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独自走到投影仪前,声音在空旷的秘域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块投影幕布能显千年后事,若您见之属实,便知我所言非虚,绝非妖言惑众。”
她按下开关的瞬间,白色光束骤然从黑色方盒中射出,在天幕上投下清晰的影像。外界的朝臣中有人低呼“妖法”,也有老成持重的老臣强压着好奇,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且看下去。”
嬴政的目光始终未离开天幕,指节因攥紧腰间玉带而泛白,却未显半分慌乱。他征战半生,扫**、定天下,见惯了刀光剑影与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这般能凭空显影的奇物。投影上先出现的是东巡车队的复原画面,辒凉车的鎏金纹饰、随行卫士的黑色甲胄、车辙碾压过的黄土路,与他记忆中东巡的细节分毫不差。可下一秒,画面骤然转阴,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车队行进得异常迟缓,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溅起的泥水带着几分不祥的暗褐。旁白的声音透过空间屏障传出,冷静得近乎残酷:“公元前210年,始皇帝嬴政东巡途中病逝沙丘平台,中车府令赵高与丞相李斯密议,为保自身权位,决意匿丧不发,以咸鱼掩盖尸身异味,瞒天过海。”
“一派胡言。”嬴政的声音在秘域中响起,不高,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震得空气都微微震颤。他缓缓转向宁晚,深邃的眼眸中不见暴怒,唯有审视与锐利:“朕龙体康健,昨日还与李斯议过东巡后续路线,何来病逝之说?”可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回天幕,画面里,赵高正佝偻着身子,在辒凉车外与李斯低声交谈,李斯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朝笏边缘,神色晦暗不明,那细微的动作,竟与昨日议事时,他因纠结粮草调度而无意识摩挲朝笏的模样如出一辙。嬴政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外界的咸阳宫大殿内,早已泛起一阵骚动。李斯站在朝臣队列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朝服下摆,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耳边反复回响着天幕旁白中“密议”二字,眼前仿佛浮现出画面里自己与赵高私语的场景,吓得他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却又强撑着站直身子,不敢露出半分破绽。而赵高则悄悄缩在人群后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嘴上却依旧硬气,低声呵斥身旁的小吏:“此乃妖女幻术,妄图扰乱朝纲,陛下英明,定然不会轻信!”可他的声音发颤,早已没了往日在宫中搬弄是非的底气,连眼神都不敢与天幕对视。
天幕画面陡然切换,扶苏的身影出现在边塞军营中。他身着素色襦裙,腰间系着简单的革带,手中捧着一封染墨的诏书,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军营的风吹动他的衣摆,背景里能看到戍边将士操练的身影,与他此刻的茫然形成鲜明对比。旁白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赵高、李斯伪造始皇遗诏,指责扶苏与蒙恬屯兵边境、耗费民力、心怀怨怼,勒令二人自尽谢罪。”
“不可能!”外界的扶苏猛地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儿从未有过反心,更未敢对父皇心怀怨怼,父皇怎会赐死儿臣?这定然是假的!”他死死盯着天幕,目光落在秘域中嬴政的身影上,渴望从父亲眼中看到一丝否认,可秘域中的嬴政,此刻正僵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在天幕上扶苏颤抖的手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虽未剧痛,却闷得发慌。
画面里,蒙恬急匆匆地从帐外赶来,甲胄上还沾着风沙,他一把抓住扶苏的手腕,急切地劝阻:“公子!此诏必有蹊跷!陛下向来看重公子,怎会突然赐死?不如先回咸阳,当面与陛下辩白,若真是陛下之意,再领罪不迟!”可扶苏只是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诏书上,晕开墨痕:“父皇既已下旨,我又怎能抗命?”他轻轻推开蒙恬的手,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对准胸口时,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边塞的风卷着沙尘掠过他的发梢,他望着咸阳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绝望与不甘:“父命难违。”
“住手。”嬴政的声音在秘境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伸手想要抓住天幕上的扶苏,指尖却只能碰到投影幕布,除此之外什么都碰不到。他看着扶苏倒下的身影,看着蒙恬跪地嘶吼的模样,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这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继承人,是大秦未来的希望,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秘域中的莹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渐渐变得黯淡。
