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光金属照出几人狼狈的身影,蒙蒙的镜面看不清每个人的脸色,姜轻怔怔地看着反射出的轮廓,。
他们是暂时脱身了,他的大福呢?其余人呢?
姜轻一想到地下有多少层,每层有多少人,就忍不住遍体生寒,莫名的负罪感油然而生。他垂下眼睫,慢慢攥紧手里的枪,又嗤笑一声,虽然这样想有隔岸观火的嫌疑,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自保为先。
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姜轻把歉疚甩到十万八千米远,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心情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空落感。
他以前没什么大志,考上大学离姜家远远的,就是他最大的目标,中途最好能突然发财就再好不过。
他日复一日践行,像脑袋前吊了苹果的驴,一刻不停地拉磨。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一群不速之客拽下苹果扔到地上,踩得稀巴烂,还被告知即将面临被宰杀吃肉的风险。
姜轻想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末世就两眼一黑,咬牙切齿,偏偏是他,偏偏在他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爆发丧尸。他气不打一处来,郁闷地想,早知道会末世,回江家后他还死装什么啊!
姜轻一想到他故作矜持,连菜都不肯多夹两筷子就后悔得直拍大腿。
还有大福,跟着他过着吃不饱的日子,姜轻想到他生死未卜的猫,更是悲从心起,哀莫大于心死。
陆承昱自上电梯起,就超绝不经意找角度,左等右等,仍然是一片死寂,众人全耷拉着头,上身前倾,就差没靠着墙面。
“咳咳——”
姜轻的伤感被打断,忍不住抬头看向出声的陆承昱,很好,没缺手断脚,黑色防护服布料特殊,看上去纤尘不染,加上他闲散的动作,心情很好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和丧尸经过一场恶战。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姜轻磨了磨牙,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弱,不然一样的距离,差不多的运动量,他怎么就这么狼狈。
他深呼吸,不再想其他,隔着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的防护罩挑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电梯又上了一层来到三楼,空间还是静谧无声。
姜轻忍了又忍,委婉反问:“你嗓子受伤了吗?”
陆承昱:“……没有。”别以为他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姜轻无语地看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当初怎么确定我们走这条路能顺利逃出来?”
他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当时自己对他哪里来的信心,如果踏错一步,他们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陆承昱随口答:“不确定啊。”
姜轻瞪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后面尽力缩小自己当透明人的两人也忍不住侧目。
“是肯定,”陆承昱又斩钉截铁地说,“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同一个结果,都会无非就是费力多少的问题。”
“哈——哈——哈——,哇塞?”
姜轻彻底麻了,扯了下嘴角,默念几遍大敌当前,不能内讧,双手攥紧又松开,才压下那股冲动,转身面对电梯轿门严阵以待——卡着秒数等电梯打开。
陆承昱微笑不语,长腿一迈,上前并肩而立。他调出实时监控,拇指搭在食指外侧虚握着手。姜轻抬眼看他一眼,两眼相对,默契地收敛情绪盯着外面的情况,不再说话。
少年和中年男人觉得气氛微妙,那两人看似闹矛盾,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又莫名容不得旁人插足,他们识趣地没出声打破,只是默默往前挪了几步。
电梯通向住宅区外围,靠近基地北门,监控清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显示电梯口的画面——原本干净的街道变得鲜血淋漓,多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垃圾,几条街道更是被摩肩接踵的丧尸堵得水泄不通,简直和基地外的没被清扫过的街道一模一样。
没温度的夕阳洒落在地,地上大大小小半干的血迹越发明显。
姜轻率先走出来,眼睛被阳光刺得一眯,下意思闭眼缓冲。其他人紧随其后,七八米外闻着味的丧尸朝他们奔来。
