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员外精神一振:“好!侯爷爽快!那咱们就废话不多说!现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相信小王子只有五岁的——请举手!”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眼神闪烁。最终,只有四只手(以及大猫举起的一只前爪)孤零零地举着——文王、雷震子、吴不知、阿丑。
“不信的——举手!”牛员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
瞬间,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除了文王四人一猫,其余所有人,手臂如林般举起!密密麻麻!更有甚者,为了表达坚定的不信,激动地举起了双手!
雷震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气得跳脚:“我靠!有没有搞错!!”他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你们看我笑得这么可爱,这么灿烂,哪里不像五岁宝宝?!”
文王赶紧上手,用力捏住雷震子的两边腮帮子,把他的脸挤成一团,向众人展示:
“仔细看!都给本王仔细看!这肉嘟嘟的脸蛋,这清澈的眼神!这分明就是五岁娃娃的脸!多水灵,多稚嫩的宝宝啊!”
吴不知也忙不迭帮腔:“是呀是呀!你看这皮肤,吹弹可破!你看这神态,天真烂漫!”
牛员外发出沙哑而怪异的笑声,如同夜枭:“觉得他笑得天真无邪、完完全全就是一张五岁娃娃脸的——现在,把手放下!”
结果,举着的手臂非但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反向刺激,更多人把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
文王彻底绝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
好半晌,文王爬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撑起君王的威严,面色沉静如水,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年前,在朝歌回西岐的途中,孤王亲自于燕山雷神庙中,将尚在襁褓……呃,是将光着身子的小震震带回!当时他只是一个初生婴儿。此事,千真万确!吴大人当时亦在场,可为佐证!”
吴不知赶紧连比划带说,极力佐证:“对对对!那时小王子才这么大点儿,光着腚呢!就躺在供台上,是我第一个抱的他!他还冲我笑呢!”
文王目光如炬,带着君主的压迫感,扫视全场:“君无戏言!孤乃西伯侯,西岐国主!一言九鼎!尔等——莫非不信孤王?!”
众人被这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势所慑,面面相觑之下,不由自主地,犹犹豫豫地放下了手。
雷震子、吴不知、阿丑如蒙大赦,激动得拼命鼓掌,手心拍红。
“且慢——!”
牛员外再次尖声打断,如同不甘失败的赌徒,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我们信侯爷您捡到了他!”他先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猛地一转,如同毒蛇出洞,“但这无法证明他‘当时’才出生!更无法证明他‘现在’只有五岁!”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指向还在懵懂的阿丑,“看看阿丑大人!他十二岁,却称五岁的他为‘老雷’、‘师父’!连他自己,在知晓真相前都无法相信!这说明了什么?!”
他猛地转身,那根手指如利剑般直指雷震子,一字一顿,声震屋瓦,仿佛要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这、说、明——小、王、子、他、不、是、人!”
殿外风铃的叮当声突然大作!让人心头一震,有种不祥之感!
殿内瞬间仿佛刮过一阵阴风!烛火摇曳,众人看雷震子的眼神充满了诡异、恐惧和难以言说的疏离!
“抗议!这是**裸的人身攻击!”雷震子反应极快,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上面写着“抗议”二字的大木牌,高高举起。
“口误!纯属口误!”牛员外迅速改口,“这说明小王子绝非凡俗之人!”他脸上却毫无歉意,反而闪耀着一种“理性探索”的光芒,
“因此,我们不妨秉持科学精神,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既然他能用四年时间,长成这般伟岸模样,那么为何不能在出生后的第一个四年……不!十四年!甚至四十年里……因为某种我们未知的原因,一点都没长?!”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文王,抛出了石破天惊的结论:
“换言之,当侯爷您在雷神庙发现他时,他的真实年龄……或许,比侯爷您——还要老!”
文王、吴不知、阿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齐刷刷向后跳了一大步!
连大猫都不由自主地挪了挪屁股,用怀疑的眼神多打量了雷震子几眼!
牛员外彻底进入终极煽动模式,挥舞着手臂:
“此乃神、魔、人、妖共存之世!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我等当秉持探索未知之勇气,恪守尊重事实之严谨——此乃科学精神之真谛!”
他指着雷震子,斩钉截铁:
“显然,小王子非我等同族!其身世、来历、成长之谜,皆非凡俗所能度量!故而,我们无法,也不能,仅凭侯爷一面之词,就判定小王子年仅五岁!”
他环视全场,声音充满自信:“不知诸位,可认同我这番基于事实与逻辑的浅见?”