外界的朝臣早已一片死寂。几位白发老臣忍不住抬手掩面,眼中满是悲痛,口中喃喃道:“公子扶苏仁厚贤明,怎会遭此横祸?大秦……大秦危矣。”年轻的武将们攥紧了腰间的佩剑,目光扫过人群中的赵高与李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扶苏站在殿中,泪水早已湿透了衣襟,他看着天幕上自己冰冷的身躯,又看向秘域中父亲孤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茫然,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天幕画面继续推进,胡亥登基后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咸阳宫的大殿上,胡亥端坐在龙椅上,神色癫狂,手中端着酒樽,身旁的宫娥正为他斟酒,全然没有帝王的模样。赵高站在他身旁,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位公子或公主。“公子将闾、公子高、公主嬴元……”随着名字落下,镜头扫过殿外的刑场,鲜血染红了青砖地面,曾经金尊玉贵的皇亲贵胄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哀嚎声与求饶声透过天幕传出,刺得人耳膜生疼。
嬴政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天幕边缘的银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依旧未显暴怒。他看着天幕上胡亥醉生梦死的模样,看着赵高肆意杀戮的场景,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有悲痛,有愤怒,更有对大秦未来的忧虑。
“畜生。”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他想起胡亥平日里的怯懦无能,想起自己从未将他纳入继承人的考量,却没想到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儿子,在他死后掀起了如此血腥的杀戮,将大秦的根基搅得支离破碎。
外界的咸阳宫大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有人看向赵高,眼神里满是憎恶,恨不得立刻将他拖出去凌迟;有人看向李斯,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低声议论:“丞相竟与赵高同流合污,枉负陛下信任。”
李斯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身旁的同僚悄悄扶了他一把,早已瘫倒在地。他看着天幕上自己与赵高伪造遗诏的画面,耳边仿佛响起了赵高当初的蛊惑之语,心中满是悔恨与恐惧,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宁晚看着嬴政紧绷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屏幕上赵高牵着一头鹿,却硬说是马,朝臣们或附和,或沉默,无人敢说真话。她轻声道:“陛下,这便是秦朝二代而亡的真相。赵高乱政,胡亥昏庸,李斯助纣为虐,扶苏公子含冤而死,诸公子公主尽遭屠戮,秦亡,非因外敌,而因内乱。”
嬴政没有说话,他一生征战,统一文字、度量衡、货币,修长城、筑驰道,以为自己建立的大秦会传至千世万世,却没想到在他死后短短几年,便会分崩离析,他毕生的心血,竟会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秘域的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光芒,比投影仪的光束还要耀眼,金色的光晕瞬间笼罩了整个秘域,刺得嬴政和宁晚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光芒散去,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出现在秘域中央,他身材高大,肩宽背厚,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与嬴政相似的帝王威严,却又多了几分笑意。他腰间系着镶玉的革带,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剑,剑鞘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一看便知是九五之尊的佩剑。
刘彻的目光扫过秘域,从宁晚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嬴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收敛神色,抬手拱手,语气中带着帝王的气度:“朕乃大汉孝武皇帝刘彻,不知此处是何地?阁下身着龙袍,气度不凡,难道是这天界的帝王?”
嬴政猛地转过身,身上的龙袍因动作而扬起弧度,却依旧身姿挺拔,不见半分狼狈。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同样的帝王气场,那是一种只有执掌过天下权柄的人才能拥有的威压。他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审视,沉声道:“朕乃大秦始皇帝嬴政。大秦尚在,江山稳固,何来‘大汉’?你若也是此空间引来之人,不妨直说,不必故弄玄虚。”
外界的咸阳宫大殿彻底沸腾了。朝臣们看着天幕上突然出现的刘彻,又看向秘域中对峙的两位帝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有人低声惊呼“竟有另一位帝王”,也有老臣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疑惑“大汉?莫非是百年后的新朝?”
而秘域中,刘彻闻言,眼中的惊讶更甚,他看向天幕上定格的秦亡画面,又看向嬴政身上的秦式龙袍,心中渐渐有了答案。两位相隔百年的帝王,在这片被系统构建的秘域中,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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