他们毫不意外,姜轻下意识一把扯住他往右躲开,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剩下两人不加思索就自动跟上。
拐过一段路后,陆承昱反客为主握住他手腕往一栋建筑走。
那是居住楼,从外看整体仍像以前一样,只是细看却觉得暗淡了不少,好像蒙上一层衰败。一楼的门虚掩着,陆承昱一把扯开金属门,待后面两人进来,快速合上。
放眼望去是一所三居室的房子,所有卧室门大开,客厅空荡荡,靠墙摆放着一张折叠桌几张红色塑料凳,像一个标准的样板间,是最常见的白墙水泥地。
姜轻四处打量,没问他怎么找到这个房间的,虽然很迷惑,还是按下好奇心,每个人都有秘密。
一路跑来,他心里越发沉重,原本还心怀侥幸觉得地上没有沦陷,现在看来,怕是整个基地几乎都彻底沦陷了。
寄希望于北联军也无济于事,觉醒了的士兵仍在隔离,普通士兵自身都难保。他们只能自救。
姜轻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抬头四目相对,陆承昱同样眼神沉重,两人心有灵犀,瞬间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姜轻心里滋生一种异样的情绪,面罩防护丧尸的攻击的同时,也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他仗着看不清表情,放任自己嘴边荡漾出笑意。
他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实际上不看他笑弯的眼,也能感受到周身愉悦的气息,陆承昱也被他感染地勾起嘴角。
姜轻觉得自己果然离疯不远了,在这种时刻还笑得出,想着想着,他又收敛笑意,不着痕迹地叹气。
少年迷茫惊慌地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本来指望他们能给他吃一颗定心丸,结果他们进来后一言不发就算了,一对视就笑个不停,焦急焚烧着他的理智,促使他忍不住发问:“为什么基地里面会出现丧尸?为什么没人到现在还没人通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少年现在仍然恍如隔世,甚至觉得被困在地下的十几分种是他臆想出来的,可屋外时不时响起的毛骨悚然的嘶吼和咀嚼声将他泼醒。他不敢想堪称环安城最后的安全区的基地怎么变成了人间炼狱,更不敢想他今后该何去何从。
中年男人咽下一口唾沫,也紧张地盯着他们。
陆承昱像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似的,啧了一声,走到洗手间,淡淡说:“先清洗一下再做打算。”他要是知道还等他来问?
“走一步看一步,还有,谁和你我们。”
姜轻皱眉,少年的语气太过强硬,像质问,不过念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没和他太计较,丢下一句话,三两步挤到陆承昱旁边。
他一想到溅了一身血就犯恶心,虽然没留下太多血迹,铁腥味着实刺鼻,单看少年要吐不吐的样子,也不能忽视。他打住细想的冲动。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看他们不紧不慢丝毫不着急的样子,冲他们大喊,“你们不是北联军吗?凭什么见死不救?”要不是他们眼巴巴跟着,哪还有命在?
狭窄的洗手间容纳两个男人瞬间显得拥挤,陆承昱不为所动,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花洒冲洗防护面罩,在姜轻右侧不近不远侧身而立,姿态放松,显得他身材挺拔。
姜轻探出头,冷冷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真可惜我们不仅不是,而且还是坏得不行的没品的人,没事就喜欢拿人当炮灰垫底,还喜欢把人丢出门。”
“如果你再大吼大叫,不等丧尸找来,我们现在就送你一程。”
少年的脸涨红成猪肝色,憋了又憋,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怨恨地瞪着他们,鼻子像开水壶似的呼呼出气。
中年男人本来和他不熟,此刻因为相似的境遇,两人抱团取暖,产生一种同仇敌忾的感情。
姜轻说完回身专心清洗,忽然转头对上陆承昱含笑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好戏看够了吗?”他倒是能忍,感情就该他做这个恶人。
“什么戏?”陆承昱拒不承认,装听不懂。废话,他才不会这么没眼色,虽然他生气时眼尾红红的样子很好看,可惜时机不对。
姜轻瞅他两眼,哼哼一声,也没揪着不放,低头加快动作。毕竟两人身上都很臭,在这个小空间里味道仿佛放大了百倍,嗅觉更加灵敏了。
……
两人动作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他们只清除身上明显的血迹,看上去不那么困顿,气味淡下去,没那么恶心。
姜轻啪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臂,暗自气恼自己不长脑子,下意识被陆承昱带着走,虽然他们是很臭很脏,清理后不论是不是错觉没那么黏糊了,但更要紧的不是怎么逃出去吗?