大殿之内,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村民们就不消多说,连许多殿内武士的眼中都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雷震子捅了捅身旁脸色发白的文王,小声嘀咕:“爹弟,他这架势……我靠,怎么听着像是要解剖我,切片研究的意思?”
文王脸色更白,声音干涩:“我听着……也像……”
此时,吴不知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拼命鼓掌,喃喃道:
“振聋发聩!真是振聋发聩啊!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深度、有思想、有逻辑的演讲了!”
他感受到文王和雷震子投来的、如同刀子般冰冷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停下鼓掌,转而兴奋地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
“小王子,别生气!换个角度想,有没有可能……他才是那个透过现象看本质,最懂你的人?”
“所以,”牛员外满意地点点头,享受着这被他掌控的“民意”,继而趁热打铁,一锤定音!——
“诸君既认同吾之观点——即小王子已具完全刑责能力!则其□□民女之罪行,绝不可逃脱律法之严惩!”
吴不知和护卫们慌忙停下下意识的鼓掌,村民的掌声却更加狂热,仿佛在庆祝一场正义的胜利。
雷震子眼中怒火熊熊,几乎要喷出来,死死瞪向吴不知。
吴不知一哆嗦,转头又撞上文王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强行辩解:
“呃……我这是……击掌为号!对!击掌为号!刀斧手何在?!混账东西!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鼓掌了?!都想造反吗?!”
牛员外放声大笑,志得意满。他几步走到被气得浑身发抖的雷震子面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洋洋地低语:
“我曾经在村民大会上夸下海口,说能把那老虔婆塞给你,才算真本事。哈哈,没想到吧,我做到了。”
他看着雷震子铁青的脸,继续挑衅道:“别激动,我的殿下。等这事儿定了,以后咱们就是皇亲国戚了,一家人,哈哈哈!”
说完,不待雷震子反应,他大笑着,扬长而去,准备接受众人的欢呼。
“我——靠!!!”
雷震子彻底狂暴!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嘴巴鼓得像只青蛙,积蓄已久的五彩口水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喷向牛员外!
村民们见状,慌忙自发组成人墙,用身体抵挡这“生化攻击”。
雷震子更是化身人形投石机,一手一个,将堵路的村民像扔破麻袋般轻松抓起,扔得满天飞,殿内瞬间如同下饺子般掉下一个个惊恐尖叫的村民。
最后,他一步跨越混乱的人群,如同魔神降世,直接跨到牛员外面前,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抡圆了胳膊——
“啪!!!”
一记响彻云霄、饱含着所有冤屈与愤怒的耳光,狠狠扇在牛员外脸上!
牛员外口中喷出一蓬混合着碎牙的血沫,像个被狠狠抽打的陀螺般,原地疯狂旋转了数十圈,最终“咚”地一声,像截木桩般直挺挺栽倒在地,彻底不省人事。
文王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老泪纵横,喃喃道:“小震震……小震震……爹弟好像……看到小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了!”
雷震子杀气腾腾,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一步步走向吓瘫在地的“玉美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我靠!恶婆娘!你、还、敢、嫁、吗?!”
谁知“玉美人”竟用手帕半遮住脸,身子扭了扭,细声细气地说:
“奴家……奴家就喜欢……喜欢被人这样作践……雷郎,你打吧,打死奴家,奴家也心甘情愿……”
文王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厉,连眼袋都在抖动,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嘶哑:
“儿啊!既然已到如此地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王今日……豁出去了!大不了,杀光今日在场之人……封锁消息……又如何!”
吴不知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软在地,□□瞬间湿了一片。
雷震子看着文王那为了自己不惜背负万世骂名、与天下为敌的决绝又苍老的脸庞,高举的拳头剧烈颤抖着,最终,还是缓缓地、无力地放了下来。
眼中的狂暴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深的、浸入骨髓的疲惫与悲哀:
“爹弟……我毕竟……不是小时候那个无法无天的我了……这一年,我游历四方,看到了民间疾苦,也看到了百姓对爹弟发自内心的爱戴……”
他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
“爹弟不是纣王。您是西岐的希望,是百姓的明灯……我不能……为一己之私,害了爹弟一世英名,害了西岐的国运……我……做不到……”
“好孩子……真是爹弟的好孩子……”文王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瘫坐下去,瞬间像是又老了十岁,只剩下无边的疲惫与心痛。
吴不知带着哭腔,颤巍巍地问:“那……那接下来……到底咋办啊?娶……还是……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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