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和玉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他偶然间发现同一种食物的名字和现代世界不一样,那么很有可能同一种药材的名字也不一样。
他决定亲自去药材店看一看,常见的药材名与他所知的是否一致。
“本草斋”据说是京都最大的药材铺子,在堰丰街上。这事情宜早不宜迟,申和玉急急忙忙就赶了过去。
店里的伙计听申和玉报了那么多药材名,还以为来了单大生意,十分殷勤地给他介绍。但是介绍了半天看他也没买的意思,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我说这位爷,您到底想买什么药材,给个准话我也好给您找不是?”这伙计看着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却很老套。
申和玉也想豪横一点直接买,可是钱包不允许,他只能换种思路,问道:“有黄连吗?”
“有。”
“有金银花吗?”
“什么东西?没听过。”
“连翘呢?”
“这个有。”
“板蓝根有吗?”
“没有。”
“是你们店里没有,还是没有这种药?”
“都没有!”伙计被问烦了,双手一叉腰,呛道:“问那么多,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元宝气不过,把申和玉拦在身后,自己上前就要理论:“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进门就是客,懂不懂?”
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开怼,申和玉压根插不上嘴,正焦头烂额的当口,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申和玉一回头,又是一张熟悉的脸,梳着高马尾,戴着白玉冠,眉眼含笑,唇角微扬——不是白玉堂又是谁?
那伙计一看到白玉堂,立刻弯腰作揖,“二少爷。”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他摇着扇子走过来,“你这性子该收收了,几句话的功夫就红脸,以后谁还敢进咱家的门?”
伙计连连称是,他对白玉堂的态度很恭敬,却并不惧怕,道:“二少爷,不是小的爱红脸,实在是这位客官的要求……”他顿了一下,“小的听不懂啊。”
白玉堂轻轻踹了他一脚,“油嘴滑舌,整理药材去!”他这才转向申和玉,“这位兄台,店里的伙计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
申和玉今天出门戴了帷帽,此刻掀开帷帽露出还未康复的脸,道:“白公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自然是记得的,”白玉堂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红领巾嘛!”
申和玉尴尬地笑了笑,他当时搞抽象的时候没想过还能再见面,没想到这两日把这两人全都碰上了。他朝白玉堂一拱手,“在下何玉,见过白公子。”
“原来是何兄,”他一转腕收了扇子,给申和玉回了个礼,“我与何兄也算有缘,不知何兄今日来这是想要什么药材?只要小店里有,尽可赠给何兄,就当是上次堰丰街马祸给何兄的赔礼了。”
“白公子客气了,”申和玉也不跟他绕弯子,拉着他说道:“眼下暂时有一件事需要白公子帮忙。”
他把瘟疫和药材的事情告诉白玉堂,仍然说是从古书上看来的那一套。谎话越说越溜,今天来这就是怕有些古人称呼药材的名字和现在不一样。
白玉堂听完,看了申和玉一眼,道:“何兄,核对药材名这是小事一桩。”他顿了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
申和玉立刻道:“还请白公子但说无妨。”
白玉堂“啪”地一声合上扇子,走到申和玉身边说道:“上次在街上,何兄冒险救下那小孩,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何兄你是个好人。不过,恕我直言,何兄既不是大夫,这古书上的也未必都是真的。只是瘟疫一事我也略有耳闻,已经在京城闹出来不小的动静。万一好心办坏事不就遭了吗?”
申和玉没想那么多,“万一有用呢?能少死一个人也是好的。”可能是因为父母突然车祸离世,让申和玉对生命的脆弱感触更深,也更加珍惜。
白玉堂拿扇子敲敲他的脑袋,一把拉起他的手,“走,去里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里面是一个小院子,晒着很多草药。
白玉堂把他带到后院的屋里,这里没有外人,他说话就没什么顾忌,声音也大了起来:“看在你年纪比我小,又曾经帮过我的份上,就跟你多说几句。”
他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倒不见得有多为难,“我听到小道消息,今年的瘟疫很难缠,顾首辅叫人把灾民集中在驿站里,想着等疫情平息就让他们再各自回去。可是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那么多人待在一个地方,没得瘟疫的灾民也被染上了,听说外面现在叫苦连天的,都在骂顾廷川呢。”
申和玉心里一紧,他没想到顾廷川还要背负这些,急忙解释道:“他只是想救人,怎么能骂他呢?”
