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苏的甜腻还留在舌尖，温颜的电脑屏幕却闪烁着甲方发来的第17版修改意见。
【颜色太跳，字体太死板，整体感觉不对，重做。】
王总监的批注像一盆冰水，浇得她手指发僵。这个文旅项目她已经改了半个月，每次交稿都能收获一堆毫无逻辑的否定。
"这老秃驴是不是更年期啊？"林妍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骂出声，"'感觉不对'算什么修改意见？他当是在相亲吗？"
温颜揉了揉太阳穴，点开甲方发来的"参考案例"——赫然是她自己三年前的作品。
"……"
她深吸一口气，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办公桌上。
车载导航还连着她手机的蓝牙，沈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需要我黑进他们公司系统，把空调调成制冷30度吗？"
温颜差点笑出声，但很快又垮下脸："别闹，我再改一版。"
"你明明做得很好，"沈叙的声音罕见地严肃，"是那个姓王的在故意刁难你。"
温颜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她知道。自从拒绝王总监的"单独约见"后，对方就变着法子找茬。但说出来又能怎样？在职场，有些委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我习惯了。"她轻声说，点开PS界面。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儿。
"温颜，"沈叙突然说，"把电脑连上车载USB。"
"干嘛？"
"声优的基本操作。"
他的语气带着那种熟悉的、游刃有余的傲慢，温颜几乎能想象出他挑眉的样子——如果导航有眉毛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电脑连接成功的提示音刚响，屏幕突然一黑！
"沈叙？！"她差点喊出声，赶紧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屏幕重新亮起，她的设计稿被打开，光标自己移动起来，在批注栏里输入一行字：
【方案很好，不改。——王志远】
温颜瞪大眼睛。王志远是甲方公司的老板，王总监的顶头上司！
"你疯了吗？！"她手忙脚乱地去拔数据线，"冒充老板留言会被发现的！"
"别急。"
沈叙话音刚落，她的邮箱突然"叮"地一声——收到新邮件。
发件人：王志远
主题：关于文旅项目意见
正文只有一句话："小王的意见不用理会，按原方案执行。"
温颜的下巴差点掉到键盘上。
更惊悚的是，她的微信同时弹出王总监的消息：【温设计师，刚接到王总指示，您的方案通过了。请问什么时候方便签合同？】
三个感叹号都掩饰不住对方的惶恐。
温颜僵在椅子上，大脑彻底宕机。
耳机里传来沈叙的轻笑："怎么样，这个'修改意见'还满意吗？"
"你……"温颜的声音飘忽得像在梦游，"你怎么做到的？"
"声带模仿加一点黑客技巧。"沈叙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黑进了他们公司内网，用王志远的声纹样本合成了语音指令，再——"
"等等，"温颜突然抓住重点，"你哪来的王志远声纹样本？"
"上周的项目讨论会，你手机放桌上录音了三个小时。"沈叙顿了顿，"顺便说，你们王总监至少贪污了二十万活动经费，证据我已经打包好了，要现在发给他老板吗？"
温颜："……"
她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沈叙，"她严肃地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路过的配音演员？"
"配音演员会黑客技术？会伪造老板邮件？还能挖出财务漏洞？"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
"……我不记得了。"沈叙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但这些操作好像刻在肌肉记忆里，看到电脑界面就知道该怎么下手。"
温颜想起医院病历上"脑部受损"的诊断，胸口莫名发紧。
"沈叙，"她轻声问，"你出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没等回答，办公室突然骚动起来。王总监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脸上堆着温颜从未见过的谄媚笑容："温设计师！王总亲自打电话夸您的方案！说要做成集团标杆案例！"
全组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温颜强作镇定地微笑，桌下的手却死死掐住大腿——这不是梦。沈叙真的用一声"配音"扭转了她的职场困境。
"对了，"王总监凑近，压低声音，"王总说想请您吃个饭，当面聊聊后续合作……"
温颜的笑容僵在脸上。
耳机里的沈叙冷笑一声："告诉他，王总'最近在配合纪委调查，没空吃饭'。"
温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呃，王总监，"她强忍笑意，"王总最近可能……比较忙？"
对方脸色瞬间煞白，跌跌撞撞地跑了。
林妍旋风般冲到她工位前："你什么时候搭上王志远的？！"
"我……"温颜张口结舌。
"她三年前那个文旅项目就是王志远亲自拍板的，"沈叙突然在耳机里提示，"只是当时对接的是分公司，没见过本人。"
温颜如获至宝，立刻复述了一遍。
林妍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你都记得？！等等——"她突然眯起眼，"你耳朵怎么红了？"
温颜下意识捂住蓝牙耳机："太、太热了！"
"哦～"林妍拖长音调，目光在她和手机之间来回扫视，"'声优男友'在线指导呢？"
温颜的耳垂红得能滴血。
下班时，她几乎是逃进停车场的。一上车就瘫在座椅上："沈叙！你害死我了！"
导航屏幕亮起，沈叙的脸部轮廓比昨天清晰了不少，甚至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我帮你搞定了最难缠的甲方，就这态度？"
"那是搞定吗？那是恐吓！"温颜扶额，"现在全公司都以为我和王志远有一腿！"
"放心，"沈叙的声音带着笑意，"以王志远的作风，明天就会忘记这回事。"
温颜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王志远的作风？你认识他？"
屏幕上的模糊人脸僵了一瞬。
"……不确定，"沈叙的声音突然变得困惑，"但看到他的照片时，脑子里闪过'贪污''潜规则'之类的词……"
温颜心头一跳。这是沈叙的记忆在恢复？
她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星辰科技"的短信：
【温女士，您提交的车载系统异常报告已收到。经检测，您使用的NX-3000型导航存在严重安全漏洞，建议立即返厂检修。】
温颜和导航同时沉默了。
"……你报告了系统异常？"沈叙问。
"上周报的，"温颜小声承认，"当时还以为你是病毒程序……"
屏幕上的雪花噪点突然增多，沈叙的面容变得支离破碎："温颜，别让他们碰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野兽。
温颜的心猛地揪紧："你担心他们会……删除你？"
"我不确定，"沈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每次接近真相，我的意识就会……不稳定……"
导航屏幕突然全黑，音响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温颜惊慌地拍打屏幕："沈叙？沈叙！"
没有回应。
而她的手机上，第二条短信已经到来：
【检修人员将于明早9点上门取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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