他扯了下后背防护服,汗湿的短袖黏在背脊上,在大热天真是不好受,但愿他的黑T恤质量好一点不会掉色,姜轻扯了扯嘴角,自嘲地想。
又瞥了坐姿端正的陆承昱,他侧头看窗外,姜轻这个视角,能看见他的侧脸。他轻啧一声,有些不爽,凭什么他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连刘海都没湿。
姜轻伸手撩了把耷拉在额前的碎发,头发几乎湿成一绺一绺的。
陆承昱背脊挺直端坐,面朝窗外,目光幽深地打量着萧瑟的街道,有手环震动一下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这边居住的人比较少,丧尸也不多,不然他们还能安稳待着就怪了。
姜轻本就不爽,看另外两人缩在门边,两眼防备地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动作,又转头翻了个白眼。十四五岁的人看不懂眼色就算了,另一个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磨磨唧唧,躲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后边。
少年敢怒不敢言,他承认第一眼有被他的样貌惊艳到,接下来又更加警惕。色泽艳丽的蘑菇大多有毒,同理可得,他一定不是个好人,冲他那番话来看就知道。
陆承昱手环震动的同时,叮咚声响起,众人目光唰地集中到中年男人身上,他讪讪地笑了一声,“年纪大了,平时为了不错过消息就顺手调了声音,这……我现在就关了?”
在姜轻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下,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有眼色地咽下最后想说的那句“应该不影响什么吧”。
姜轻呵呵笑了一声,“那可太顺手了。”俗话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也就是消息来的对,要换一个紧急的时机……
果然人不可貌相,两人都是一副寡言少语,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各有各的奇葩。救块叉烧好过救他们,敢不敢来个正常人吓死他。
陆承昱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直到被少年一惊一乍的说话声吸引才移开视线。基地配备的手环出厂设置就是震动模式,他是多顺手才能从疙瘩犄角找出隐藏的声音模式。
男人被盯地心虚,越是心虚,越是迎上他的目光。
少年极力压抑声音的激动,还是不免泄露:“北联军……”
他才说了几个字就打住,没再往下读,憋得脸色通红。
姜轻看了通知,又翻了个白眼。他说是什么,还偷摸藏着掖着,藏都藏不明白。那瞥一眼他们又赶紧护住手环后退的动作,是生怕他们看不出什么吗?
——北联军和终于联网了一样,虽然上线较迟,网速却不慢,联合幸存的北联军组织撤退。
地下基地除开广为人知的逃生通道,还有另一条密道。人数太多,丧尸化太快,腾不出人手一一救援,至多士兵制造动静引开丧尸拖延时间,最终还是要自救。
号召地上的人去打开隔离所总控制开关,尽量往北门、西门离开,南门几乎被丧尸包围。
几人手环不约而同地弹出光屏——一张实时地图,一一标明周围的障碍,红点是丧尸,粗色的绿线最后的箭头直指最近的北门。
同一时间,所有人的手环都弹出所处位置的周边地图——规划出最优的逃生路线,界面锁死不可退出。
下一秒,红色的字占满整个屏幕,赫然是说他们有一个小时的逃生时间,请务必要自救,最后祝好运。
姜轻眼睛一眨不眨,愣了几秒,眼前仿佛还显现红字,再一眨眼,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
他心情难以言喻,不知道什么滋味漫上心头。
陆承昱想了又想,才恍然大悟,这确实和他玩过的vr求生游戏很像。游戏里吃人的虫子换成丧尸,自由程度高的npc换成人。
现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温以前世界的游戏,陆承昱觉得熟悉又陌生,好在他意志强大,不会陷入沉湎,分不清显示和虚幻。
少年的小算盘落空,脸色不自在地死盯着光屏,小声嘟囔:“还是正经北联军靠谱。”
姜轻听不清逼逼叨叨什么,也没心思打探。地图上除通向北门的粗线外,还有一条分叉通向隔离所的细线,他拧眉看着,一时神色纠结。
陆承昱静静等着当背景板,他知道姜轻不论多纠结,最终还是只有那一个选项。
果不其然,他咬牙开口:“你去不去隔离所?”
江荣正好被困在西门,钱一曼带着人清点完物资回了办公楼,也离西门不远,以他们的能力一定没有危险。
说巧不巧,江赊月等人连带刘老头都在北门这边的隔离所,他们是五点回基地的,但——哨向隔离楼更特殊,按四舍五入凑整,系统会在第二天凌晨自动打开。
姜轻话一出口才觉不妥,说的太生硬了,像在逼他做决定,又缓和语气道:“你要不先去……”
陆承昱打断他:“你想始乱终弃,用完就扔?”
