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诺里斯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他试图睁眼，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四肢都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了背后，根本无法动弹。
自己并不在室内，耳边的风声冽冽，粗糙的地面上有几颗小石子，诺里斯试图挣脱开双手的束缚时，手臂被磨出几道血痕。
“醒了？”
是凯斯的声音。
遮住视线的布条被扯了下来，强光照射在诺里斯的脸上，刺得他双目生疼。
他眯着眼适应着光线，可凯斯似乎并没有想要轻易放过他，一脚把诺里斯踹翻在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碾压着。
胸口处的钝痛让诺里斯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极力挣扎着，可束缚绳的材质似乎很特殊，就算是用碎石片也割不断。
“诺里斯·加西亚，你知道那些疯子出多少钱买你的命么？”
凯斯抽了一口烟，袅袅升起的白烟在灯光下尤其明显，诺里斯瞬间反应过来，凯斯绝对不是所谓的虚拟人。
是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联邦首都，军区管辖最为严格的地方把人绑走？
真特么明目张胆。
诺里斯把口中的污血啐了出去，看向凯斯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凯斯挪开脚蹲下身，用匕首的尖端挑起诺里斯的下巴，眼神阴鸷。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叫凯斯，是来杀你的。”
直到现在，诺里斯才缓缓适应了强光，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自己正身处高楼的天台上，周围只有凯斯一人，这天台空旷而寂静，风在耳边呼啸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助。
如果能够挣脱束缚，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自己还是很有胜算的。诺里斯心中盘算着，寻找着任何可能的机会。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客气的和你说话了诺里斯，”凯斯用铁钩勾住了捆缚诺里斯脚踝的绳子，“那个联邦的渡鸦上将，熟悉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你不死。”
诺里斯在凯斯眼中看见了威胁。
“什么渡鸦上将，你是觉得我这样刚入伍的列兵能接触到上将吗？”
诺里斯笑着装傻，试图蒙混过关。
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一旦透露了任何关于渡鸦上将的信息，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凯斯站起身，按动了按钮。
铁钩勾住捆绑住脚踝的绳子，机械臂把诺里斯倒着悬吊在了天台之外，充血的感受在一瞬间袭来，诺里斯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体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那种难受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可不是什么刚入伍的列兵，你是唯一一个进入到科研部顶楼的外人。”
凯斯抬起匕首，扎进了诺里斯的腿。
“唔！”
刺痛感让诺里斯浑身颤抖，那疼痛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全身。可凯斯依旧没有放过他，一点点地把匕首越插越深，直到一半刀刃都扎了进了肉里。
鲜血从腿顺流到胸口，滚烫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甚至是诺里斯的下巴上。
“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
就连凯斯的声音似乎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诺里斯紧紧咬着后槽牙忍耐着疼痛，丝毫不理凯斯的提问。
凯斯的手又一次握住了刀柄，把剩余的一半刀刃也全数推进了诺里斯的腿内。
“快说！”
就算是被伤成了这样，就算是已经痛到视线都变得模糊，他依然咬死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科研部。
天台的风很大，凉风一遍又一遍地让诺里斯保持清醒。
鲜血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滴了下去，身下就是渺小的路人，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刑讯并没有持续太久，凯斯似乎接到了通讯，诺里斯几乎痛到昏厥，耳边只剩下血液流淌的声音。
“嘿，看看这个。”
凯斯蹲下身，脸上挂着一抹阴险的笑容，将通讯器上播放的画面递给诺里斯。
“就算你不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早就把知道的都供出来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呀？”
“放屁，他们不是随便出卖上将的人。”
诺里斯半眯着眼，尽管看见的画面是倒转的，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锁链束缚住的人。
他心中一震，脸上露出的错愕与惊慌让凯斯很满意。
渡鸦低着头，长发也随之低垂着，静静地被禁锢在那里，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认得他吗，嗯？”
凯斯抓住诺里斯的头发，心情似乎很好。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只是可惜了加西亚家族，大少爷真是短命呐。”
“说了半天废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诺里斯的嗓音变得沙哑，失血过多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上的失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不行啊，要找一个能够震慑那些叛徒的方法杀了你才好。”
凯斯一步一晃地来到了诺里斯面前。
“永别了，诺里斯·加西亚。”
按钮按下的那一刻，束缚住诺里斯双手的绳子终于被他用石片割断。
他一把抱住了凯斯，拉着他一起坠了下去。
“什么？！”
凯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拽了下去。
诺里斯看着他坠落的身影，坦然一笑。
因坠楼而产生的真切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诺里斯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强烈的恐惧和绝望在心中蔓延。
奇怪，在死亡来临前的那一刻，诺里斯的眼前只有那双乌黑清冷的双眸。
临行前对渡鸦上将的担心，变成了自己对上将的食言。
或许只有真正直面死亡的时候，诺里斯才会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逞强，恐惧油然而生，可他却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不是对死后世界的未知而恐惧，更多的，其实是遗憾。
那种，没有及时发现凯斯不正常的遗憾，没有再对渡鸦说那句“我爱你”的遗憾。
都不再重要了。
一切痛感都消失了，呼啸的风声盖过了其他杂音，下坠的时间格外漫长。
诺里斯只希望自己的牺牲至少能够为渡鸦上将争取到一些时间，如果是上将的话，一定有机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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