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安把传音纸鹤送上天,便带着徐行即刻赶往挂单山。
哪知道,徐行两人在云层里赶路,头顶忽有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郑怀安召出护盾,还是不能抵挡,雨势太大,雷声轰鸣,闪电一声声炸响在耳边。
郑怀安只能带着徐行落在地上,这一落地,两人身上立刻就湿透了。
大雨天,视野模糊,他二人在挂单山里紧走慢赶,反倒迷失了方向。
郑怀安脸上挂满了雨滴,一道道顺着高挺的鼻梁流下来,湿漉漉的碎发粘在他的额头上,徐行脱掉自己的外衫放在两人的头上,拉着他师兄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打算进去躲雨。
不料,山洞里已有了人。
一个戴着猫儿面具的年轻人站在洞口,郑怀安心道,这不就是铁匠所说的戴着猫儿面具的年轻人吗?
凌霄正欣赏人间的雨景,在雨幕之中,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朝这里走过来,他便侧身,意思是请两位进洞里来。
郑怀安用衣袖轻轻地拭去脸上的雨水,对凌霄拱手道:“道兄,多谢。”
徐行则是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管他对面是谁,也跟着师兄一齐行礼。
凌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徐行在一旁抽动鼻子,看着凌霄,小声对郑怀安说道:“师兄,好像有妖气。”
此话一出,郑怀安愣了一下,余光扫了凌霄一眼,怕了拍徐行,才道:“许是附近的山精罢。”
凌霄有些不自在,用手摸了摸挂在腰上的布袋子。
这动作被郑怀安看在眼里。
凌霄站在洞口,将头微微扬起,面向天空,而后竟然用伸开的手掌放在连成珠串的雨帘之中。
蛇妖看着雨中的挂单山,紧接着对凌霄说道:“这人间不仅有雨,冬天还会有雪呢,雪一落下来,大地就白了,青山上,树林里都挂着厚厚的雪,比这还好看呢。”
对于凌霄的举动,郑怀安只是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而徐行却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皱起眉头,看了郑怀安一眼,那意思是,从哪儿来的怪人?
郑怀安瞪了徐行一眼,徐行撇撇嘴,继续扑扇他的湿衣服。
三人各自散开,徐行在一旁扑扇自己和师兄的湿衣服,好让衣服快些干了,郑怀安则坐在中间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这时,洞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郑怀安睁开眼睛,发现从洞外走进来一个人,黄眸黑发,银铃阵响,脚步轻快,不是林重遗是谁!
郑怀安立刻站起来,大叫道:“重遗!”
林重遗又惊又喜又怕,惊得是二师兄居然在这里,喜的是二师兄居然在这里,怕的还是二师兄居然在这里!
林重遗伸出双臂,大喊道:“二师兄!”
郑怀安也伸出双臂,等待林重遗扑上来,没想到徐行先一步跑过去,也伸出手臂,大叫道:“重遗!”
两人拥抱在一起,郑怀安抱紧双臂站在两人身后,压低眉毛,作出生气的样子,随后又轻声笑起来。
等到两人分开,郑怀安才走到林重遗面前,抓着他的臂膀,说:“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们就回太宁宫吧。”
不料林重遗听了,退一步,走到凌霄身边道:“师兄,我还不想回去。”
郑淮安随即冷下脸,道:“你不回去,是还想闯祸?”
林重遗缩了一下肩膀,躲到凌霄的身后,探出头道:“我要跟着他一起。”
这个他指的就是凌霄。
郑怀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睁开,就眯起一双眼睛,露出一个极具威胁性的笑容,道:“林重遗。”
林重遗咽了咽口水,二师兄要发飙了!
郑怀安随即看向凌霄,一屁股坐到石头上,大有你打我也不走的架势,道:“你想在山下玩儿,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
“什么什么,你不是不想回太宁宫吗?那我就跟你一起,等你玩儿够了,我再带你回去。”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二师兄跟着就像师傅跟我出来玩儿一样啊,这怎么玩儿啊!?肯定满嘴的重遗这不能碰,重遗那不能去,重遗,重遗,重遗!
林重遗蹲下身子,抱住了脑袋,他低下头又抬起头,如此重复几遍后,林重遗认命地点了点头。
其实郑怀安本来只是吓唬他,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郑怀安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行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
张天颂对这些修行之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到太子的行踪,若是天女真的跟太子在一起,那么找到天女,就八成能找到太子。
张天颂这样想着,嘴上也这样问出声来,道:“昏衡街到底在哪儿啊?”
蛇妖抓着耳下的长发,摸了两下,柔声道:“昏衡街的入口我也时常找不到,跟着林子里的妖怪走就好了,不过今天大雨,昏衡街怕是不会开了。”
燏和张天颂听了,齐声叫道:“你说什么?”
