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沉默中,阿丑再次挺身而出。
他走到瘫坐在地、眼神却依旧勾勾看着雷震子的“玉美人”面前,蹲下身,一脸真诚,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大姐!我太佩服你了!你……呃,真是太了不起了——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分出蚊子公母的?是靠叫声?还是看翅膀花纹?这本事能教教我吗?” 他语气真诚,仿佛真的在虚心求教。“教教我呗……有时候是男是女都很难分清楚……你看我,是男是女?……”
他指着自己脏兮兮的脸和破旧的衣服:
“……我当然是男的!我脸上这是祖传秘方美容面膜!洗掉可帅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吃点亏,我娶了你吧?我要求不高,管饭就行!咱们现在就离开这倒霉的破地方,到美人岛…到牛头村,听你的!”
“玉美人”盯着阿丑那张糊满泥巴、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出来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嘴唇动了动。
“扑——!”
一口浓痰,如同精准制导的暗器,又快又准地滋了阿丑一脸,黏糊糊地挂在他的“面膜”上。
雷震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也会这招?!”
“玉美人”得意地撇了撇嘴,甚至用她那漏风的豁牙吹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啪”地一声清脆戳破,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靠——!!!苍天啊——!!!”
雷震子他绝望地仰头,对着大殿穹顶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你开开眼吧!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啊——!!!”
仿佛是他的悲鸣真的上达天听,亦或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命运巧合!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咔——!!!”
一道绚烂到极致、炫目欲盲的粗大紫色狂雷!如同九天应龙震怒降世,带着毁天灭地的煌煌神威,瞬间撕裂了阴沉的天幕,毫无征兆地狠狠劈下!
那狂暴的雷电光柱,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大殿坚实的穹顶,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仰天长啸的雷震子身上!
“呃啊啊啊——!”
雷震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瞬间被刺眼的电光吞没!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乱抖,皮肤变得焦黑如炭,头发根根竖立,衣服“滋滋”作响,冒着缕缕青烟和白光!
最诡异的是,他那两只眼珠子“滋啦”一下,亮得如同两盏小探照灯,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的手臂更是像两根完全失控的弹簧,“唰”地猛然展开,然后开始上下左右疯狂地翻飞、划拉,速度快到带出无数残影,活像在跳一种来自异世界的、抽风般的大波浪舞蹈!
“老雷…小弟弟…那个谁!你怎么了?!”阿丑离得最近,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凭着本能就扑了上去,伸手想要拽住雷震子那失控的胳膊,试图让他停下来——
两人的手刚握到一起!
“滋啦——!!!”
一道更强烈的电弧瞬间窜遍两人全身!阿丑的头发也“唰”地全部竖了起来!他身不由己,被那股强大的电流牵引,和雷震子手握手,以同一节奏,开始了更加疯狂、更加同步的大波浪甩动!仿佛两个通了电的人形玩具!
吴不知看得泪崩,肝胆俱裂:“殿下啊——!”他悲呼一声,就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救人。
就在此时,文王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大喊:“住手!吴不知!千万别碰!会导电啊——!碰到就分不开了!”
文王急得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说时迟那时快!
大猫发出一声低吼,一个迅猛的虎扑,试图用嘴把阿丑强行叼开——
它的虎嘴刚碰到阿丑的衣角!
“噼啪!”
一道明显的电弧跳跃而过!大猫浑身浓密的虎毛“嘭”地一声全部炸开,根根直立,让它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蒲公英”!它那根长长的尾巴更是“咻”地一下绷得笔直,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以极高的频率上下左右疯狂摆动、抽打空气,发出“呜呜”的破风声!活像一根通了高压电的巨型逗猫棒!
一个离得近、好奇心过剩的士兵,看着那疯狂摆动、仿佛蕴含无穷力量的猫尾,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摸一下尾巴尖——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毛发!
“嗷——!”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整个人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粘在了尾巴上,成了“闪电猫尾挂件”的第一环!他的另一只手条件反射般搭住了旁边另一个侍卫的肩膀……
“滋啦!”(更强烈的电流窜动声)
“嗷嗷嗷——!”第二个侍卫也被瞬间吸住,加入了颤抖的行列!
……
接下来,场面彻底失控,演变成了一场灾难式的连锁反应——
如同触发了人肉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侍卫、村民……连滚带爬、身不由己地被那根仿佛无限延长的“闪电猫尾”串联起来!惊恐的尖叫声、绝望的哭嚎声、身体碰撞声、电流的噼啪声混作一团!
