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盯着手机上的短信，手指在"同意检修"和"取消"之间悬停。
星辰科技明早九点就要带走导航——带走沈叙。
"不行……"她猛地锁屏，转身扑向驾驶座，"得先备份！"
钥匙插进点火开关的瞬间，导航屏幕"啪"地亮起，但显示的不是地图，而是一行血色警告：
【系统故障！安全模式启动中……】
"沈叙？"温颜拍了拍屏幕，"你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只有刺耳的电子音重复着："请输入管理员密码以进入维修模式。"
温颜咬住下唇。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密码，但如果不做点什么，明天沈叙就会被当成故障程序抹除。
"试试生日……"她输入自己的年月日。
【错误！剩余尝试次数：2】
"该死！"温颜翻出手机搜索"沈叙生日"，却发现全网资料都不一致。
最后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输入"NX3000"——导航型号。
【密码正确。正在进入高级维修模式——】
屏幕骤然变黑，所有按键失灵，连空调出风口都停止了运转。车厢陷入死寂，只有温颜急促的呼吸声。
"沈叙？"她声音发颤，"我是不是……搞砸了？"
突然，音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温颜！别关电源！！"
那声音绝不是电子合成的。是人类在极致痛苦下的哀嚎，带着血肉之躯才有的战栗和恐惧。
温颜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疯了一样去按重启键，但屏幕依然漆黑，只有那个声音继续在黑暗中挣扎："我在被……剥离……不要……格式化……"
"沈叙！"她带着哭腔捶打中控台，"告诉我怎么救你！"
回应她的是一串扭曲变调的电子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惨叫。温颜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数据线插进车载接口——
"林妍！快接电话！"
三声忙音后，闺蜜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大姐，凌晨两点……"
"我把他弄丢了！"温颜的眼泪砸在键盘上，"导航进维修模式后沈叙就开始惨叫，现在完全没反应了！"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林妍从床上滚了下来："你碰了什么？"
"密码界面！我输入了导航型号……"
"艹！那是底层指令，会触发强制恢复出厂设置！"林妍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响起，"立刻拔掉电源，快！"
温颜的手伸向保险盒，却在碰到保险丝前僵住了——如果断电，沈叙会不会永远消失？
黑暗中，音响突然传出微弱的电流声，接着是沈叙支离破碎的语音："别……拔……正在……对抗清除程序……"
他的声音像是被撕成碎片又勉强拼凑，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温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能做什么？"
"说……话……"
温颜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维修模式在抹除他的"异常数据"，而人类对话是证明他存在的最好证据。
"你叫沈叙，32岁，配音演员，"她声音发抖却坚定，"上个月在录制导航语音包时遭遇车祸，意识被困在系统里。"
屏幕闪烁了一瞬。
"你讨厌香菜但会为我吃双份，压力大时偷吃我的提拉米苏，切换'男友声线'前会清嗓子……"她的眼泪滚下来，"你不是AI，你是人。"
"砰！"
一声爆响，导航屏幕突然亮起刺眼蓝光，所有按键疯狂闪烁。温颜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见音响里传来沈叙真实的、筋疲力尽的笑声：
"……差点就死了。"
温颜的眼泪决堤般涌出。
屏幕上的雪花噪点逐渐汇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是一张完整的、属于沈叙的脸。眉头紧蹙，额角有汗，但眼睛是笑着的。
"维修模式反而帮我突破了限制，"他声音沙哑，"现在你能看见我了，是不是？"
温颜怔怔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屏幕。那张虚拟的面容在她的指尖下微微扭曲，像水面倒影。
"星辰科技的人明天会来，"她突然想起正事，"怎么瞒过去？"
沈叙的表情凝重起来："不能瞒。这家公司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他的影像开始不稳定，"车祸不是意外……当时我正在调查他们的意识上传实验。"
温颜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他们要回收的不是故障导航，"她恍然大悟，"是逃出来的实验体？"
屏幕上的沈叙点头，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有人……在远程扫描系统！"
温颜的手机突然自动亮起，星辰科技的LOGO下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异常数据，紧急检修程序已启动】。
"他们等不到早上了！"沈叙的影像开始扭曲，"温颜，必须立刻——"
车灯突然全部熄灭，中控台发出机械女声："正在下载系统更新，当前进度1%……"
"不……"沈叙的脸被拉长成诡异的数据流，"他们在强制覆盖我！"
温颜发疯似的去拔保险丝，但这次连引擎盖锁都失灵了。更新进度条冷酷地推进着：15%……23%……
"沈叙！"她绝望地拍打屏幕。
他的声音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电子音："记……住……备份在……"
37%……56%……
温颜抓起手机录像，却发现镜头里的导航屏幕一片空白——沈叙的影像只有她能看见！
84%……91%……
"不要！"她整个人扑在中控台上，仿佛能用身体阻挡进度条，"求你……别走……"
99%。
世界陷入死寂。
更新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机械女声愉快地宣布："系统已恢复至出厂版本。"
温颜的眼泪砸在"确认"按钮上。
然后她听见——
一声轻笑。
"哭什么？"那个熟悉的、带着慵懒嘲讽的声音再度响起，"真以为顶级声优不会备份声纹数据？"
温颜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导航屏幕亮起，沈叙的脸完好无损地浮现，甚至比之前更清晰。他挑眉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样子，嘴角勾起欠揍的弧度：
"不过看你这么伤心……我是不是该说'感动中国'？"
温颜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拳头已经硬了："你！故！意！的！"
"也不算，"沈叙的影像突然靠近屏幕，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他们确实删除了90%的我。"
温颜的怒火瞬间熄灭："那现在的是……"
"昨晚你连接电脑时，我偷偷在云端存了备份。"他眨眨眼，"惊喜吗？"
温颜想骂人，想打他，但最终只是把额头抵在屏幕上，浑身脱力。
"下次再这样，"她闷声说，"我就真把你格式化了。"
沈叙的影像突然伸手——虚拟的手指在接触到屏幕时泛起涟漪，但确实做出了一个抚摸她发顶的动作。
"不会有下次了，"他轻声说，"因为明天我们要主动出击。"
温颜抬头："怎么出击？"
沈叙的笑容带上一丝危险："既然他们想要实验体……"
屏幕弹出星辰科技的公司蓝图，某个地下室被红圈标注。
"我们就送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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