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河大厦坐落于S市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区内，是周钺的公司——星河科技的总部。
总裁办公室位于第二十二层，宽敞明亮，装饰以白色和灰色为主色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深灰色的地毯上，形成一道道光影分界线。
此刻，周钺正站在可以俯瞰半座城市风景的全景落地窗前，低头沉思。
“总裁，这是您今天要签的文件。”首席秘书季甜轻轻敲了下总裁办公室门，得到许可后轻轻推开门。
周钺背对着门口，远远望去宽肩窄腰的身材堪比时装模特。
季甜踩着高跟鞋，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十分高知干练。
她今年二十八岁，从毕业起就跟在周钺身边做秘书，深知周钺的脾性秉性，按说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每天与一个颜值赛过明星的男老板相处，不说绞尽心思上位，再不济也要争分夺秒多看两眼，犯犯花痴。
可她不，季甜这几年，早就修炼出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透过周钺极具欺骗性的英俊皮囊，触及他可怕的灵魂：一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令人发指的严谨怪、极端完美主义者、拥有充沛精力连续二十四小时工作也不累的非人类。
不骂他单纯是看在每月近六位数的工资份上。
周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她在放文件时不小心听到一句“人家女孩子说你态度不积极，一点都不主动，是怎么回事？”
“哎呀，妈，你还有没有正事，没有我挂了，我这还很忙。”周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我能不着急吗，这个相亲对象你不喜欢就算了，我手头有的是资源，对了，你段姨有个外甥女很漂亮，刚从M国留学回来，你们找时间见一面。”周母直接下了死命令。
“嘟嘟——”周钺还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就挂了。
季甜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则竖起八卦的小天线，将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仍然保持着专业冷静的样子：“总裁，要重点看的文件我标注了，紧急文件在这一摞，我一会来拿。”说完后便踩着细高跟鞋离开。
在关门时还特意偷瞄了一眼周钺，见男人眉头紧锁，一副低气压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单独办公室隔间内，季甜立刻拿起手机切私人号，和闺蜜吐槽。
超级无敌大甜甜：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吐槽过的那个变态狂老板不！！！！
奶茶不要冰：超级帅超级难搞的那个？
超级无敌大甜甜：对！！！！
奶茶不要冰：他咋了，你的诅咒魔法生效了？他吃路边摊的时候被淀粉肠里的鸡骨泥卡到嗓子噎死了？
超级无敌大甜甜：.....你可真幽默，呵呵。
超级无敌大甜甜：我们老板竟然在相亲！！！他一个24K纯黄金单身汉，居然也需要相亲，合理吗！合理吗！
奶茶不要冰：相亲咋了，你不是也在相亲？
超级无敌大甜甜：我俩能比吗，我跟你说，我怀疑他就不喜欢女的，所有直立行走的雌性生物接近他半米就会被冻成冰块。
奶茶不要冰：......哦？莫非他喜欢男的，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总裁和秘书的，你们秘书室有没有帅气的小鲜肉男秘，或许......嘿嘿
超级无敌大甜甜：......
超级无敌大甜甜：......忙，先挂了。
周钺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被女下属和朋友蛐蛐了。
和母亲通话结束后，他没有去翻秘书送来的文件，反而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拿起手机。
其实分手后他一直默默关注着程橙的消息。
分手后他去了港大读研，距离S市很远，但他曾找机会到S市找过程橙。
他带着自己亲手做的项链找到程橙宿舍楼下时，却看见男同学送她回宿舍，二人肩挨着肩，举止亲密。
失落的周钺回到港城，一边读研一边创业，用工作麻痹自己。
三年前，无意中得知程橙出道的消息。
为了第一时间得知她的动向。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加粉丝群。
他一连申请了好几个大群，都被拒绝了。
理由是他账号注册时间短、主页内容不符合入群门槛且没有氪金记录。
正在周钺打算买些代言过一段时间申请时，一个人数不多的粉丝群同意他的申请。
当时正值他公司上市，周钺忙于工作没有多关注。
等他抽出时间来，点进群聊想看看时，却发现不对劲——
这个群......好像是个黑粉群。
虽然群名以假乱真，叫“程橙的铁粉后花园”，里面群成员的名字也带有“程橙”字样，可点进主页一看，都是恶意抹黑，阴阳怪气辱骂程橙的内容。
周钺：......
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当时没立刻退群，却也没多关注。
后来这个群活跃了没多久，就沉寂了。
可能是程橙确实找不到黑点，也可能是程橙糊了。
时隔许久，“程橙的铁粉后花园【鬼脸】”又热闹起来。
周钺长腿交叠，倚在沙发上浏览着不断刷新的消息——
路人甲：集美们，你们听说了吗？程橙好像面试剧组被刷了，哈哈哈。
莫莫（高三暂退）：哈哈哈，唱跳不行，演技也不行呗，活脱脱一个废物。
紫泪琉殇：还好我当初没粉她，真是太明智了。
你也在SJ我嘛： 1
劳资蒸煮是你爹： 1
期末潜水（勿清）：@路人甲真的假的？消息可靠不？别是假新闻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路人甲：真的，我一在剧组当化妆师的姐妹说的，保真。
你也在SJ我嘛：哪个剧组，最近要开拍的新剧还挺多的。
路人甲：好像叫《九天玄月》，导演去年作品《上古》也是爆款，听说女主已经内定了姜宛彤，这部片子业内很看好，很好的资源呢。
你也在SJ我嘛：呦，金主下血本啦，这么好的班底也能硬塞进去【抠鼻】
莫莫（高三暂退）：真下血本就不会被刷了，怕不是玩腻了，不想捧了，hhhhh
莫莫（高三暂退）：所以她是纯菜喽【偷笑】
你也在SJ我嘛：她被刷，最后角色定的谁？有人知道么。
路人甲：哈哈哈哈，最后角色定的演员叫童紫倩，有人认识吗？我都没听过【笑哭】
劳资蒸煮是你爹：听过她，感觉挺努力挺真诚的一个姑娘，她去年有部短剧演的不错，能看出是有演技实力的，导演有眼光（PS：不是粉哈）
周钺看着，脸上露出些许不满来。
........程橙去剧组面试一个小配角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刷了？导演瞎吧？
周钺皱眉打字——
ZY：导演是谁。
没人理会这个陌生ID，继续热聊。
而很快他们便有了重大的发现。
莫莫（高三暂退）：友友们！叫我显微镜的神！你们看这张照片【图片】程橙微博最新自拍，在她家里，晚上，划重点哦。
路人甲：咋了？
你也在SJ我嘛：看什么？
期末潜水（勿清）：稠。
莫莫（高三暂退）：看她眼睛，瞳孔里倒映的是不是一个人影！！
又发了一个放大版截图，还特意用涂鸦笔勾勒出瞳孔的黑色轮廓。
紫泪琉殇：好像是诶，穿的黑衣服，卧槽！牛掰啊你。
周钺：.....