这条由人、猫、以及闪烁电光组成的“超长贪吃蛇”在半空中疯狂地扭曲、舞动!左摇右摆,上蹿下跳,甩出惊心动魄、毫无规律的波浪线!活脱脱一座完全失控、充满了惨叫与电光的“人肉过山车”!
而这条“贪吃蛇”的末端,最后一个被粘上的“幸运儿”,正是刚刚醒来,迷迷糊糊还在满地找牙(字面意思上的满地找牙)的牛员外!他甚至没搞清楚状况,就加入了这狂舞的队伍……
……
文王和吴不知心惊胆战地缩在大殿角落,死死抱住一根巨大的柱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吴不知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结结巴巴地问:“侯……侯爷!他们这……这是在干什么?集体……跳舞?”
文王死死抱着柱子,强作镇定,努力用专业的口吻分析:
“没……没错!他们跳的这个舞,形态狂放,动作不羁,如果本王所料不差,此乃‘霹雳舞’!乃西洋番邦传入之奇技!没有想到小震震被天雷劈中之后,竟然能够无师自通,引领风潮!你看,他这个核心动作,手臂如波浪般滚动,就叫做‘手臂波浪’(Arm Wave),是霹雳舞里面的经典基础动作……”
吴不知一脸崇拜地看着文王:“侯爷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他瞄了一眼浑身焦黑、还在疯狂抖动的雷震子,担忧地说:“小王子被雷劈成这样,衣服都冒烟了……您……您好像不怎么担心?”
文王紧紧抱着柱子,一脸“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镇定,解释道:
“糊涂!你忘了他姓什么了?——雷!叫什么?——雷震子!名字怎么来的?生下来第一天就被雷劈过!那叫‘雷劫’,懂吗?对常人来讲是要命!对他来讲是充电!上次充的电,足足让他长了四年!这次看样子电量更足,估计能管十年八年!”
吴不知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祸得福!是好事!是充电!”
“好个屁!”文王看着空中那串甩得快要散架、惨叫连连的“人肉电光串”,脸都绿了,“再这样跳下去,没被电死也要被甩死了!快!吴不知,想想办法!”
吴不知哭丧着脸:“侯爷,我……我怎么想办法啊?”
文王急中生智,喊道:“绝缘体!找绝缘体!用你的木札!那是木头做的,不导电!快去,瞅准机会,用木札去劈开雷震子和阿丑握在一起的手!必须从源头断开!”
吴不知硬着头皮,瞅准一个空隙,举起记录用的厚重木札,闭着眼,朝着那两只仿佛焊死在一起的手猛劈下去——
“啪!”一声脆响!
阿丑应声脱手,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彻底人事不省。
“噼里啪啦——!”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骨牌,整条“贪吃蛇”瞬间解体!
所有人像下饺子一样,从半空中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堆成了一座呻吟的人山。牛员外摔在最上面,看着下面的“人山”,满嘴漏风地绝望哭嚎:“我的牙……这下全找不到了……这回真成无齿(耻)之徒了……”
再看雷震子。
他倒是没躺下,只是像一台被设置了疯狂程序的机器人,开始围着昏迷不醒的阿丑,双脚如同擂鼓般“咚咚咚”疯狂地原地跺地!手臂依旧在抽风似的划着巨大的圆圈!
整个人在一小片被雷电灼得焦黑的地面上,硬生生凭借这狂暴的、不受控制的动作,踩出了一个冒着缕缕青烟、边缘还时不时“滋啦”闪过细小电火花的、深深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吴不知看傻了,抱着柱子问:“侯爷,小王子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文王抹了把被刚才电弧燎到、有些卷曲的胡须辫:
“啧,看样子这次电量是太足了,劲儿有点猛,得原地释放一会儿……就像吃撑了要散步消化一样……”
……
突然——
“报!”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的嘶吼,硬生生撕裂了大殿内躺了一地的人们的呻吟!
只见一名侍卫盔歪甲斜,脸上混杂着血污与极致的惊惧,连滚带爬地冲破殿门!他几乎是踩着满地仍在抽搐、口吐黑烟的“导电体”之间的缝隙,踉跄着奔向文王,声音都劈了叉:
“禀侯爷!不、不好了!有一支不明队伍杀入王城,他们……”
话音未落!
一道乌黑的箭矢,如同从九幽之下射出的毒蛇,带着死亡般尖锐的破空声,自殿外闪电般袭来!直取其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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