“这算啥?人要是真快没命了,皇帝老儿也照骂不误。”白玉堂不以为意,“况且,你没发现最近城里的官兵变多了吗?”
申和玉忙着想法子治瘟疫,确实没注意到这些。
白玉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往里掺和,不要命了?实话告诉你,要是这几天内瘟疫得不到缓解,左大人就会派兵围住驿站,到时候那些灾民全都要死!”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困死。”
申和玉猛地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怎么能这样?”
白玉堂双手放在申和玉的肩上,把他重新摁回座位上,“所以这事我们平头百姓就别掺和了,来,喝口茶,歇歇脚,然后回家该干嘛干嘛。”
申和玉直觉不行,不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不行?”白玉堂听他喃喃自语都快气笑了,“你能做什么?就算你那古法治瘟疫能成功,你怎么实施?你能直接告诉顾廷川吗?还是你能阻止左仲秋不杀灾民?”
“左仲秋是谁?”
“内阁次辅。”白玉堂喝了口茶接着道:“这朝廷里的水深着呢。左仲秋两朝老臣,居然屈居顾廷川之下,只能当个次辅!你觉得他能乐意吗?他这次肯定想让顾廷川栽个大跟头!这上面神仙打架,我们还是乖乖躲一边,免得伤及无辜,你说是不是?”
申和玉哑然,事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原来顾廷川背负着这么多压力。
“白公子!”申和玉猛地抓住白玉堂的手,“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赶紧帮我看一下药材。拜托了。”
白玉堂看他这么坚决,他能说的都说了,也不再坚持,“那你随我来吧。”
有白玉堂这个老板的帮忙,药材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大部分药材都是有的,已经够用了。
事情办妥,申和玉就匆忙告别了,只道事成之后会再来找他道谢。
白玉堂看着远去的身影,心想,还能不能见面都难说。
申和玉虽未表明身份,但刚刚白玉堂一提到顾廷川,申和玉明显地担忧已经让白玉堂猜到他大概是顾廷川身边的人了。
从堰丰街离开,申和玉马不停蹄去了苏府,他要找苏绍元问一下现在的情况。
上次给他的都是一些预防瘟疫进一步恶化方法,因为他没见到患者,也不知道他们的患病症状,无法确定是哪种瘟疫,也就没有药方。
现在确定了药材种类,只要找苏绍元问清楚患者症状,就能给出一个大概的药方,有没有用,能不能一试,苏绍元肯定一看便知。
他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却扑了个空。
上次苏绍元见了顾廷川以后,就再没回家,他出城了。
“少爷,你歇歇吧。今天跑了一天,你连口水都没喝。”元宝看申和玉这么来回奔忙,心里心疼。
申和玉摇摇头,他很难受,分不清是为什么。因为那些可怜的百姓?因为顾廷川做对的事还要被骂?甚至受到更加严厉到处罚?
“去城门口。”申和玉掀开轿门,对驾车的老六说道。
老六面露难色,元宝直接惊得大叫起来:“你疯了吗少爷?现在跑城外做什么?不要命了?”
申和玉捂了捂耳朵,“放心,我不出去,还记得上次去梵音寺,放我们进城的那个官差吗?我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元宝问。
“让他给苏大夫带点东西。”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门口,申和玉一天没吃东西,下马车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有元宝在旁边扶着他。
“那边的人赶紧走!”两个士兵过来赶人。
申和玉客客气气地给两人行礼,“官爷,我找邢风邢大人,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我想跟他说几句话。”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有见面行礼这回事,现在却下意识地做出来了。
他见顾廷川都不行礼,一次都没有过。
但是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两个守门的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手里的兵刃开了半寸,恐吓道:“不认识!不知道!赶紧走!”
申和玉还想再争取一些下,“官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邢大人说,麻烦您通融通融。”
通融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元宝和老六在旁边护着他,就他这小身板,早就给推地上去了。
“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将军模样的人从城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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