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哭哭啼啼搬进“大寒宫”,二十三欢天喜地入住“大暑宫”。
西岐王宫的“君属大院”,住着文王二十四房夫人及子女仆役。大院中央,恰似“肚脐眼”般居于核心的,是文王与雷震子独居的“脐室”。
环绕“脐室”的二十四宫,依八卦方位排列,更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从“立春”到“大寒”,离“脐室”越近,便越是春意盎然;离得越远,则越是寒气逼人。
二十三住进“大暑宫”没几日,便撒娇流泪将文王与雷震子请去小住。
这日,二十四顶着肿如蒙古包、说话漏风的嘴(掉了两颗门牙!),畏畏缩缩拍开“大暑宫”的门,“噗通”跪倒:
“小祖宗!饶了我吧!再不敢了……”
她一把将身后瑟瑟发抖的九十九王子按趴下:“快!给小爷爷磕头!”
文王与二十三正扶着雷震子学步,被这阵仗惊得一怔。
“疯婆子!”文王火冒三丈,“你让九十九喊他爷爷?那老夫该叫他什么?!老祖宗吗?!你这哪是骂他,分明是骂我!”
“老爷!他不是您儿子!是魔王!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二十四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嘴哭嚎。
“胡言乱语!”文王断喝,“他才刚会走路!能把你打成这样?”
二十三柔声帮腔,语气掩不住得意:“是呀妹妹,老爷这几日寸步不离陪小震震学步呢。”
“我试了几天了!”二十四急道,“只要背地里骂他一句……”她猛地捂嘴,满眼惊恐,“……天上立马有团泥巴‘啪’地砸我嘴上!不骂就没事!试了三次,次次如此!”
“你骂了什么?”二十三忍不住追问。
“饶了我吧,真不敢说了……再说怕就不是泥巴,是砖头了!”
文王狐疑地蹲下,看着雷震子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真是你干的?”
雷震子脚下一滑,“啪叽”摔了个屁股墩。他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大眼睛瞬间汪满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文王。
“哎呦!心肝肉啊!”文王心疼得肝儿颤,一把抱起他,对门外怒吼,“来人!把这恶婆娘轰出去!”
雷震子坐在文王怀里,忽然奶声奶气开口:“等一下!”
二十四正被家丁拖着走,狂喜回头:“小爷爷,您饶了我啦?”
话音未落,一股黏稠闪亮的五彩口水,如一张无形大网“哗啦”罩下!
“我靠!”雷震子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二十三奇怪地看着文王:“小震震说啥?”
文王却仿佛听懂般,熟练往地上盘腿一坐,摆好姿势:“你不懂,他是要靠在爹后背上休息。”他怜爱抚着娃的背,“这孩子,就是缺安全感呐。”
※ ※ ※
自此,雷震子“大魔王”的名号在君属大院如风传开。
膳堂前空地成了二十四的固定控诉台,她豁着牙每日现身说法。
“你到底骂他啥了?”众人七嘴八舌问。
“你们猜?”二十四眼神坏坏地吊人胃口。
“野种?”旁边养狗小厮嘴快秃噜出来。
“啪!”
一团湿泥破空而至,精准糊了他满嘴!小厮被砸得转了两圈,“吧唧”栽倒!
“妖法!真是妖法!”围观者魂飞魄散,作鸟兽散。
这事儿没完!
那小厮半夜缩在被窝低骂:“小野种……老子就不信邪!这样,你还能听着不成?!”
嘿!后果很可怕!
次日清晨喂狗,他刚放下食盆,身后群狗眼珠赤红,龇牙咧嘴疯扑而来!幸亏狗绳拴着,小厮连滚带爬窜上树杈,抖了两天两夜才被救下。后来人们在狗食槽底发现细细剁碎的魔鬼椒末。
这手笔呦……
※ ※ ※
人的好奇心比魔鬼椒还魔鬼。不信邪者前仆后继试探,中招者无一例外骂过“野种”。
“扯淡!我就骂过,屁事没有!”终于有人跳出来反驳。
话音未落——
“啪!”一团稀泥精准糊脸!
真是二月债,还得快!
“莫非侯爷派了密探监听?”
“不可能!被窝里骂的也能听见?”
“难道他藏在床下?梁上?”
君属大院人人自危,夜半惊魂!掀床板、翻柜子、爬房梁、刨墙角……连老鼠都被折腾得连夜搬家:“吱吱吱!(疯了疯了!比猫还吓人!)”
流言越传越邪……
“他耳朵灵!百步之内掉根针都听得见!”
“何止!他天生神力!精力无穷!”
“要我说,他就是天生大魔王!作弄人的点子咕嘟咕嘟往外冒!”
