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冷静点。”洛毅德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场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带着奇异的稳定力量,缓缓压下了屋内的嘈杂。
“周先生,”洛毅德的视线回在周伯峰脸上,“您妹妹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周伯峰定了定神,忙道:“楼上,应该在楼上。”
洛毅德不再废话,大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书房里,红木圈椅歪倒在地,旁边散落着几本书。窗户紧闭着,从内反锁。
看到这一幕,洛毅德头也不回地对跟在身后的朱胭小声说道。“朱大小姐,劳烦你看住门口,暂时别让任何人进出。”
朱胭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红唇微撇,哼了一声算是应下,眼神却饶有兴致地在周家兄弟脸上扫来扫去,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紧接着,洛毅德蹲下身,指尖在地板上轻轻划过,最后抬头看向书桌下方靠近墙壁的角落,那里的灰尘被蹭掉了一小块。
“这里。”他指着那处,“周女士应该是在这里绊倒,或者被推倒,撞到了椅子。”
秋桐上前一步,蹲在洛毅德身边,仔细检查地板和歪倒的椅子腿。“有轻微的摩擦痕迹和撞击点。”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转向周伯峰,“监控有拍到可疑的人吗?”
“哪有什么可疑的人!”周仲林抢过话头,“除了查看监控,我们还找了一早上,就是没发现我妹妹。”
“密室?”朱胭在门口凉凉地插了一句,语气却分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洛毅德没理她,站起身,目光投向墙上那幅泛黄的老照片。他走过去,指尖在相框边缘细细摩挲。突然,他动作一顿,手指在相框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接缝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相框背后的硬木板竟然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始终缩在一边如同透明人的吴拓邦眼睛倏地大亮,上前一步细看!
那暗格的大小和形状,分明刚好可以容纳一枚印章。此刻,却只剩下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洛毅德取出纸条。纸条上字迹苍劲:“槐下笑语,不过童真。兄妹情深,血浓于水。此印此宅,权作见证。兰丫头,惟愿你一生富足顺畅。”
纸条没有署名,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枚象征着遗产最终归属的印章,周老爷子其实早已决定给了一直最受他疼爱的小女儿周季兰。所谓的“童年笑声最多的地方”寻宝,更像是一场对子女心性的考验。目前来看,确实只有周季兰,凭借着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对旧日的追忆,最先找到了这里,发现了相框的秘密。
“所以......兰兰拿到了印章?”周仲林声音发颤,看向周伯峰的眼神带着询问。
“无所谓啦,”周伯峰叹了口气:“我现在只关心兰兰去哪了?”
“然后呢?她人呢?”周叔竹急切地追问,眼神闪烁。
洛毅德将纸条递给周伯峰,目光却锐利如刀,猛地射向老三周叔竹:“周小姐拿到印章后,有人进来了。对吧,周叔竹先生?”此间最属周叔竹神色古怪,洛毅德便随口诈了一句。
周叔竹脸色瞬间煞白:“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真有猫腻!
洛毅德指着地板那处灰尘被蹭掉的地方:“周小姐发现暗格,于是拿出印章打量。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目光扫过四周,“周小姐被来人推搡,撞倒了椅子。”
“外面的监控都没拍到周小姐,那她很有可能还在这里。”洛毅德站起身,直视着额头开始冒汗的周叔竹,“被你推了一把后,人可能跑到哪里去了呢?”他抬手缓缓挪移,最后指向书房角落,一个几乎与墙壁同色、镶嵌在书架旁的高大古董落地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落地钟上。洛毅德走过去,抓住钟体侧面一个隐蔽的铜制把手,用力向外一拉。沉重的钟身竟像一扇门般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藏身的狭小暗室!头发凌乱、昏迷了的周季兰手里攥着枚田黄石印章,正蜷缩在里面!
当大家都向前的时候,周叔竹却打算悄悄退到门口,然后,便撞见了朱胭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要挡着空气,”秋桐分隔开围过去的人群,蹲下身子瞧了瞧,没一会儿,周季兰便幽幽醒转。
“兰兰!”周伯峰第一时间凑过去。
“大哥!三哥......三哥想抢印章!还推我!”周季兰被扶出来,指着周叔竹,带着哭腔控诉。
周叔竹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我......我只是想看看!谁让你藏着掖着!我......我没想关你!”
