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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

大红绸子扎成的喜花挤满了谢家小小的院落,平日里灰扑扑的墙垣此时也显出喜庆和亮堂。只因秘书省校书郎谢文谦之女,好事在即。

大喜之日,大吉之日。

谢明微却觉得不喜,不吉。

她房间本就不大,现在更显拥挤。好几个送嫁的婆子在身边叽叽喳喳乱转,闹哄哄的,连一朵喜花不见了也要大声呼喊,仿佛是天大的事。

她呆呆地坐着,由着这些人给自己梳洗打扮。心中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那些死去的人装进棺材前,被穿上寿衣擦洗洁净,是不是也是这种任君摆布的感觉呢?

她悄悄泄了几分力,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头发被人揪得一紧一紧的,由着别人的力道提着自己的头。她咂摸了一下,倒是跟刚才感觉差不多。

正闭眼想象着,几声清脆的咿呀声突然在耳边敲开,在一片难听如老乌鸦打群架的声音中分外打眼儿。是邻居阿二家的小妹杏儿跑了进来。

杏儿约莫七八岁,长得圆头圆脑的。这么一大早跑到她房里,为的是按照大人教的样子,笑嘻嘻地道贺,这倒是她今日所见最讨喜之处了。

杏儿刚踏进门,就把刚学会的吉祥话忘得干干净净,只得意地嚷道,今日明微姐姐出嫁,阿娘不仅叫她早起,还特意用大红色的绸子给她绑了三个发髻。说着小身子就发力要凑上前来,在一推婆子挥舞的手臂后乱挤,扯着头发要让她的明微姐姐看。

明微使了点劲,扭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傻杏儿,红色绸子有什么好。”

.......倒不如直接戴白色。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杏儿愣了片刻。而后谢明微只听见她委屈的声音从很低的地方传来,带着闷闷的鼻音:“为什么?”

谢明微淡淡地回道:“孩子,你知道出嫁是什么吗?”

“就是你姐姐我长大了,阿爷不要我了要把我送到别人家挨打。夫婿是又高又壮还会武,日日夜夜打我都不会累不出几天我就会被打死了。”

这番话说得极快,像炮仗一样在耳边炸开,却又说得极轻巧,清清脆脆就钻进杏儿脑袋里了。等杏儿想了一会儿那一咕噜是什么意思,她一双小眼睛不由得瞪得溜圆!听阿娘讲过那么多鬼故事,但从小到大也没听过今日这么可怕的话!

见杏儿有反应了,明微又勾起一抹坏笑嘟囔道:“没事小杏儿,这不怪阿爷,怪我长得高,阿爷怕不好打,特意选了比我高大得多的男子。日后有不听话不顺意之时,三两下就能把我打死了。”

“你也不用想我,兴许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回来了,不过可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哦。”

“或者直接被打死了!”她的头被婆子们按住不能轻易动弹,但眼神却杀到杏儿那里,目露凶光,嘴角却勾着笑。这是她讲鬼故事惯用的神情,而杏儿也如平常每次被她恐吓一般,立马要哭出来了。

眼看着这小孩就要嚎啕起来,旁边妆头的婆子赶紧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小丫头,新娘子同你说笑呢!”

明微又跟杏儿对视了一眼,狡黠的眼神对上乌黑懵懂的瞳仁,仿佛在蛊惑道:真的吗,真的是说笑吗?你自己仔细想想,杏儿...

杏儿飞快地跑了......

自定下这门亲事以来,她已经同阿爷哭闹了半个多月,折腾得谢家院子里鸡飞狗叫。

邻居每每问到,阿爷都说,家里在杀鸡。

可不管她哭得多凶,多像杀鸡声,阿爷对她的回应,左不过来来回回这几句话:

“休要再任性了!”

“为父岂能害你啊。”

“金吾卫校尉,正六品上,官身清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这样传出去谁敢娶你!”

就是这个次序,阿爷会从第一句说到第四句,而后再用第一句。摸到了规律,谢明微也觉得哭得分外无趣,再唱不出以前那么响亮的独角戏了。

其实自她及笄之后,来谢家求亲的人就没断过。

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都道谢家二姑娘模样好,身段好,比寻常女儿家更显高挑匀称,而且脾气也是极好的。总之全身上下好得不得了,她们恨不得凑齐几十张嘴往外传播。

那些远处闻讯而来相看的媒婆们见到她,也不免拉着她的手啧啧称叹:“这孩子脸儿不大,但是怎么长得这般温婉又大气”“嗐,这愁什么,整条街哪里再找得到这么贵气的长相气派!”“这身姿样貌打扮一番,就说是高门贵女也说得啊!是不是啊。”

可她阿爷把这些恭维全都当做耳旁风,偏说她配不上。

左一句小女配不上,右一句小女高攀不起,把做买卖的商户子弟、取了功名的文人书生之流的通通推了出去,反而相中了城北一个独门独户的小武官。

还说不是为了打她?!