以二十四为首的受害者联盟浩浩荡荡围堵“脐室”上访文王。阵容空前庞大——几乎涵盖全院有头有脸人物,包括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二十三。
文王索性闭门不见——他正忙着假扮学步车,教小震震“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呢!
集体抗议后,竟换得半月风平浪静。当众人心脏渐渐归位——
月黑风高夜!咔嚓!哐啷!哐啷!……
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几十张床于同一时刻塌陷!
众人惊起掌灯,魂飞魄散——每条床腿皆被“手术刀”般精准切断!断口刁钻,只留一丝木皮连着,一拽即断!
还有更惊魂的:睡得最香时一翻身,床板“咔嚓”裂开!这手笔,绝非人力可为!
原来那半月安宁,竟是魔头蓄意谋划、精心准备的“战前寂静”!
当人们已经适应了、习惯了和平之后——
一场针对整个君属大院的无差别、大规模“坑人”战争就此全面爆发!连丝毫预警的时间都不给。
此后,君属大院再无宁日。遭遇陷阱成了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甚至是全部内容。
能明显地看到挖坑工艺水平飞速提升的轨迹:
起初几个壮汉就能干的粗活,没两天就就肉眼可见地配上了监工、技术员、工程师……乃至艺术家、数学家、科学家!
否则怎么能做到如此的巧夺天工?
起初只坑夜路人,没过几天,大太阳底下也看不出端倪——地面平整,鸡犬跑过无事,小孩蹦跳无妨,可成年人一脚踏上,瞬间陷落!连最稳当的石子路下面都可能是深坑!
每一次惊心动魄的“发现”,都伴随着一个受惊人颤栗的灵魂和满身泥污的屈辱!
那就四门紧闭不出门?不行!得吃饭啊!文王不搞“君属外卖”,大院不养闲人!更不许脱离群众,好逸恶劳!
众人欲哭无泪,尝试修炼“辟谷神功”,三天后“飘飘欲仙”,坐着都打跌!只得“放下身段”,匍匐向食堂进发!
一个个如工兵探雷,一步一挪,步步惊心。更有甚者扑地持小锤,“叮叮当当”敲地蠕动。一顿午饭,爬到食堂已是残阳如血。
囫囵吞下午饭晚饭“二合一”,出门只见夜色如墨。地上蜿蜒锤印在月光下如无数张咧开的歪嘴。
“噗通!”又一人中招,落入新挖水坑,激起丈高水花——又升级了!都放水了!水里会不会再放点别的……
几百口人绝望望着这片藏满吃人大嘴的大院,抱头痛哭!
阴沉的夜幕如一张狞笑的孩童巨脸!
“他就是大魔王啊!赶他走!!!”愤怒吼声终于爆发。
“不共戴天……最起码不戴一个大院的天!”
二十四房夫人(连同家属代表)再次围堵文王。
“天杀的野种!”
“混世魔王!”
“天煞孤星!”
“妖孽!”“妖人!”“人妖!”……
骂声震天。
文王淡定捋须(如今胡子长短适宜,手感甚好):“诸位这么人身攻击非常不好嘛……做君属要有涵养和风度。”
“呸!”夫人群情激愤,“他攻击我们人身,老爷就装看不见?”
文王笑容一僵——
他分明在深夜目睹一个矮小身影,以漂亮背越式轻盈飞入“脐室”窗户,精准落入自己怀中!动作比自己当年破窗喂奶更显灵动!
飞越时还顺手拔下支窗的痒痒挠。窗户无声落下——竟是升级版!那痒痒挠,此刻正静静躺在他枕边……
文王捻须良久,终吐“天机”:
“此子……乃我西岐未来护国良将,老夫性命,就系在他手上……”
“切!”二十四双袖子齐挥,亮出冷冰冰后背,“又整这套!”
“老爷若执意袒护,妾身就带儿子回娘家!您自个儿守着魔王过去吧!”二十四率先发难,众夫人附和。
文王捻须的手顿住,沉吟半晌,似认真思索:
“这个……诸位若同时启程,府中车马怕是不够用。不如……通知各位娘家派人来接?这样可好?”他一脸诚恳。
“噗通!”“噗通!”……二十四个夫人齐刷刷气晕摔倒。
二十四双绣花鞋应声飞天。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夫人们狼狈爬起穿鞋,锲而不舍动之以情:
“老爷!雷震子终归是外姓!您膝下九十九位亲骨肉,岂能亲疏不分?!”
文王再次捻须,嘴唇翕动两下,猛地闭紧——
雷震子是外姓不假,九十九个儿子姓姬也不假。但一个原子弹级的恐怖真相,差点脱口而出:
“那九十九个的名字,老夫都记不全几个!谁是谁的娘,谁是谁的儿?更是傻傻分不清!”
后怕!冷汗涔涔!
这话若出口,“西岐”怕真要变“稀奇”,“西周”怕真要成“稀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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