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直拍他？”
“摄像，怎么回事？摄像呢！”
微博之夜直播现场，乌泱泱的人群在观众席中发出阵阵骚动。
现在是本场直播的黄金档，最重要的环节——一年一度的“微博king”颁奖时刻。而镜头却对准了一个娱乐圈里从来没见过的面孔，电竞主播ocean。
原本ocean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直到听见他周围人的惊呼声，以及看到他们无措的目光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领奖的明星已经站在立麦前，一旁是国际著名导演等着给他颁奖，但现场的大屏上，只有ocean的脸被数倍放大，那镜头死死地锁定他，已有数分钟。
他侧过头想去问问身旁的人，但四下都是陌生领域的网络红人，看到那个高清到足以放大脸上毛孔的镜头，纷纷弹开。
这帮人对舆论极其敏锐，心里都清楚台上站着的是谁，没有哪个人愿意冒这个风险，在这时抢镜。毕竟，在“微博king”的颁奖环节上登场的顶流明星，身上无一处不是按秒计价的广告位。
ocean这时想离开自己的座位，但出去的道路被堵住，两旁都坐着密密麻麻的人，交头接耳，如同完全没听见ocean说的那句「请让一下」一般。
“感谢大家过去一年对我的支持，我会带着这份爱继续勇敢向前，谢谢！”
台上的那位「顶流」看着十分从容，口条流畅地说完了致谢词，看着并无异常。
然而，线上直播的观众，却已经疯了。
线上直播画面中，ocean只用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便几乎挡住了全脸。
在线人数不断翻倍增长，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涌入直播间。
【手指好长啊。】
【刚刚露出正脸感觉比台上那个帅。】
【程烨的黑粉别趁乱踩好吗？】
【这是我们老虎直播平台的游戏主播，ocean，欢迎大家来关注~】
弹幕瞬间开启了一场电子狂欢，各种言论、各种“帮派”，各种阴谋论纷纷炸开。
忽然，直播毫无预兆地中断了，一条广告插播，满屏幕飘起了问号。
这一头，现场的主持人踩着高跟鞋，努力作出从容姿态，在舞台的正中央开口：“本场直播因技术问题暂时中断，广告时间大致十分钟左右，在场的各位可以稍作休息。给大家带来不便，十分抱歉。”
会场内人声鼎沸，而此刻，安静的后台包厢里，操纵着这一切的男人露出狡黠的笑容。
“借过。”ocean见一旁端坐的人坐姿开始歪斜，于是趁势准备离开座位。
他看向旁人时的眼神大概是有过于明显的不耐烦，以至于和他对上目光的人眼睛里也透出一丝不悦，而后才慢吞吞地把他们的脚收回，给ocean让出道。
他准备走向后台，四处张望，总算看到熟悉的身影。
“进哥。”ocean唤着面前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没事了，没事了。”钱进抚摸着ocean的背，目光中充满担忧。
“怎么回事？”ocean眼神中有呆滞，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谁都不知道啊！”钱进边走边说，五官挤作一团，额上布满了细密汗珠，“我刚刚在下面看得快把我大腿拧坏了，好像是摄影那边出了什么技术问题？怎么回事啊？”
“我刚刚想走，但是……”ocean的话突然被打断。
“ocean，请问下刚刚程烨在领奖的时候，你被拍的感受？”
“ocean，网友讨论今晚的热搜是炒作，你本人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从内场到休息室的这段路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两个都戴着黑口罩的记者，手上也没拿着采访话筒，就握着两根录音笔就蹿到ocean身边。
“不好意思，ocean今天没有安排采访，敬请谅解。”
钱进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因为那两人并无退缩之意，直冲冲地朝着钱进的拦在前面的手臂撞上去。
原地纠缠五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这里是后台禁采区，请勿喧哗。”
“ocean，麻烦你说两句。”看到一队安保，其中一人仍不死心，把一名安保的胳膊上拽出两道印子，而后就被赶了出去。
“兄弟，谢谢你们啊。”钱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烟，正要往那头子手中塞。
“回休息室吧，不要在走廊逗留。”
“谢谢啊~”
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时，陈洋熠感觉浑身酸软。“进哥，早就说过，我不适合这种场合。”
“唉，今天这样我是真没想到啊。”钱进轻拍了拍脑门，“我听到导播室刚才都传出了吵架的声音，今晚这个失误看来要赔不少钱。”
“这种事，是人为的吧。”ocean眼睛微眯，有些困倦。
“怎么可能？”钱进反问，“虽然说微博这两年都走下坡路了，但也不至于……”
“怎么不可能？”ocean看着钱进斩钉截铁的模样，反问一句，又说：“看来我们老虎直播彻底要替代它了。”
“哈哈哈，那我也想，但愿吧。洋洋，今天这个活动，我说了对咱们公司很重要，你能来，是给进哥大面子了。”
他轻拍了拍ocean的后背，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孩，眼中甚是欣慰。三年前他们在电竞俱乐部的青训营初遇，而今他已成年，成了百万粉的当家主播。
“累了，累了。想回去打《欧诺》了。一天没碰了。”
