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整个人瘫在矮榻,心中有太多不解,冯怀鹤为何要这么做?
望着圆月窗外的庭院光景,祝清煎熬地等冯怀鹤回来。手边的小几上摆放着冯怀鹤昨日放在那儿的一摞香艳书本。
祝清忍不住爬起来,抓起一本,斯拉拉就撕成碎片,凌乱地丢在冯怀鹤桌上。
看着堆起来的凌乱书页,祝清气馁地瘫回去,她就算把掌书记院都烧了,那也无济于事。
瘫着瘫着,午后时暑热来袭,祝清没抗住,昏沉地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祝清朦朦胧胧地醒来,方打开双眼,就见三五步伐开外,冯怀鹤俯在桌案边,挽起广袖,一截有力的小臂露在外面,提起笔在写写画画。
橘红色霞光漫延在他周身,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气质宛如画中人般精致,发觉她醒了,气定神闲地抛来一眼。
祝清倏地坐起身,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先去看自己的衣裳是否完好…
看见衣襟整齐,祝清不漏痕迹的吐一气,前方忽地飘来冯怀鹤冷淡的声音:“你今日没用饭,也没喝药。”
他用的是陈述句。
祝清抬头,撞进他深冷的眸中,心里莫名发寒,她鼓足勇气,转而说:“我要回家。”她鼓起勇气说。
冯怀鹤拂袖起身,搁下毫笔,迈步往外走:“我准备好了晚饭,用过饭再说。”
祝清冲他背影大喊:“你在软禁我,根本没有什么造势是不是!”
冯怀鹤脚步一顿。
他没回头,只留给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和一个清清淡淡的背影,之前她撕碎凌乱的书页,不知何时已经清理干净,偌大宽敞的书记房内,冯怀鹤静默而立,背影如山般冷绝。
沉默让祝清变得紧张,害怕地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你怎么会这么想?”冯怀鹤终于折过身对她,眼睛笑得弯起,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旁人可比拟,记室房环境差,幕舍也不好住,请你来掌书记房过好一点儿,是很正常的呀。”
怎会有人嘴唇在笑,眼尾眉梢却攀满疯戾?祝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悚然道:“我今日出去了,你安排人拦了我,还有我大哥,卓云梦……”
“我那是在保护你,”冯怀鹤迈步走近她。
祝清紧张后退,“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要回家去!”
“黄巢已经进入潼关了,我得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你真是误会我了。”
冯怀鹤耷下眉眼,敛起笑容,喟叹一声,一副委委屈屈被人冤枉的可怜模样。
祝清大声道:“你还在装,你是真能装,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
冯怀鹤的脸一瞬就冷了下来,再也不加掩饰,眉目间的疯戾几乎排山倒海地爬了上来,“你知道什么了?”
他狠狠盯着祝清,一步一步走近她。
是知道他半夜潜入,对她行了荒诞事,还是知道那间暗室就是为她准备的?
他曝晒出真实的一面,祝清心惊肉跳,向后躲避,小腿肚撞到矮榻,一个重心不稳,跌倒下去。
冯怀鹤趁机猛扑过去,如猛虎扑食一般,精准、直接、心狠地锁住了猎物祝清的命喉。
几乎是在祝清倒在矮榻的刹那,她的脖子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握住。
没有施力,没有掐她,只是那么虚虚地一握,她就不敢再动。
“你……”祝清咽一口口水,眼睛睁得大大地望他。
冯怀鹤能感到她跳动的脉搏。
一下。
两下。
有规律且温热,就在他手掌最中心的位置。
她纤细的脖颈,在他宽大的手掌下显得可怜极了,好似轻轻一掐,就能让她坏掉。
他记得昨晚从这儿发出的嘤咛、扭动,她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他当时特地放轻力道,深怕留下痕迹引她发觉。
没想到如此快她就察觉到不对,的确将她小看了。
“说啊,你都知道什么了?”冯怀鹤俯身凑到她耳边,白嫩小小的耳叶就在眼前,没忍住伸出舌尖扫一扫,便感到身下的她猛地一僵。
祝清恨不能一脚踹开他,墙壁上挂着的弓箭,让她硬生生忍下来。
“你昨天亲我的时候,我没睡着……”
压在身上的人一震。
但抚握在脖颈的大掌仍未挪开,祝清眼圈慢慢变红,“我都知道了,你就是追不到迎春花,想拿我当替身,又是煮汤又是种花的,但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朋友之间也能做才答应你的!
祝清声音带上微弱的哭腔,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这么被他压着,要掐不掐地摸着脖子威胁,她仿佛回到了昨日傍晚,躺在这儿闭目养神,听见冯怀鹤的脚步声,她懒得睁眼。
谁知他突然靠近,吓得她大气不敢出,只能装作睡着,然后,就感觉他亲了她一下。
两唇相贴时的柔软感,令她恶心。
冯怀鹤定定看她半晌,起身,坐到她一侧。
脖子上的魔爪终于挪开,祝清迅速爬起来,站到一边大声道:“我要回清溪村,你让那些人都走开。”
她用力抹了把眼睛,将被吓出的泪花抹去。
不受控制地,又看了眼墙壁上的弓箭。
因为这把弓箭,她今日的脾气收敛很多了!
但冯怀鹤持续在她的燃点上蹦跶:“你家中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你要去哪里呢?”
冯怀鹤盯着她冷笑,“你想跟张隐去晋国?真不巧,我已经安排了张隐去辅佐朱温。张隐自恃才华,定会惹怒暴戾的朱温,死在朱温手里是迟早的。”
他的眼里颇有些得意,还好发现得早,不然现在,祝清已经辞工跟着人跑掉。
前世他在朱温那儿受的苦,都要让张隐今生尝一遍。
“你为什么突然提张隐?”祝清根本不在意这人,只问了一句就恨恨道:“你安排我大哥进神策军,又带走了卓云梦,从而通过她控制我二哥,你想助我三个走商路,实则也是控制。你想控制我的所有家人来威胁我,不是吗?”
她跑到墙边,抓起弓箭,从圆月窗丢出到冯怀鹤捡不到的地方去。
丢完,她回头来瞪着冯怀鹤,爆发出一直压抑的脾气:“我就说,本来我们关系根本就没有那么好,为何你会突然示好,又是主动帮忙熬药,还买我的砚台!”
冯怀鹤咬牙道:“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还有,你怎知我们关系不好,都是清溪村一起长大的,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不好了?”
“你骗鬼呢!如果我们关系真的好,为什么我没有从一开始就拿药在你这儿煎服,而是上次出了田令孜的事后,你才让我拿来?”
冯怀鹤眯起眼,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聪明。
祝清吼到破音:“那个暗室就是你的,你别把我当傻子!我告诉你,就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祝-清!”
冯怀鹤几乎是咬出她的名字,嚯地从矮榻上起身,祝清察觉到他想抓自己,转身就如疾风一般跑出掌书记房。
一出门,才发觉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天边的尽头雷声滚滚,轰鸣不绝,几道闪电噼里啪啦从天际撕扯下来。
豆大的雨点咚咚砸下来,砸得头顶一片冰凉,祝清随意一抹,疯了般地跑向厢房。
掌书记院出不去,她唯一能躲的地方,只有这间厢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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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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