险分散”有本能理解。
3.劣势:敌方在暗,势力盘根错节;我对江南地理、江湖门道了解不深。
“既然如此……”林浅笔尖一顿,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离谱”的计划雏形在她脑中形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但“逆向思维”和“降维打击”或许可行。
她连夜唤来沈青和暗卫小队长墨痕。
“计划有变。”林浅神色严肃,“我们不走陆路,也不走隐蔽水路。”
两人皆是一愣。
“我们,”林浅唇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笑容,“‘借’官船走。”
“借官船?”墨痕眉头紧锁,“郡主,这……目标是否太大?官船调度皆有记录,极易被探查。”
“没错,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林浅’可能要混在某个官船队伍里去江南州。”林浅点头,“但‘借’的不是一艘,是好几艘。沈先生,你立刻去打听,未来三五日,有哪些官船会南下,运粮的、送公文的、甚至……运送建材的,都要。”
沈青虽不解,但仍领命而去。
林浅又对墨痕说:“墨痕,麻烦你挑选几个机灵、面孔生的兄弟,分别混入这几艘南下的官船,不必做太多,只需要在沿途几个大码头,故意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比如‘偶然’掉落一个萌物社的特制香囊,或者‘不经意’间打听去江南州某地的近路。”
墨痕瞬间明白了:“郡主是要……故布疑阵,扰乱视线?”
“对!”林浅打了个响指,“给他们制造一堆‘狼来了’的假信号。让他们去猜,去排查,消耗他们的精力。而我们真正的行动……”
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核心计划。
次日,李乾带着一丝疲惫来到萌物社后院寻林浅,却见她正指挥着伙计们打包货物,一派即将远行的模样,只是那目的地,让他愕然。
“你要回京城?”李乾将她拉到僻静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林浅狡黠地眨眨眼,塞给他一张叠好的纸条,低声道:“演戏演全套。这是我真正的路线和接头方式,你看完记下就烧掉。对外,我就是‘担心江北州生意根基不稳,且思念家人,决定先行回京’。”
李乾快速浏览纸条,上面的安排精妙而大胆,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他抬眸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激赏。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机变,却没想到她还能跳出常规,想出如此天马行空却又环环相扣的计划。
“你……”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放心,”林浅拍拍他的手臂,带着点小得意,“二皇子他个‘纸片人’能斗得过我?没点压箱底的绝活,我还怎么混?再说了,我这叫‘战略性转进’,迷惑敌人,保存实力。”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李乾心中的担忧竟被冲淡了不少。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一切小心。”
“你也是。”林浅回握他,眼神坚定,“江南州见。”
接下来的几日,江北州暗流涌动。
正如林浅所料,她“准备回京”的消息,以及几艘南下官船上陆续发现的“疑似林浅”的线索,果然让二皇子派来的暗探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忙乱起来,疲于奔命,判断力大打折扣。
而林浅真正的队伍,在她宣布“回京”的当夜,便已化整为零,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了江北州城。他们没有向南,反而先向北绕行了一段,进入了一片相对贫瘠但民风彪悍的山区。这里,是官府和各方势力触角相对薄弱的地方。
队伍装扮成了一支前往西南收购特殊药材和山货的商队,林浅更是女扮男装,用特制的药水略微涂抹了脸颈,掩盖了过于出众的肤色,穿着粗布麻衣,混在伙计中间,邋遢到看一眼都嫌难受。
行进途中,林浅充分发挥了现代人的“社牛”属性和信息搜集能力。她不像寻常闺秀那般矜持,反而主动与沿途遇到的樵夫、猎户、驿卒搭话,用几块糖果或一小包盐,就能换来不少有用的零碎信息:哪条小路近但难走,哪个寨子排外,最近有没有生面孔在附近出没……
她甚至借鉴了“大数据分析”的雏形思维,让沈青将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无论巨细,都记录下来,试图从中找出潜在的危险规律和可利用的资源。
这日,队伍在一处山间茶寮歇脚。林浅正听着茶寮老板抱怨最近税收又重了,忽见不远处来了几个行色匆匆的汉子,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腰间鼓鼓囊囊,不像是寻常路人。
林浅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低头喝茶,同时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坐在对面的墨痕。
墨痕会意,暗中打了个手势,散布在周围的护卫们立刻悄然调整了位置,呈戒备状态。
那几个汉子要了茶水,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林浅这支商队。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对同伴道:“……确定是这边?别又像前几次,白跑一趟。”
“线报是这么说的,宁杀错,不放过……”
他们的声音极低,但墨痕什么人?李乾暗卫的佼佼者,唇语简直不在话下,拼凑出了大概意思——他们是冲着“某个人”来的,而且已经扑空几次了。
林浅心念电转,对方不确定目标具体是谁,这是在广撒网。她迅速对墨痕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捂着肚子,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用带着浓重外地口音的官话对沈青嚷嚷:“哎呦!掌柜的!不行了不行了!定是早上那果子吃坏了肚子!我得去方便一下!”
说着,她也不等沈青回应,抓起随身的小包袱,猫着腰就往后方的山林里钻,动作夸张又狼狈。
那几个汉子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带着审视。
沈青反应极快,立刻起身,陪着笑脸对那几人拱拱手:“几位爷莫怪,我家这小伙计年纪小,不懂规矩,吃坏了肚子,扰了几位清净,对不住,对不住!”语气谄媚,活脱脱一个胆小怕事的商人。
其中一个汉子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看林浅那狼狈逃窜的样子,又看了看沈青这副窝囊相,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低声对同伴道:“不像。继续赶路吧。”
目送那几个汉子离开茶寮,消失在另一条岔路,钻进山林里的林浅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好险!差点就开局崩盘了!
墨痕悄然来到她身边,眼中带着佩服:“郡主机敏。”
林浅抹了把额角的虚汗:“没办法,生活所迫,演技都得提升一下。”她顿了顿,神色凝重起来,“看来二皇子布下的网比我们想的还密。接下来得更加小心了。”
此时,她想起被她安排在江北州的芍药,没跟来是对的,她这小姑娘身板,瞧一眼就能穿帮。
经历此番有惊无险,队伍行进得愈发谨慎。林浅将现代野外求生节目里看来的知识也运用起来,她越是博文,沈青和墨痕越是对她刮目相看,寻常闺阁小姐不曾有这般机敏的。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绕过了几处可能的关卡和埋伏点,逐渐接近了江南州的地界。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突破最后一道屏障,抵达相对安全的区域时,更大的危机,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那是一条必须通过的峡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峡谷的出口处,不知何时,竟驻扎了一小队官兵,设下了临时关卡,盘查往来行人,比以往严格数倍。更重要的是,林浅眼尖地发现,那些官兵中混杂着几个气息与之前在茶寮遇到的汉子极为相似的人。
他们的画像,恐怕已经传到了这里。
前有拦路虎,后是茫茫群山,绕行已无可能。
林浅藏在树后,观察着关卡的情况,大脑疯狂运转。硬闯是下下策,伪装也有可能被识破……
怎么办?
她的目光扫过关卡旁停着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以及马车旁几个穿着体面、正在与官兵交涉的管事模样的人,一个极其冒险,但若能成功、效果也最佳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她的脑海——
“或许……我们可以玩一把‘灯下黑’的终极版。”
她深吸一口气,对墨痕和沈青露出了一个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笑容。
“准备好,我们可能要……‘搭个顺风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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