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月牵着那匹刚被驯服的栗色良驹往回走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马背上的颠簸让她找回了些熟悉的酸胀感，却比在闺房里描龙绣凤要舒坦得多。
“小姐这骑术，怕是京里没几个公子能比。”陈安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瞥见不远处几个探头探脑的仆役，眼里都带着惊羡。
林如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红痕，忽然道：“去把库房里的软甲取出来吧，明日起，我要去校场练弓。”
陈安心头一喜，正想应下，却见林将军带着亲兵从校场另一端走来。他方才显然是看见了那番惊马腾空的景象，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里却藏着些笑意。
“胡闹。”将军板着脸斥了句，目光却落在女儿泛红的脸颊上，“女孩子家骑这么烈的马，像什么样子。”
林如月却没像往常那样低头认错，反而抬手拍了拍马颈：“父亲教过我，马性如人心，越烈的马，越认真主。”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当年在边关，您说过，一身本事不能丢，丢了就等于丢了命。”
将军愣了愣，随即朗声笑起来：“好闺女，没白在边关待过。”他挥了挥手，叫亲兵取来自己惯用的那柄牛角弓，“既然想练，就用这柄，比你那旧弓沉三分，正好磨磨你这两年养出来的懒筋。”
第二日天刚亮，校场就响起了弓弦震颤的脆响。林如月穿着半旧的软甲，拉弓的姿势起初还有些生疏，几箭射出去，箭簇都落在靶心外围。陈安在一旁递水，见她额上渗出汗珠，却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
“当年苏羽说我射箭太急，总想着一发中的，反倒失了准头。”林如月放下弓揉了揉肩，望着远处的靶心忽然笑了，“他教我要等风停，等心跳稳了再放箭。”
话音刚落，一阵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校场，她猛地抬手搭箭，弓弦拉成满月，只听“咻”的一声，箭簇稳稳钉在靶心正中央。
陈安正想喝彩，却见林将军身边的亲卫匆匆跑来，神色凝重：“小姐，宫里来人了，说太子殿下请您去东宫赴宴，还说……郑姑娘也在。”
林如月握着弓的手紧了紧，指尖在冰凉的弓身上按出几个白印。片刻后，她松开手，将弓递给陈安：“回去换身衣裳吧。”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既然是太子的宴，总不能穿得像个边关校尉。”
软甲换下，重新穿上锦缎衣裙，镜中的人又变回了那个端庄的将军府小姐。只是陈安替她簪珠钗时，分明看见她脖颈间还留着软甲勒出的浅痕，像道不肯褪色的印记。
“阿姐，你说郑婉柔见了我，会是什么表情？”林如月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问。
陈安想起那些丫鬟的议论，低声道：“她若想借太子之势翻身，定会忌惮小姐。”
林如月笑了笑，拿起桌上那支从边关带回来的狼牙箭——箭尾还刻着她的名字。她将箭藏进袖中，指尖划过锋利的箭簇：“那就让她好好看看，我林如月，到底是谁。”
马车驶出将军府时，陈安掀起车帘一角，见校场的靶心还插着那支箭，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她知道，这场东宫宴，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宴席。
东宫的宴设在揽月轩，琉璃盏里的葡萄酿泛着琥珀光，却压不住空气里的暗流。林如月刚踏进轩门，就见太子正陪着郑婉柔坐在主位旁，那身素白囚服竟换了身水绿罗裙，鬓边还簪着支东珠钗，瞧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林小姐来了。”太子起身相迎，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片刻。比起往日的娇柔，今日的林如月虽着锦裙，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株经了风霜的翠竹。
郑婉柔也跟着起身，敛衽行礼时，眼角飞快地扫过她脖颈——那里的浅痕被衣领遮着，却没逃过她的眼。“林小姐近日气色真好，想来是将军府的日子越发舒心了。”她声音柔得发腻，话里却藏着刺。
林如月没接话，只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安站在她身后，瞥见郑婉柔袖口露出半截银链，链坠是枚小巧的狼牙，与林如月袖中那支箭上的狼牙竟有几分相似。
宴席过半，太子忽然举杯：“听闻林小姐箭术精湛，当年在边关曾一箭射落胡人的鹰旗？”
郑婉柔适时轻笑：“女子学这些打打杀杀的本事，终究是粗野了些。不像我们女儿家，还是该学学琴棋书画，将来好相夫教子。”她说着，眼波往太子身上瞟去，带着几分讨好。
