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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悠悠生死别经年

无定起初是微微的畏寒,接着是高热,像有炭火在五脏六腑里焚烧,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剧烈的头痛如斧凿锤击,让他眼前发黑。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胸腔,每一次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很快,他白皙的皮肤上也浮现出那令人恐惧的暗红疹点,并开始隐隐作痛。他清晰地感受到疫毒在自己体内攻城略地,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剧痛。

陈弦一根据经验和无定染病后的提供的体感综合判断,开出了一个个新的组合方剂。

这些药方,有的是为了清热解毒,有的是为了扶正祛邪,有的则是剑走偏锋的尝试。每一碗药端到无定面前,都可能是解药,也可能是更猛烈的催命符。

陈弦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都在微微颤抖。

无定烧得脸颊通红,眼神都有些涣散,但他依旧挣扎着坐起,接过药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饮尽。

药效发作时,有时是剧烈的腹痛如绞,让他蜷缩在地,冷汗浸透僧衣;有时是彻骨的寒冷,盖几层厚被都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有时是昏天黑地的眩晕和呕吐,胆汁都吐了出来。

好几次,药性相冲或毒性太猛,他直接昏死过去,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吓得陈弦一面色惨白着拼命施救。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扑灭。无定已经没有力气再给陈弦一的药方提供想法了。秦朝绪见而且如此,有时也会过来帮忙。

有时一副药下去,热度似乎退了一点,精神也稍好片刻,陈弦一和无定眼中都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但往往不到半日,病情就猛烈反扑,甚至比之前更加凶险。

记录失败药方和症状的纸张越堆越高,无定在病痛和猛药的反复折磨下日渐消瘦,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皮肤因为反复高烧和疹毒失去了光泽。

每当看到无定在短暂的清醒时,那双依旧清澈、充满询问和鼓励的眼睛,陈弦一便将自己的所有懦弱都被压了下去。

无定自己,也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只是在痛苦稍歇时,虚弱地询问:“陈大夫,这次…又要麻烦陈大夫了……”

时间在痛苦和煎熬中流逝。徐清宴没有再来过这个院子。韩退之的情况已不容乐观,徐清宴怕的是药即使找到,韩退之的身体也被疫病折磨坏了,不能再用。

屋内陈弦一日夜不休,不知是第几次尝试。

这一次,陈弦一与以往一样,药煎好后,小心翼翼地喂无定服下。药汤依旧苦涩难咽。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腹痛和呕吐,无定昏昏沉沉地睡去。

陈弦一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每隔一刻就探一次脉,摸一次额头。

而夜,深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陈弦一正靠在墙边打盹,一阵极其轻微的呻吟惊醒了他。他立刻扑到榻前。只见无定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里少了几分浑浊,多了几分清明。

“无定……无定师父?”陈弦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无定师父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清晰地传入陈弦一耳中:“陈大夫……身上……好像松快了些……没那么……烧得慌了……”

陈弦一浑身一震,猛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虽然还有些温热,但那种滚烫灼人的感觉确实消退了!他又抓起无定师父枯瘦的手腕,凝神细诊。指下的脉搏,虽然依旧细弱,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的力道,不再是那种杂乱无章、随时会断的浮乱之象!

“这……这……”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陈弦一,他几乎语无伦次,紧紧抓住无定的手,激动得语带哽咽,“师父!脉象!脉象稳了!热度……热度真的在退!这方子……这方子有用了!真的……真的起效了!”

无定也感受到了身体深处那一点点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暖意和力量在缓慢回归。他没有说话,只是吃力地转动眼珠,望向窗外。

破晓的微光,正穿透厚重的云层,将一丝极其柔和的带着淡淡暖意的金色,涂抹在窗棂上。那光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昭示着,漫长的、令人绝望的黑夜,终于要过去了。

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胸腔里依旧带着闷痛,但这似乎是他染病以来,呼吸得最顺畅的一口气。

他看着满头白发却激动得像个孩子般的陈弦一,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用尽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微弱却饱含着无尽欣慰与希望的声音:

“阿弥陀佛……善哉……多谢陈施主……咳……陈大夫通知徐姑娘吧……”那抹微光映在他平静而释然的眼眸里,仿佛点燃了驱散无边黑暗的第一盏心灯。

“我亲自去。”

韩退之内室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一种沉闷的衰败气息。徐清宴站在兄长韩退之的病榻前,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曾经英武不凡的兄长,此刻深陷在锦被里,形销骨立,露在外面的手骨节嶙峋,皮肤蜡黄干瘪,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病得太久了,疫病的毒火仿佛要将他生命的熬干。

陈弦一从韩退之腕上收回手指,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起身,对徐清宴使了个眼色,两人无声地退到外间书房。门扉轻掩,隔绝了内室的死寂,却隔绝不了那份沉甸甸的绝望。

“如何?”徐清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看着陈弦一凝重的脸色,心已经沉下去大半。

陈弦一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军,韩将军的脉象…比前几日更虚浮了。元气大伤,五脏俱损,根基已摇摇欲坠。这疫病拖得太久,身体…几乎被掏空了。”

徐清宴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她走到桌案旁,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上面放着的一个粗糙药碗——那是无定用的那副药,已经熬好送来了。

无定…想到那个倔强的身影,再看看内室里灯枯油尽的兄长,一股尖锐的酸楚和无力感狠狠攫住了她。

“无定师父,他…瘦了很多?”徐清宴的声音有些发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无定清癯的身影,那袭朴素的僧袍如今怕是更显空荡。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眼神澄澈如秋水的僧人,竟被疫病折磨至此。一股尖锐的心疼瞬间攫住了她。

“是,”陈弦一低声道,“疫病凶险,药方出现已是万幸。”

徐清宴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再睁开时已是坚定。“陈先生,药方是你历经艰辛寻得,救无定于水火。此恩,徐清宴铭记于心。”她郑重道谢。

“药…”徐清宴艰难地开口,目光从药碗移向陈弦一,“…那药方,对兄长…可用否?” 她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陈弦一的目光也落在那药碗上,眼神复杂。“将军,”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带着医者的沉重,“无定师父用药后,能扛住药力,险中求生。但此药霸道刚猛,正是以毒攻毒,以烈克烈。”

他顿了顿,看向内室的方向,眼中是清晰的不忍和忧虑:“但退之…他的身体已是风中残烛!此药之‘烈’,于他而言,可能非驱邪的雷霆,而可能是催命的符咒!药性入体,如同烈火焚枯枝,非但不能祛除病根,而其后果…”

陈弦一深吸一口气,吐出残酷的结论:“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近乎于无。”

“近乎于无…” 徐清宴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她猛地转身,背对着陈弦一,肩膀微微颤抖。

近乎于无…那就是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稀释药性?或者…辅以其他温和之药中和?”徐清宴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她眼神灼灼地盯着陈弦一。

陈弦一苦笑摇头,斩钉截铁:“改进还需大量时间,而这药方底子本就是以毒攻毒,退之他怕是等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此药,要么按原方原量使用,承担其风险;要么…便不能用。没有折中之法。”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烛火在徐清宴冰冷的甲胄上跳跃,映照着她脸上深刻的挣扎。那渺茫的希望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诱惑着她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选择带来的后果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清宴…”陈弦一看着她孤寂的背影,他无法替她做这个选择,只能完全交到她的手中。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徐清宴心上凌迟。

内室传来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这声音如同鞭子,狠狠抽在徐清宴的心上。她猛地闭上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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