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廷川走出小院的门,巧香急急地跑到申和玉身边,“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家怎么还病了?”
“我没事,”申和玉安抚道:“元宝,把我给大家买的礼物拿出来吧。”
都是一些小玩意,巧香的胭脂盒,白芨的点心,还有其他人的糖炒栗子,蜜饯等等,都是一些零嘴。申和玉想着都是一些半大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些的。
元宝拿到最后,是一幅兽皮制成的地图,他把它拿给申和玉,奇怪道:“少爷,你买大晟的堪舆图做什么?”
申和玉接过图,“买来看看,你去吃东西吧。”
“哦,好。”
屋里安静下来,申和玉拿起图,仔细看着上面的地方。
他这趟出门就是为了这张图。
自从上次被顾夫人差点打死,申和玉就想走了,虽然他很喜欢顾廷川,可终究自己的命更重要不是?
可是事实比他想到更加复杂,这个世界去哪里都要路引,相当于身份证,没有就相当于黑户,不能走官道,不能住店,一旦身份暴露就会被官府绑起了,当成潜逃的罪犯扔进大牢。
更重要的是,他走了就不能再用申和玉这个身份,一个黑户,只能做最脏最累的苦力活,古往今来都一样。
为了自由,这些他咬咬牙不是不能忍,但是昨天见了“申和玉”的娘,他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赵姨娘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
难道因为身体是“申和玉”的吗?
他不知道。
申和玉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客观上,他现在没有钱,没有路引,去不了其他任何地方。
情感上,他舍不得顾廷川,也舍不得赵姨娘,还有元宝和巧香。
申和玉握了握自己的手,绵软无力,这样下去可不行。
南院。
书房里烛火通明,宋铮敲了敲门,听到顾廷川沉静的声音:“进。”
“公子,这么晚还不休息吗?”宋铮道,他看到顾廷川手里拿着的牛纸小药包,有点眼熟。
“这不是少爷上次让我查的寒烟草制成的毒药吗?您怎么又把他拿出来了?出了什么事吗?”宋铮奇怪道,这差事是他办的,怕有疏漏多问了几句。
顾廷川把东西放下,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觉得,这东西是哪来的?”
宋铮一下子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是顾廷川的贴身侍卫,现在顾廷川手身边出现来历不明的毒药,他居然一点都没去查!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单膝下跪向顾廷川请罪:“卑职失察,请公子降罪。”
这东西是顾廷川第一夜从申和玉的房间里拿出来的,毫无疑问是申和玉带进府的。
他站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架前,取下上面的一个盒子,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信笺。
顾廷川随意拿出几个看了看,上面写着:
“申少爷今日吃了两碗米饭,说菜不好吃。”
“申少爷每日丑时入睡,辰时末才醒,时常半夜哈哈大笑,很是渗人。”
“申少爷自从和兴洲少爷吵架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
“申少爷给每个人都起了新名字:辛夷,南星,五味,当归,大家都很喜欢。”
这些都是侧院的仆从监视申和玉的结果,他们不识字,都是口述给张管事,张管事再写纸上,放这里,以便顾廷川查阅。
申和玉今天说让他用一切手段去分辨他话中的真伪,其实不用再用更多手段了,他已经相信了。
顾廷川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半包毒药上,那这要怎么解释呢?
谁让申和玉把这东西带进府的?谁在利用他?
顾廷川相信申和玉没有害他的意思,可他身后的人呢?
这桩荒唐的婚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呢?
陛下?
吉安?
申振道?
左仲秋?
每个人都有可能,他不能不防。
宋铮还跪在地上,顾廷川摆手道:“起来吧。”
“属下不敢。”
这毒到底从何而来,顾廷川大概心里有数,才没有让宋铮细查,不过宋铮确实不如姜宪心细如发。
顾廷川:“有没有通辽州的信?”