“周叔竹先生,”秋桐掏出警局提供给自己的证件,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法律的冰冷重量,“无论您初衷如何,您的行为已涉嫌非法拘禁他人。现在需要您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周叔竹颓然瘫坐在地。
一场闹剧般的遗产风波,以找到周季兰告终,但核心问题——遗产分配其实并未解决。
“诸位,”洛毅德适时开口,“印章找到了,周小姐也安全了。但周老先生的遗愿,是希望子女们和睦,让你们照顾小妹。这枚印章,是给周小姐的认可,但遗产如何分配,还需依据遗嘱条款和诸位协商。若信任我们事务所,我和秋桐律师可以作为中立方,依据遗嘱和现有证据,协助诸位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分配方案。避免对簿公堂,伤了最后的情分。”
周伯峰看着惊魂未定的妹妹和瘫坐在地的三弟,又看看洛毅德和秋桐,疲惫地点了点头:“好,洛律师,秋律师,拜托你们了。我们......听你们的安排。”周季兰在大哥的搀扶下,虚弱地点了点头。周仲林沉默片刻,也微微颔首。
周叔竹自知理亏,更无话可说。
洛毅德看向秋桐。秋桐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基于周老先生遗嘱条款、各位继承人的具体情况,以及公平原则,我们初步拟定了一个分配方案框架,供各位参考讨论......”
一场可能爆发的家庭大战,在事务所的介入下,被及时摁住,转向了相对理性的谈判桌。
最后,吴拓邦也弄清楚了,原来周季兰还真没找私家侦探,倒是动了移民海外、不想和哥哥们争夺的念头,她花的那笔钱很可能是让人帮忙解决国外居住的问题。不过,现在也因为父亲的遗嘱和大哥周伯峰的挽留改变了主意。
回到乌托邦侦探所。
端木曈顶着两个黑眼圈,正一边灌着浓咖啡,一边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字。
“三哥,你真的不打算再去睡会儿?”洛娉娉凑过去,看着屏幕上关于卧底永荣黑工厂的报道草稿。
主编接下来我只需要以第一视角写一篇独家报道,然后交给主编就可以了。”
“嗯,舆论发酵了,上面很重视,我这篇稿子要立马赶出来。”端木曈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疲惫,“报社要连续追踪报道,深挖保护伞和产业链。后续的受害者安置、赔偿谈判、法律程序......一堆事,社里让我跟到底。”
洛毅德拍了拍他肩膀:“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好好写。”
“对了娉娉,”洛毅德转向妹妹,语气轻松了些,“周家那边基本尘埃落定了,秋桐在跟进最后的分配协议签署。不过,遗嘱执行律师那边还需要老宅的几份产权补充文件,你跑一趟,找周季兰拿一下。顺便......”
他想起吴拓邦之前提到的周叔竹与“七门”的交集,虽然周墨竹已被警方带走调查,但总觉得是个隐患,“有机会的话去周叔竹的房间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探测设备或者其他特别的物品,拍几张照片回来。”他没提具体怀疑,只当是寻常的扫尾工作。
“得令!”洛娉娉抓起小背包,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看着洛娉娉消失在门口,洛毅德的目光落在堆满案卷的档案柜上,眉头微蹙。秋桐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对着电脑屏幕完善那份遗产分配协议的最终版本,神情专注。
洛毅德走过去:“协议搞定了?”
秋桐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工作完成的释然:“嗯,各方基本达成一致,事情就好办了。周季兰因找到印章并受到老爷子特别认可,继承老宅所有权、收藏品和部分核心资产;周伯峰、周仲林各得部分现金、周氏集团的股权和不动产;周叔竹份额按最低限度执行,部分份额因其不当行为被罚没,纳入家族信托,用于老宅维护。”他保存文档,打印出一份清晰的最终稿。
“不错!”洛毅德由衷赞道,拿起协议翻看,“避免了周家兄妹彻底反目,保住最后一点亲情,才算是充分体现了遗嘱精神。”
“大哥放心。”秋桐笑了笑,“周叔竹的真实想法姑且不提,这份协议照顾了各方实际利益和情绪,应该能规避后续纠纷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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