他眉头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变成了可以夹死一只蜜蜂。
群里仍在热烈讨论。
紫泪琉殇：我大胆猜测一下，程橙该不会是因为谈恋爱被金主发现了，才渐渐糊了的吧。
周钺听着大家的猜测，用修长的手指在那张放大版照片上划来划去。
眯起眼：........越看越像。
像一个高个子男人。
周钺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谁呀？他用力的眯了眯眼睛，想努力从模糊的像素色块中拼凑出图像。
无奈图像实在太糊，失败了。
总之看起来是一个瘦高的黑衣服男人。
程橙眼光也太烂了，喜欢一个竹竿？
带着心里那点不为人知的酸楚，周钺刻薄地下定论。
群里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了。
什么包养，小鲜肉，都出来了，看的周钺怒火更胜，发现自己的问题还没有人回复。
面无表情的发了个一千元红包。
ZY：再问一遍，导演是谁。
群内聊天突然一顿，似是被这么大额的红包搞蒙了，然后使出吃奶的劲抢红包。
.......
潜水党纷纷冒泡，不到一分钟，二十个红包被抢完。
最终的手气王是个没发过言的，看着钱包突然上涨的数字，热心告诉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土豪：导演是苗鸿志啊，很有名的，你是不是从来不追剧啊，没关系，那你玩游戏吗？《墨武乾坤》知道不？今年新赛季的宣传片就是找他拍的，那特效、剧情，可牛掰了。
ZY：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土豪，有问题随时找我。再付点咨询费就更好了，嘿嘿。
周钺：呵呵。
《墨武乾坤》他可太熟悉了，这是星河科技的王牌游戏之一，此刻《墨武乾坤》新一季度的研发预算还摆在他办公桌上呢。
周钺凝神思索了一会，拿起座机拨通电话。
不一会，运营部副主管走进来，带着些不安神色。
“总裁，您找我？”
“我记得，《墨武乾坤》的宣传是你负责的吧？”周钺沉声。
“.....是。”运营部副主管迟疑了一瞬，回答。
“苗鸿志你认识吗？”
“认识，我们新赛季的宣传片就是找他拍的，反响很不错。”
“嗯”周钺听了后点点头，“帮我约一下苗鸿志，尽快。”
“好的，总裁，我马上就去办。”
副主管答应的同时松了口气，一般只有主管才有去总裁办公室汇报的资格，突然接到秘书电话，他还以为自己是来挨骂的。
副主管离开后，周钺转动宽大的真皮座椅，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突然，指节叩击大理石的节奏停滞，他拿起手机，找到一串号码，拨通。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通，一个慵懒的男声，带着些没散尽的**味道：“怎么了，兄弟，这么早就打电话。”
这、么、早？
周钺看了看表：“.....陆瑾瑜，中午了。”
那头毫不在乎：“我昼伏夜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对我来说才凌晨。”
周钺：“......”
S市一座六星级酒店内的总统套房，遮光窗帘紧拉着，室内昏暗，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向凌乱的大床，一股迷乱味道。
陆瑾瑜推开扒在自己身上叫不出名字的女伴，披上衬衣起身，随意拨弄着打火机，玩味地说：“凌晨把我叫醒，说吧，什么急事找兄弟。”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陆瑾瑜是周钺的好友，陆氏集团的少东家，和周钺白手起家不同，他仗着上面有个能干的哥哥继承家业，只在集团挂了个名头，整日不务正业，流连花丛。
周钺：“你认识照片鉴定的专家吗？我这有张照片，想找专业人士鉴定下。”
陆瑾瑜没问要干什么，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你把照片发我，什么时候要结果？”
“越快越好，谢谢了。”
周钺不想被别人认出程橙的脸，特意将照片裁剪，只留一个放大版的眼睛照片发给陆瑾瑜。
“帮我查下这眼睛里的人是男是女，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出那个男人。”
周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是谁。
好友很少求自己帮忙，陆瑾瑜难得正经起来：“跟我还客气什么，等消息吧。”
陆瑾瑜认真办起事来效率还真是很高。
不到一天就有消息了。
周钺满怀期待的接起电话，迎接的却是好友的痛骂——
“周钺，你小时候发烧，阿姨一定是等雨停才去的医院吧。”
周钺一头雾水：“.......什么？”
陆瑾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那个男人我找不到。”
周钺有点失落，但他知道好友一定已经尽力了：“........没关系，找不到就算——”
“因为那他妈是个台、灯！！！！！”
“嘟嘟嘟——”周钺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茫然。
过了几分钟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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