“有有有!”宋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顾廷川,“姜大哥寄来的,今日刚到。”
他本该早就交给顾廷川,可今日看顾廷川对申和玉态度大变,一时惊诧,就把这事给忘了。
顾廷川接过信,“你出去吧。”
“……是。”
信中说,青石县的灾情已经得到控制,只是疫病还未妥善解决。马宇寰已经被关押,只是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被人损毁,只留下一半,程正初的奏章不日即将抵达京城。
姜宪在通辽州的任务已经完成,择日就会启程返回京都。
顾廷川看过,把信的一角移到蜡烛上,看着它被火舌吞没,变成一堆灰烬。
“现在听我说,为了强身健体,我们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跑十圈,然后一遍广播体操,明白了吗?”申和玉今天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此时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对着他前面站成一排的仆役们说道。
元宝看着巧香,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读出同一种想法:少爷又发什么神经?
白芨拉拉元宝的衣角,“少爷在说什么?什么操?”
“我也不知道,听着就行了。”元宝低声道。
申和玉看着面前的人交头接耳,大喝一声:“停!从现在开始,向右转!”
没一个人动,大家都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申和玉扶额,好吧,从来没上过体育课的人确实听不懂他的指令,他只好一个一个把人摆到正确的位置上。
加上申和玉,总共七个人,开始乱七八糟地跑操。
申和玉的院子本就小,跑十圈也跑不了几步,尽管如此,跑了十圈的申和玉还是满头大汗。
反观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连大喘气都没有。
申和玉大受打击,敢情只有他一个身体这么废!
他不甘心,“现在我们开始做广播体操,我先教你们。”
“第一个动作,扩胸运动,像我这样……”
申和玉在前面叭叭地说,后面的少男少女们懵懵地跟着做。
一个高高胖胖的少年问道:“白芨,我们这是在做什么?”申和玉给他起的名叫当归。
白芨:“应该是……练五禽戏吧。”
当归不解道:“我看别人练的五禽戏,不是这样的啊。”
白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你哪那么多话?少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归撅撅嘴,“哦。”
另一边,叫南星的丫头问巧香:“巧香姐,我的花还没浇呢,地也没扫,怎么办啊?”
巧香:“先听少爷的,活待会再干。”
“……”
张管事在院子外面看了一眼,他每天这时候都要来看看侧院的情况。没想到里面群魔乱舞,他忍不住嘴角抽抽。
欲速则不达,申和玉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够了,就进屋读书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申和玉从原来“申和玉”的书箱里翻出几本历史书,还有介绍大晟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的书。
不管日后怎么样,多读些书总是有用的。
这一读就读到了下午,申和玉出门一看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估摸着顾廷川这会应该下班了,于是欢快地奔向大门口。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边等顾廷川,一边欣赏晚霞。
可是偏偏有人煞风景。
“他就是那个男妾?”
“对啊,当妾就算了,还跑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人笑话……”
“哪有男人这么争宠,上赶着谄媚,真是不要脸。”
“天天往这跑,你看大公子理他吗?我要是他早就找个墙角一头撞死算了!”
几个丫头小厮凑在不远处对着申和玉指指点点,听得他拳头都硬了。
“你们几个过来!”申和玉大喊一声。
几个人互相推搡,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申和玉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本少爷刚刚丢了个玉佩,你们几个给我找出来。”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推诿道:“少爷,我还要去喂马,实在对不住,不能帮你找东西。”
另一个人说道:“对啊,我们还有活计要干,要是今天洗不完衣服,王姨娘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给申和玉找东西。
申和玉沉下脸,“你们今天要是找不到我的玉佩,明天就收拾铺盖走人,顾府不养爱嚼舌根又没用的人。”他其实是虚张声势,故作狠毒地说道:“你们大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看到申和玉阴沉的脸色,到底不敢再惹怒他,开始找那个不存在的玉佩。
申和玉叹了口气,原本放松的心情也低落下来,他根本不想以势压人,可是今天不给他们一点警告,往后他在顾府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他也不能一直待在那个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怎么了?”微沉的嗓音,是顾廷川。
申和玉看到他,消沉的心情好了一点点,他半是玩笑半是撒娇道:“有人要是欺负我,你会不会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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