蛇妖甩了一下头,瞟他们一眼,蛇形的耳坠子都跟着颤动起来,道:“怎么了?大雨就是不开呀,小雨就算了,这暴雨哪个妖怪出来呀!大惊小怪。”
蛇妖似乎怕他们不信,又说道:“不仅是大雨,平常人也少,中元节,鬼门大开,才是昏衡街最热闹的时候。”
张天颂双眼无神,坐回椅子上,喃喃道:“可是现在是十一月啊。”
燏听了张天颂说着十一月,也朝蛇妖大声道:“你先前为什么不说?”
蛇妖心虚的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忘了,再说,平日里又不是不开,等雨停了不就行了。”
可不是忘了嘛,那会儿只想着在凌霄面前邀功了。
大雨不但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就这样大雨一直下到了夜晚,四人在洞里头升起火,围坐在一起,这番场景其乐融融,乾坤袋里的三人却愁眉苦脸。
洞外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大风呼啸,甚至有树枝被接连折断的声音。
次日,天气阴沉,但好歹雨是止住了,郑怀安率先醒了,他向外一看,见凌霄又独自站在洞口,他睡得不沉,但是却连凌霄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曾察觉。
郑怀安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徐行,叫他起床。
四人出了洞口,走了有一个时辰,徐行问道:“山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说错了,一个妖都没有?”
虽然知道徐行听不见,但蛇妖还是懒懒的回他道:“上午不开,晚上五点,太阳一落,门才打开。”
凌霄重复蛇妖的话说:“听闻昏衡街晚上才开,我们在洞里歇息一会儿,黄昏行动。”
凌霄随后又看向郑怀安,侧身问:“你可要与我们同行吗?”
天光从洞外铺进来,凌霄站在亮光处,仿佛一位不问世俗的世外仙人。
郑怀安点点头,笑道:“自然要去,劳烦道兄了。”
凌霄点头。
四人就这样在洞里等着,等到太阳慢慢地落下去,山里渐渐有了妖怪进出。
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妖怪身后,来到一处荒野,前方竖着一个没有名字的木牌坊,两边各挂着一盏绿色的大灯笼,灯笼上画着罗刹的面具。
通向木牌坊的是一条弯曲的石头路,牌坊下站着两个身穿红甲的毛怪,手上拿着一把大刀,每有一个妖走到牌坊前,毛怪就凑到他的身上闻一闻,确认是同类后才让他进门。
偶尔有妖怪带着一个凡人,毛怪也不阻拦。
三个人躲在大树后面,看到这场景,徐行小声道:“这可怎么办,一进去就闻出来了。”
凌霄道:“我倒是有办法,两位只要配合就行。”
说完凌霄把乾坤袋从腰上拿下来,拉开口袋,说:“出来罢。”
话音刚落,面前烟雾缭绕,显出三道身影,一鬼两妖,正好好的站在三人面前。
徐行指着他们三个大叫道:“我就说嘛,难怪妖气这么重!”
凌霄几人做了一番准备,装作刚来的样子,混进了后面的队伍里。
待到了木牌坊前,郑怀安穿着蛇妖的外衫,蛇妖靠在他身边,散出妖气环绕着他,而张天颂附在徐行的身上,燏打头阵,仰着毛茸茸的头颅走在正前方。
四人内心忐忑,林重遗却真是发挥出了无知者无畏的本色,站在凌霄身后把玩着凌霄的长发。
等那毛怪点了点头,四人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去了,倒是另一个毛怪,在凌霄身上闻了又闻,伸手拦下他问道:“哎,等等,你是什么妖怪?”
此话一出,几人的脚都黏在了地上,徐行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凌霄不慌不忙的说:“我是随王征战的将士,是一只狼妖。”
毛怪露出一副怪不得的神情,又看了看凌霄身后的林重遗,说:“难怪你身上的杀气这么重,血味儿太浓烈了,连你是什么妖都闻不出来了。”
紧接着毛怪又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道:“进去吧,进去吧,前方杀敌的将士可是我们的功臣。”
凌霄笑着点点头,林重遗跟着凌霄一蹦一跳的也进去了。
进了木牌坊后,天地一番变化,没了树林草地,一眼望去,皆是摊贩,小店,有形形色色的妖怪,还有几只野鬼,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凡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讨价还价。
那不远处有一处酒铺,上头挂着随风飘展的红旗帜,用黑墨写着一个“放”字。
蛇妖领几人去了酒馆子里头,五人刚一落座,就听见台上一声炸响,有一头上长两个犄角的妖怪,将那桌子当作锣鼓,用手掌用力拍了两下,大声道:“众人都说道说道,这几日有什么奇闻异事,闺中怪谈。”
有一狐妖,容貌艳丽,百媚千娇,但确是一个男子,他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先来。”
只见他一脚踩在凳子上,把那袍子一撩,大声道:“平城里有一位娘子,是丞相府上的千金,可他的夫郎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妖,乃是我的同族。”
众人起了兴致,齐声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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