姜轻瞪大双眼,无语地说:“你乱说什么?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就算他这些天来习惯他时不时抽疯,还是觉得遭不住,说的好像他们有点什么似的,明明他们都不熟。
陆承昱不经意间扫过他因惊愕微张的唇,落到他瞪圆的眼,心里一梗,轻叹气转身往外走。
“走吧,别耽搁了,时间不等人。”
姜轻对他倒打一耙的话语有些微不爽,鼻子里哼哧几声,快步超过他。
陆承昱不理会他小学生竞走似的胜负欲,两人丢下目瞪口呆的少年和中年男人,对他们的小声叫唤充耳不闻。
“喂—— 你们就这么走了?还……”
模模糊糊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他们小心拐出街,路口空无一丧尸,往左直走到尽头就到了北门,另一边是去隔离所的路。
他们只停顿几秒就毫不犹豫作出选择。
……
两人来到露天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实际上只是一小片空地,稀稀疏疏停放了几行车,正经停车场还得绕路。
放眼望去,感觉一二三四个轮子的车都有。
这里同样遭遇了洗劫一样,好几辆摩托倒地,地上一片片暗红血迹。
姜轻绕过脚边的车胎,无视一旁引擎盖凹进去的白色车身,继续往前找。
他隐隐有些烦躁,差不多找了一半,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钥匙,要么就是没汽油。
他们也不限制什么车,最好是四轮的。
全场四个轮子的车肉眼可见、满打满算只有几辆,连带三个轮子也算进去,也一只手数的过来。
目前基本完好还有油的车只有小电驴和一辆敞篷三蹦子,要是最后一辆SUV也不给力,他们只好二者选其一了,姜轻向陆承昱那边走去,即使地图显示丧尸离他们有段距离,他仍没有放松警惕,精神微绷留意周围风吹草动。
好在陆承昱检查的最后结果没让他们失望。
黑色SUV驾驶位车门大开,钥匙落在驾驶位旁间隙里,后备箱半开半合,大半食物散落在地,被碾得稀碎,一旁明显有挣扎的痕迹,估计是车主突然感染,来不及逃离,又或是遇上什么人……
车内空气一时沉默,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本应该开心才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即那个平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样的事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还是觉得荒谬又无力,让人唏嘘不已。
“你害怕吗?”
姜轻愣了一下,轻嗤一声:“你害怕我都不会怕。”
“不对,如果你害怕,那我才该害怕呢,”姜轻开了个玩笑,“方向盘可握在你手里。”
说起这个,他又忍不住郁闷,他不开车,是他不想吗?
尽管他成年了,却没有驾照,也不会开。
陆承昱瞥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那你没有害怕的机会了。”
姜轻撇撇嘴,觉得自己被‘怕’包围了,绕的他头晕。又对他的话早已免疫,不搭腔。
陆承昱单手开车,把卫星电话递给坐在副驾驶抱着黑包的姜轻,“你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江曜。”
“干嘛联系他。”姜轻说完很诚实地接过卫星电话,“他还能出叉子不成。”
陆承昱不置可否,沉静地往右打方向盘,说不定还真能。
他瞥了地图,距离慢慢缩短,提示即将到达目的地。
现在的手环约等于一张基地活地图,除了看时间外,其他功能一概作废。
之前因为对原来世界熟悉感一时麻痹,他没往深处想。
现在细想,将基地爆发丧尸以来所有的不对劲串联起来,就很耐人寻味了,就像有人事先策划一样……
陆承昱心里沉重,眼角余光关注姜轻,结果不出他所料,消息石沉大海。
两人面色都不太好,车里气氛凝滞。
***
所有隔离所外观相差不大,里边却也大差不差,隔离室像四堵墙砌成的牢笼,密不透风。
两拨人放轻脚步穿过一堵堵墙直奔总电闸,空气静悄悄地流淌。
姜轻和陆承昱不远不近坠在他们身后,动作比之前舒缓,有人替他们着急——前边一行六个人和他们前后脚到,目的是一样。
陆承昱心里前所未有地升起危机感,面上也这样表现。他们清楚地知道现在最安全的方法是掉头就走,仍往前走。
陆承昱静静看着他们撬开总控制系统的门,拉下电闸总控制开关,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
他估着秒数,倒数到一时,一把拉住姜轻往后跑,“快跑。”
六人被惊地下意识跟上,跑出一段距离,即将到达大厅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人率先停下,喘着粗气开口:“他大爷的,敢骗老子,根本什么……”
不等他说完,利刃破开空气阻力擦着他头皮飞过,他呆了几秒,旁边人扯了下他,赶紧抱头后退。
姜轻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顺着他力道往跑,陆承昱直到一口气跑出隔离所才停下。
姜轻弓腰咬牙深呼吸平静心里砰砰乱跳的心,惊疑得看向他,“你发现什么了?”
