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看着门前拿着棍棒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叔,你们怎么来了?”
“你怎的回的如此晚!他才走了仅仅一周啊!就一周!你,你怎的如此薄情!我那可怜的儿啊!”为首的男人说着说着就瘫跪于地,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路过的路人好奇地投来目光。
逢春依旧维持着那副不达眼底的笑意,“叔,我出车祸了。”
声音不卑不亢,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为首的男人一愣,但很快又气势汹汹道,“若不是你出去鬼混,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逢春像是一下子被逗笑了,“叔,一个理。您对他生而不养,又有什么理由索要他的遗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劝您最好见好就收。不然难看的只会是您。”
男人又惊又恐,哭扯着嗓子对着身后拿着棍棒的人群道,“乡亲们,我宿某就两个儿子,大儿少时走丢,小儿不成器。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大儿,他却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先去了上边。而这个人独霸着他的遗产,区区二十八万竟想把我打发了!谁不知我大儿成器,怎能可能只余二十八万!我查过,单他住的这栋别墅就有三千万了!我本意是将钱一分为二,将一半用于村中建设的。可…”男人欲言又止。
果然,身后的人群在听到男人的话后瞬间沸腾了。
“小伙子,你还年轻,何必贪恋着那份不熟于你的遗产呢?”
“就是啊,老宿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逢春撇过头,厌恶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他死前和我说,你少时弃他,不必分于你一分钱。但我念你为他生父,他既活了二十八年,便给了你二十八万。也算还了你的生恩,让他来世能投个好胎。再者在他死前,你又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他原谅。我以为你变了,便想着给你进出小区的门禁卡,让你可以时不时去他房间里看看,也能减轻些你的丧子之痛。可没想到,知父莫若儿。”
男人心虚地捂嘴咳嗽道,“你!你莫要胡说八道了!赶紧把他的东西交出来!”
逢春笑而不语,拿起手机,“喂,保安吗?我是xxx号的房主,有人骚扰我。麻烦了,对,我名下的门禁卡可以消掉了。”
男人猛地睁大眼睛,凶狠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乡亲们,上!”
宿彧皱了皱眉,眼疾手快地掏出卡推开门,将逢春塞了进去。
“呆子!你也进来啊!”逢春拉住宿彧就要关门的手,又惊又急。
“他不会这么做。”宿彧冲着逢春一笑,趁着逢春愣神之际,立即将门关好。
“他会帮我一点点还回去。”逢春缓缓抬起头,红着眼将那句未尽之言接上。
曾经少时,他因一头长发再加上五官俊美。被嘲笑作“男娘”。
顶楼上
一个十六七岁,肥胖的少年大手一挥,红色的支票像是疾风般地划过逢春的脸颊,落在了他的身旁。
“这些钱够了吧。脱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东西。”肥胖的少年恶意地打量着逢春。
逢春低着头,指甲嵌入手掌。让人看不清神情。
那个肥胖少年旁瘦弱似杆的小跟班,见逢春一动不动,瞬间来了气。对着逢春就是一脚。
“听不懂人话吗!老大怜惜你,是你的福气!你说要是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你喜欢男的,会怎么样?”小跟班附在逢春耳边,似是恶魔低语。
逢春咬着唇,看向地上的红色支票。
肥胖的少年手一挥,指间便溢出哗啦啦的红色支票。可这么多哗啦啦的红色支票是要孟姨勤勤恳恳,昼夜颠倒地兼职个一个月才能拿到。
然而孤儿院是个无底洞,生病不健全的孩子太多了。孟姨根本就转不过来。
或许,是时候该让他帮孟姨分担了。
逢春眨了眨眼,眼角溢出泪水。
“你们这是在霸凌同学!我已经录下来了!你们要是再找他,我就把这段视频发在网上!”
他像是从天而降,对着那个肥胖少年的下颚就是一拳。
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逢春的手离开了那个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当他拽着逢春的手飞奔下楼时,逢春清楚看见了----他的手在抖,他也在害怕。
或许就是在这一刻吧,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逢春渐渐接受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哥哥。
“你是不是傻!跑都不会吗!”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对着逢春大发雷霆。
逢春自知理亏,“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跑…”
他又好笑又好气,长叹一声,抓起逢春的手,“回家吧,孟姨要着急了…”
“嗯…”
少年们牵着手,朝夕阳跑去。
“砰砰砰”
心跳声与门外的声音突然重合为一条直线。
逢春猛地推开大门,“宿彧——”
外面的人胡乱地瘫坐于地。
“您这机器人还真厉害,我们不来,怕是都要将人打死了。”保安见逢春出来,笑道。
逢春牵了牵嘴角,扫了眼地上的人群,“机器人如何了?”
保安指了指大门左侧,“好像打死机了。”
逢春皱着眉蹲下身子,指尖抚过深深凹下去的皮肤,“能麻烦您帮我把他搬进去吗?”
“当然。”保安架起宿彧的肩膀,往里走去。
梦中
寒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寒意争先夺后地刺入骨髓。
像是他房间的那面纸糊的窗。
窗上破了个大洞,风声携着隔壁房间的争执声大摇大摆地走进陋室。
“你Tm还是不是男人啊!这很难吗?选我和肚子里的还是他!”
“就…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儿…”
“好,他不走。我走!”
“别啊!媳妇。小心动了胎气。我送,我明天就把他送走。”
第二天,和昨夜听到的一模一样。父亲反常地要带他去城里玩,继母也反常地没有甩脸子。
可宿彧的心却反常地跌落到了谷里。
那时他已经十二三岁了,他可以记得回家的路了。他也的确将那条从乡里到城里的路刻进了脑海。
可当他在孤儿院旁的店铺口从中午等到了深夜。他迷迷糊糊地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敲响了那面生锈的栅栏。
那夜风不冷了,反而出乎意料的热。
热到他眼前一片白雾,分不清是热气还是泪水。
迷迷糊糊中,他只能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将他架起,往里走去。
里面温暖如春,他不像回去了。
“你父母把你抛弃了?”少年语气直白。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感到几分今后可以不用小心翼翼的自在,“我没有父母。”
……
逢春的指间拂过宿彧紧皱的眉头。
“我没有父母。”
逢春的手一顿。
说话的人依旧眉头紧锁,一副沉睡不醒的样子。
逢春颤抖着手按向宿彧的太阳穴。
“咔嚓”
左眼弹出一个U盘。
逢春的手轻轻划过宿彧的眼睛,用力将U盘拔出。
看到U盘后,逢春发了疯似的在房间里翻找着电脑。
很快,一部老旧的电脑被逢春小心置于桌面,并将U盘插入。
那一夜,月华透窗而栖,老旧的电脑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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