林如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忽然抬眼：“郑姑娘说笑了。当年在边关，我见过太多女子，她们的丈夫儿子死在战场上，只能自己拿起刀箭守城门。那时她们的琴棋书画，可护不了一城百姓。”
她声音不大，却让满座寂静。太子脸上的笑僵了僵，郑婉柔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说起来，我倒想起件事。”林如月忽然从袖中取出那支狼牙箭，放在桌上，“这箭是当年苏羽将军所赠，箭上的狼牙，是从偷袭的胡人头领身上取的。听说郑姑娘父亲当年通敌，用的就是这种狼牙做信物？”
“你胡说！”郑婉柔猛地拍案，罗裙下的手死死攥着，“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林如月拿起箭，指尖在狼牙上轻轻一刮，“就像这狼牙，磨掉了血污，也遮不住骨子里的凶性。”
太子皱眉：“林小姐，今日是家宴，不必提这些扫兴事。”
“太子殿下说得是。”林如月将箭收回袖中，忽然起身，“时辰不早，家父还在府中等我回话，先行告辞了。”她转身就走，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窗台上的一盆秋菊微微晃动。
走出东宫很远，陈安才低声问：“小姐，就这么走了？”
林如月回头望了眼那片飞檐翘角，忽然笑了：“该说的话都说了，留着看戏吗？”她摸了摸袖中的狼牙箭，“郑婉柔想借太子翻身，可太子最忌的就是通敌二字。我不过是帮她提个醒罢了。”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林如月掀起车帘，见夕阳正落在校场方向。靶心那支箭还在，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她忽然道：“明日卯时，去校场练弓”
陈安应了声，心里清楚，这场宴席不是结束，是开始。那个被二创剧情困住的林如月，正在一点点醒过来。
陈安并没有理会系统的疯狂尖叫，只是觉得有些枯燥。
“宿主！你的任务是帮助林如月寻找真爱，不是让她成为凤衡将军！”
陈安不在意的挠了头，敷衍道：“我已经找到了，最爱林如月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
系统缓缓扣出一个问号，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你没说过真爱不能是林如月自己，也没限制过真爱的性别是必须是男性”
“这.....”
系统的大脑宕机了，它确实没有说过。
“可是，真爱不应该都是那样子的吗？”
“什么样子的？真爱本来就没有确定的姓名，性别，每个人的真爱都不一样，我这也算完成任务吧”
“况且我不觉得这四位男主有成为女主真爱的可能，你要不看看他们干了什么？”
“这....”
“好吧”
系统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陈安并不打算现在就走。
陈安望着窗外校场上那道跃动的身影——林如月正拉满牛角弓，箭矢破空的锐响刺破晨雾，稳稳扎进靶心。她回头对系统笑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场呢。”
系统不解：“任务都完成了，还留着做什么？”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陈安指尖点了点窗棂，“从前她总想着谁来救，现在她自己就能拉弓射箭，能护着将军府，能守住边关的记忆。这种时候走，不是太可惜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如月腰间那柄小巧的匕首上——那是当年在边关，林如月亲手锻造的，刀鞘上刻着“守”字。“再说了，郑婉柔和太子那出戏，总得看看结局吧？总不能让她们坏了小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性子。”
系统嘟囔：“可规定里没说要管后续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安转身往校场走，裙角扫过石阶，带起一串轻快的响，“何况，我想看着她真正成为凤衡将军的那一天。你不觉得，比起困在后院争风吃醋，她在沙场上挥斥方遒的样子，更耀眼吗？”
远处，林如月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的旧痕。阳光洒在她肩头，软甲的鳞片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当年边关破晓时的星辰。陈安加快脚步，知道往后的路，她们还要一起走很久。
最近忙于工作，可能好长时间没法更新了，有空我会更新的，谢谢大家的关注[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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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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