陆承昱拽着他走到车前,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听到姜轻的发问,顿了一秒,平静地说:“你知道已经进化出会感染觉醒者丧尸病毒了。”
姜轻瞬间僵住,下意识抬手抵住车门,避开他的眼神,“那又怎样,他们都是分开隔离,也不一……”
陆承昱定定地看他,打断:“对,是这样没错,我们去车上等。”
“现在是五点四十九,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二十分钟,如果担心我反悔,你可以坐主驾。”
陆承昱抬手看时间,强硬地说,声音带着不容辩驳。
姜轻卸了力,低头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不用。”
陆承昱立马力道轻柔地推他坐进副驾驶,转身快速坐上主驾。
姜轻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他,心里又气又好笑,无语地撇撇嘴。
陆承昱目不斜视:“好像出来个人。”
姜轻注意力被吸引,眯眼远看,好像是——江曜?!
他灰头土脸,一向高傲表情不复存在,焦急地左右比划什么,眼睛左顾右盼找什么人。
接着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跟出来一连串慌不择路各显神通的人,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手脚并用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
他们像遭受了无形攻击,不过十几秒瞬间异化,扭曲身体变成脸色青灰的丧尸。
姜轻被震住,亲眼目睹人变成丧尸又扑腾去咬另一个人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一秒,他眼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刘老头四肢朝下从上砸下。姜轻瞳孔瞬间放大,不像他想的那样头破血流。
他即将触地时拐了个弯往姜轻这边奔来,姜轻惊恐地瞪大双眼,一张大饼脸“砰”地砸上挡风玻璃,又“啪叽”一下摩擦着玻璃往旁边划走,老头直起身歉意地笑了笑。
姜轻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往前摇晃了一下,倏地冲出他们的视线。他眼跳心惊,看着他远远地招手示意没事,呼声被死死地咽下。
陆承昱很给面子地没究问他的反常行为,他松了口气。
姜轻看到了他们,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陆承昱等人。
江曜一脚踹开扑向SUV的人,吼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陆承昱擦着他尾音踩油门,急速转弯抛下身后的一切。
江曜愣了一秒,很快又往左躲开朝他咬来的丧尸化松鼠,暗骂一句,往后退离一大步。
“不要全堵在门口,往前跑啊!北门集合!”
前一句是对挤在门口的人说的,后一句明显是对江赊月等人说的。
说完他就先带了个头,消失在原地,大孔雀驮着他一颠一颠往陆承昱两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
陆承昱这边境遇极其相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群群丧尸,倒下的瞬间又有丧尸补上空位。
车辆处于岔路口,陆承昱猛打方向盘右转,轮胎摩擦留下道道黑痕,他们不得不绕路去北门。
陆承昱迅速踩死油门,SUV冲出一段距离。
姜轻放松一瞬,装上下垂式弹链,“该死!这……”
陆承昱来不及等他把话说完,抑制本能往右直直撞上‘飞’来的丧尸,利甲刺入引擎前盖。
变故就在一瞬间,车辆横冲直撞,车前盖顶着丧尸,撞上建筑。
姜轻心脏紧缩,眼前一黑,震惊急切地朝主驾伸手,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碎玻璃撞向陆承昱的画面定格在他脑海里。
……
路边,车辆大小的巨猫匀速飞奔,仔细看,隐约可见他蓬松的毛里陷入两人。
陆承昱前所未有的狼狈,头发凌乱,脸色疲倦,一手拽住大福,另一只手按住平躺的姜轻,分不出空空闲的手,只好任由眉骨流血。
大福前进速度不慢,路边的景色换了一副又一副,久到陆承昱腿脚发麻到失去知觉,才终于停下。
他抬头,前方一座高塔望不到头,赫然是
——环安塔。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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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环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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