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卡萝拎着一个磨损的旅行包出现在宿舍门口。包看起来不重，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剩下的空间都塞满了画具和笔记本。
莉安已经把靠窗的床位收拾出来。原来堆在那里的画册和颜料都被移到了书架上，露出原本的木色桌面。
“这里可以放你的东西。”莉安指了指空出来的书桌。
卡萝把旅行包放在床脚，目光扫过房间。两张单人床，两个书桌，一个共用的衣柜。房间不大，但朝南，阳光正好照在空着的那张床上。
“青年旅社那边……”莉安开口。
“退了。”卡萝从包里拿出几本厚厚的素描本，放在书桌上。本子边缘已经磨损，页角卷曲。
她们一起去版画室。晨光正好，路上有不少赶早课的学生。几个和莉安同系的女生好奇地看了卡萝几眼，但没有上前搭话。
版画室还保持着昨天的样子。《河岸》系列的试印作品还铺在晾干架上，油墨的气味在晨光中变得柔和。
“先从第三版开始。”卡萝检查着版面状态，“昨天调的油墨还能用。”
莉安去准备纸张。她挑选土纸时格外仔细，每一张都对着光检查纤维分布。
工作到中午，赵清来敲门。他看到卡萝，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李老师让我来问问进度。”他说，“扶持计划的初选下周开始。”
“来得及。”莉安回答。
赵清离开后，版画室陷入沉默。只有滚轴转动的声音规律地响着。
下午三点，她们印完了《河岸》系列的第三版。作品效果比试印时还要好，油墨深深吃进纸张肌理，仿佛本来就是从纸里长出来的图案。
收拾工具时，莉安注意到卡萝手腕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
“你的手又伤了。”
卡萝低头看了一眼，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刻刀打滑。”
回到宿舍时天色已晚。莉安去食堂买了晚饭，两人就在书桌上吃。卡萝的素描本摊开在桌角，上面画满了版画构图的草稿。
饭后，卡萝继续修改草图。莉安在一旁整理申请扶持计划的材料，偶尔抬头看看卡萝的侧影。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专注的轮廓。
十点多，卡萝合上素描本。“我好了。”
浴室传来水声。莉安继续整理材料，把《河岸》系列的作品照片按顺序排列。等她洗完澡出来，卡萝已经躺在靠窗的床上，背对着房间。
莉安关掉台灯。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两张床之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黑暗中，她听见卡萝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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