ocean口中说的，是中国近二三十年来最火爆的端游。
“我送你回去，今天管理已经跟粉丝请假了就不用播了。”
“不用。我自己开车。”
“那怎么行？”钱进从座位上起身。
“进哥，你都忘了我早就成年了吗？”ocean举起手中的车钥匙在空中晃荡了两下。
“是啊，洋洋，时间过得真快。”钱进伸手轻轻拂过ocean的肩膀。“今晚过后你就是明星了。”
“还不是一样？”ocean扬了扬下巴，“您放心，我还是会好好直播。”
钱进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眼前的男孩漂亮的脸蛋，他有些出神：“进哥只想你能好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ocean打开了车窗，风声穿过耳边，汽车启动的声音掩盖不过震耳欲聋的蝉鸣。这种时刻，他总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虽已经成为十八岁就能月入百万的电竞主播，但他仍觉得心空着一块。
自从父亲被诬陷为贪官坠楼自杀后，母亲也不知所踪。好在他现在身边还有一帮直播公司里的朋友，虽来自天南海北，但殊途同归。
ocean前脚刚离开，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钱进看清来人后，噌地一下起身迎接。
“裴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门开了，一阵微风吹入，风里混合着清冽的乌木香。
那个男人冷峻的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一身金贵的高定西装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
钱进的年龄明显比那个男人稍长一些，却仍用了尊称。
“今晚的事，办得不错。”男人侧目，对钱进夸奖道，但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裴总，我就是卖了卖我这张老脸，把这孩子喊过来，出了一点绵薄之力，关键还得看您，不愧是您的手笔。”
闻言，裴宴之的嘴角勾起弧度：“热度超出预期，看来ocean的潜力比想象中更大。”
“这孩子确实争气，不过还是托您的福。我们老虎直播才有机会拿下三年的赛事独家转播权呐。”钱进的这一套话术行云流水。
“ocean加入战队的事情，还得你帮忙。”
“没问题，裴总你放心。等这两天他有空了，我会马上安排他跟你见面。”
“多谢。”
钱进离开后，裴宴之一人走到直播大厦的天台。夜色已深，黑漆漆一片的天空中飘着的云显得更白，和他口中吐出的烟雾颜色一样。
他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烟，望着楼底下如同蚂蚁的人流，脑中浮现出ocean的脸。
在弟弟下葬的那天，裴宴之在遗嘱旁，看到了他的照片。
在保险箱里，还有一份录音，那录音足以洗清陈父当年的冤屈。只不过，裴昭然就这么在前往警局报案的路上，发生车祸遇害。
这段时间，他翻阅了ocean所有的资料，调查与他相关的一切，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邀请他进入这场复仇游戏。
而ocean，并非对这一切毫无觉察。一打开直播，直播间在线人数显示比平时多了将近三倍，弹幕十分混乱。
【怎么没开摄像头，不是很帅吗？装什么？】
ocean瞳孔跟随滚动的弹幕，看清后发出一声嗤笑，伸出手按下了摄像头的开关。
虽然他不清楚今天是什么人拿他制造话题，但是既然来了这波流量，他便接住。
游戏开始，ocean轻轻的呼吸声和键盘击打声在房间里响起。
他操纵的角色轻盈地游走在峡谷之中，没有任何犹豫地闪现进敌方阵营的人群，随着暴击数字的喷溅，电光火石间，三个敌人躺到在地上。五秒钟，完成三杀。
瞬间，弹幕飘起一堆赞美，如同千军万马过境。
ocean眉间舒展，拿起手边的冰镇雪碧，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而后说道：“新进直播间的朋友可以点个关注。”
深夜，他收到了钱进的电话。
“这会儿你下播了吧！你知道吗，洋洋，《欧诺》官方已经把电竞赛事的转播权独家授权给我们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看来微博真是要完了，这么高人气的赛事转播也丢了。”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以前你直播，是迫于无奈，现在日子好多了。更何况，light已经由裴总接管了。也就是昭然的哥哥……他未来是培盛集团的继承人……”
ocean沉默了一阵，提起裴昭然的名字，他无意识地呼吸停滞。
“喂？洋洋，在听吗……你和我一起去见一下裴总吧？当面聊一聊，你才知道裴总是怎么样的。”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裴总了？”
钱进心里清楚，ocean从来都如此聪慧、敏锐，无奈坦白：“好吧，其实我们能拿下《欧诺》独家直播权，也是因为裴总的培盛集团在中间给牵线的。”
“哦~所以，我这是不得不去了。”
“洋洋，你是个聪明孩子。”电话那头，钱进十分心虚地呵呵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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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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