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被衙役们强行关进了大牢里,衙役们给她戴上了镣铐,顾贞被按着走进潮湿的监牢中,陆江在身后道:“不用带她进女监,先把她带进审讯间。”
等到她被强行坐在老虎凳上,顾贞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续芳呜呜呜呜!我要续芳!”
陆江没料到顾贞竟然直接哭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顾贞哭的更厉害了,声音在空旷的审讯间里不断环绕,陆江感觉一口气堵在自己胸口,他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跑出门外,不知道去干什么。房间里只剩下顾贞一个人,她的哭泣声由大到小,最后哭够了,剩下了啜泣声。
陆江探头进来:“哭够了吧?说,人是不是你杀的?”顾贞吸了吸鼻子:“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她哼唧一声,又有要哭的架势。
陆江感觉头都大了:“你这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不会把这儿当你家了吧?这里可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放心,一会儿有人审你。”
顾贞独自哭了一会儿,后来她哭够了,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等了多久,顾贞听到外面有声音。“你可终于来了!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这是陆江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相对陌生的男声,声音低沉,有些磁性,语气里听不出分毫情绪:“我知道,三刻钟。”
门口传来陆江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似乎没想到那人是这种回答,那人接着道:“三刻钟不算久吧,陆大人,你是不是生病了?吸气声音这么大?”
“……我没病,我很健康,多谢你的关心。”陆江调整好呼吸,咬牙道:“我抓的嫌疑人就在里面,就等你进去审问呢。”
“嗯。”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顾贞好奇地往外看。
跟陆江一同进来的也是个年轻男子,五官凌厉,长发被绾成发髻,用一根木簪插起来,更能突出五官俊朗。他穿着一身暗红色官服,宽肩窄腰勾勒出一身好身材。不过此刻顾贞完全顾不上关注别的,一心只在他的脸上。
他的长相,分明是她记忆里那位神仙哥哥的放大版!
陆江道:“顾小姐,这位是大理寺司直徐子铮徐大人,你眼神躲闪,莫非是打算承认罪行了?”
徐子铮撩开衣袍坐在顾贞面前,神情动作都让顾贞有几分恍惚,她喃喃道:“神仙哥哥……”
他就是梦里那个神仙哥哥吗?
审讯间里弥漫着一阵沉默,只有角落里水滴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顾贞盯着徐子铮的脸看,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他不是神仙哥哥的证据。
陆江和徐子铮都听到了顾贞的话,陆江还有心情逗弄好友:“徐大人,没想到啊,你竟然平白得了这么个称呼,神仙哥哥?啧啧啧——”
徐子铮不语,视线落在顾贞的左手手背上。那里有一块伤疤,虽已模糊,却能看出是曾经被火烧过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道:“陆大人,开始审讯吧。”
陆江收心,转而看向顾贞:“大理寺办案从不含糊,顾贞,续芳的命案,你承不承认?”
顾贞立刻摇头:“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都欺负我!”
徐子铮皱眉:“陆大人,此人痴傻,如何审问?”
陆江道:“徐大人,万一她是装傻呢,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这种可能当然有,只是——
徐子铮道:“有可能,不过她若是装傻,你觉得她会让你发现吗?”
“也是。”陆江挠挠头,这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徐子铮则盯着顾贞,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顾贞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陆江道:“顾贞,你老实回答,昨夜有人看到你与续芳争吵,你们都吵什么了?”
顾贞认真道:“不跟续芳姐姐吵架,不吵不吵。续芳爹爹坏,续芳好,续芳找爹爹,不好!续芳姐姐哭,我也哭!”
陆江感觉自己眼睛都直了:“什么意思?”
徐子铮道:“她似乎在说,续芳和她吵架的内容就是讨论续芳她爹到底是是不是好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闹到杀人的地步呢?”
陆江还要开口,却被徐子铮抬手拦下,徐子铮看着她,表情淡淡的,连语气也听不出情绪:“陆大人,麻烦你先核实她刚才说的话,问问府里的下人昨夜是否听到争吵,以及争吵的内容。”
说罢他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审讯室外走去。
“徐大人?您——”
陆江下意识想叫住他。徐子铮脚步未停,径直走出了阴冷的大牢。他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眯了眯眼,似乎在适应光线,又像是在整理思绪。
陆江问:“徐大人,你这时候出来干什么,咱们该继续审问啊。”
徐子铮垂眸,吐出几个字:“她不是凶手。”
陆江还在消化徐子铮那句斩钉截铁的她不是凶手,脸上写满了困惑:“徐大人,您怎么看出来的?这顾贞,她的嫌疑可不小啊。”
徐子铮的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沉稳:“陆大人,顾大人全家被贬,为何顾小姐还能留在京城?”
陆江道:“这我知道,因为长瑛公主保下了顾小姐。”
“那长瑛公主为何要保下顾贞?”
陆江道:“两年前,长瑛公主落水,顾贞救了她一命,结果自己成了痴傻之人,长瑛公主亲自出面保下顾贞,不让她随父母流放,一是为报救命之恩,第二,则是为了促成她和兖州太守之子的婚事。这事在京城也不是秘密。”
“没错。”徐子铮点头:“那你可知道,周家半个月前已经派出车队接顾小姐去兖州,而那个车队前几日已经到达,但实际上,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提前离开了。”
陆江一愣:“这,下官倒不知晓这个消息。您是意思是?”
徐子铮语气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兖州车队昨晚就已经离开,而顾贞如果真如你们所怀疑,是装傻的人,那么,在命案发生之后,她最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陆江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她如果真是凶手,杀了人,应该立刻想办法追上已经出发的车队,跟着车队去兖州。只要到了兖州,成了太守府的少夫人,就算续芳的死被发现了,兖州那边也绝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我们想查也难。”
“正是如此。”徐子铮肯定了陆江的推理:“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没有连夜去追车队,要么说明她真的傻,要么说明她不是凶手。”
陆江被问得哑口无言:“这,徐大人所言极是,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既然证明顾小姐不是凶手,那我这就去把她放了?”
“等等。”徐子铮立刻抬手制止:“现在还不能放。”
陆江不解:“啊?为何?您不是已经证明她不是凶手了吗?”
徐子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因为她很可能不是凶手,才更不能放。你想,真凶还在逍遥法外。如果我们现在就把顾贞这个明面上的最大嫌疑人放出去,那躲在暗处的真凶会如何?”
陆江道:“真凶一定会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再次行动,或者露出马脚!我们如果把顾贞继续关押在大牢里,表面上维持对她的怀疑,让真凶以为我们还在她身上打转,那他就会觉得安全,反而更容易在暗中调查中暴露自己。妙啊!徐大人!怪不得长瑛公主殿下如此看重您。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大理寺司直的位置,果然有过人之处!”
徐子铮听到长瑛公主几个字,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但很快被他压下。他没有回应陆江的恭维,因为他想起了长瑛公主的话,多说无益,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不过,为何他直觉觉得,顾贞与表面看到的,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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