因连连的伤心落泪,谢明微杀鸡哭喊时那张有骨气的脸,此刻生出一股可怜劲儿。如今惹眼的嫁衣扮上,叉上珠翠,衬得面容更加苍白憔悴。今日这孩子偏又愁眉不展,眼神无光,几个负责打扮的婆子看着眼前这成果,也觉着欢喜不起来。

吉时一到,几个只打这一次照面的婆子们倒是尽心,抓紧拉着她叮嘱后面的礼节。

什么迎亲、障车、跨门、拜礼、却扇、同牢、合卺、结发、撒帐...谢明微一句没记住,整个人都木木的,只知道最终是一大堆人把她送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好像街坊邻里都觉得自己终于被送走了是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一样,然后独留了她一人在房内。

外院是酒席的欢闹声,屋里却只剩下龙凤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明微一人坐在床上,心想,阿姐当年也是这般坐着吗?

一想到阿姐,她心口猛一疼,而后整个人像被人从身体里面攥住般无法动弹。不能再想阿姐,她受不了想起她。于是逼着自己转回今天的事,结果脑海里只剩一句话,萦绕不去:

她的阿爷,真的不要她了。

就这么痛苦地想了半天,又等了半天,始终不见来人。

她好想痛快地哭一会儿,但是这几天眼也累着了,连滴泪都挤不出来。明微心里那股苦闷生生发不出来,不禁气自己,真是没用!

正气着自己,突然想到自己的新郎。她坏心一起,暗暗揣摩道:要是新郎今晚走来,撞到了门框,一命呜呼了,那我岂不是逃过一劫...

想到自己要是明早又返回家里,大喊一声“我又回来了!”,然后披上白衣,直接变成寡妇守寡,阿爷只能看着干瞪眼的情形,她嘿嘿地笑了出来。

这倒是菩萨保佑啊。

她得了趣味,又忍不住多为自己想了几种好结局:

要么是吃多了酒,夜色一黑,然后“噗通”掉进水缸水井里!

或者他从小患有暗疾,外强内虚,这次冲喜不成,反而气血翻涌,不治身亡!

亦或是有江湖人寻仇,假扮成宾客,只为在宴席上一刀封喉!

唱大戏一样灵巧翻飞的手脚比划了一番,这女子终究是想起了三从四德、忠孝礼义,小脸又白了白。“诶,罪过,罪过。”她拍拍脑袋。

手掌没想到被一头珠翠环钗扎得生疼,干脆一把扯下这乱七八糟的首饰。然后像是回魂似的,这才发觉到今日身上穿得有多沉重,多么累人。气得蹬掉硌脚的婚鞋,又把身上繁复的婚衣扒下来几层。直到身上只剩贴身的素净中衣。

事已至此,她直接上床睡了。

既然躲不掉,天塌了也先睡个饱觉。

直到被一声震天的鼾声给震醒。

怎么说呢,就是被震醒的瞬间,她以为是话本里的猛虎出洞、蛟龙出海......野猪出栏。

明微浑身一抽抽,捂了捂心口,才慢慢睁眼。这鼾声像个无上法咒一样在耳边镇着她,她只在寺院敲钟的时候感受过这种耳朵震得麻麻的感觉,于是她被定住了。

缓了又缓,终究没缓过来,也不敢动,于是认命地闭上了眼。

——我未来的夫君,果真粗鄙。

闭上眼,脑中却逐渐清明了。听着鼾声的拍子,浮现出一个屠户肉铺里杀猪的画面。她觉得自己的魂儿飞了过去,马上就要成为砧板上的猪肉。一声一声又一声,就是将来屠宰她的声音。

又过了一时半刻,恼人的声音不仅没消散,反而愈发有劲儿了。她活动了一下身子,倒是能动弹了,于是悄悄转身去瞧——只见一个穿着簇新大红婚服的背影。

嗯,不是一般的魁梧宽厚,可以说像一座倒扣的小山,沉沉地压在床沿。

她绝望了。

——我未来的夫君,果真能三两下就打死我。

此情此景,伴随着此声,让她怎能不牵挂起自己的小命来?早前已经哭不出的双眼,此刻很轻易地,又能淌出泪来了。

情绪有了出口,她倒是好受了许多。只苦了她头下鸳鸯戏水的枕面,如小雨中的残荷,一啪嗒一啪嗒的。

从前她与阿姐同床,阿姐的呼吸总是清浅而均匀,还带着清甜的气息。她习惯不了,真的习惯不了。

于是啪嗒着入睡,又呼噜着惊醒。想睡却睡不着,感觉自己被放进一个罐子里小火慢炖,马上就要出汁儿了。半梦半醒间全是噩梦,竟磋磨了半宿。

她自诩脾气虽不如阿姐,在家也常常顶撞阿爷,可能还欺负过杏儿之类的小孩...但跟外人从来都犯不着置气,也从未置过气,甚至未起过什么龃龉!

但今晚睁开眼看到这个人,看到他双手环抱侧躺着,她忍不住暗骂道,你倒是好不自在啊!

这人没有褪去衣物,下身连靴带腿自在地翘在床外。哼,想来好酒好肉地吃完,心里好不得意吧!这种睡得香还一呼噜一呼噜的新郎...她越看越气!

太气了!特别气!

想到自己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

于是...小女子视死如归地伸出了脚。

我就这样——踹你!

一脚上去,踢到这人背上,她自己的脚倒不疼。于是又踢了几下,她发觉到这其中大有乾坤。

每踢一下,这人的鼾声就会停一下。

踢得狠了,这人就朝外翻挪一挪。

踢得越狠,这人就靠得越远。

她得了益处,下脚越发生狠,心中越发畅快。

直到...

砰的一声巨响。

——她把人家踢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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