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周后，程橙接到通知让她去公司一趟。
在公司，程橙见到了赵董、童紫倩和她的经纪人桃姐。
会议室里，隔着长桌分两侧而坐，另外三人坐在程橙对面。
她正对着的是赵董。
赵董年过五十，过度医美导致他的脸有些浮肿，鼻子两侧的苹果肌让程橙联想到早上吃的水煮鸡胸肉。
赵董对程橙宣布了试镜结果：“《九天玄月》的试镜结果出来了，最后定的童紫倩。”
“嗯。”程橙早有心理准备，很平静的点头接受。
赵董：“公司的试镜机会也有限，不是给你浪费的。”
程橙本以为今天就是来接通知，没想到还顺便接了口大锅。
“.......”
这还不算完，赵董又继续指责：“公司花了大价钱给你报表演培训班，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批评完程橙，转而赞许童紫倩：“还好紫倩争气，选上了。”
程橙默不作声。
几句风凉话而已，她也不是听不得。
这时一个人推门走进来。
“小陈？”程橙看见自己的助理，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陈长得高高胖胖，一脸憨厚，看见程橙便低下头，带着愧疚不吱声了。
“小陈不好意思，我来说吧。”赵董接过话头，直截了当：“你现在也没有工作，不需要助理，反而紫倩——”
“她马上就要进组了，人手不够，小陈先调给她用。”
“先调给她用.......那我怎么办？”程橙似是听到的什么荒唐事，怒极反笑。
“你现在也没有工作，助理放那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更需要的人。”赵董说的很轻松。
程橙：“所以，就因为她通过试镜，所以就能抢我的助理？”
赵董阴阳怪气：“你急什么，等你有了工作，公司也可以再给你配一个。”
“程橙，你别生气嘛”童紫倩假惺惺的和程橙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抢你的助理，可是要进组拍摄好几个月，紫烟的剧本你也看过，我的戏份蛮重的.........我这边确实需要人手，也需要一个男助理来保护我的安全，小陈在我就放心多了。”童紫倩说话的时候还拍拍胸口，那做作的样子看的程橙一阵反胃。
程橙快被她矫揉造作的演技恶心吐了。
她抱着双臂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向天翻了个白眼：“一个女三号的角色，搞的这么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主呢。”
“你！”童紫倩轻易被激怒了。
“哎，注意形象管理。”童紫倩的经纪人桃姐及时制止。
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程橙，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女三号是不算什么，那连女三号都没拿到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程橙：“这个角色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了，赵董突然变脸，当起和事佬来。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程橙啊——”
“其实今天专门叫你来公司，是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程橙深吸一口气，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也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问道。
赵董没有直说，先打感情牌：“你凭良心说，你进公司这三年，公司对你怎么样？”
程橙一脸戒备：“......一般。”
“......”赵董被噎得不轻，顿了下才继续说：“公司下了血本培养你，对你数一数二的好，这你应该能感觉到。”
“公司呢，最近打算开辟一个新项目。”
“准备新开设一个团播部门，简单来说，就是直播跳舞。”
“公司内部讨论后，都认为——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你原来也组过女团，唱歌跳舞都擅长，又有足够的经验。”
“你觉得如何？”
程橙恍然大悟，她总算明白今天的目的了。
原来是鸿门宴。
先告知自己试镜失败的消息，打压贬低自己，再抛出一个看似很诱人的机会。
急于翻身的她会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这招很损但有效。
可惜糖果有毒。
程橙没有瞧不起直播，如果有工作需要直播她也不会拒绝，但不愿意将这当成一份职业。
何况一旦直播成为本职工作，榜一大哥什么的，太常见了。
她要是想那样，也不至于混到被童紫倩欺负的程度。
程橙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赵董，谢谢您的‘好意’，我想我的性格能力都不适合这份工作，请公司再考虑其他人吧。”
见利诱不成，赵董终于撕下了伪善的假面，威胁：“程橙，和你商量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
“如果你不同意，公司会暂停一切演艺活动，别忘了，你签了七年的经纪合约。”
“乖乖听话，一切好商量，要不然......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最后一句话的警告显而易见。
因为和公司签约时是素人，她的分成比例很少，大头都给了公司。
加上她现在能接到的工作机会越来越少，程橙手里没有存款。
如果真被公司“雪藏”，程橙的生活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当最实际的生存问题摆在眼前。
程橙还认真考虑了直播的可能性。
可仔细思考过后，认为这是公司对她服从性测试，如果任由公司摆布，听之任之，那以后让自己过更过分的事，她是不是也只能答应？
......
苏晴又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被程橙电话告知这事，也是不知情，但苏晴说她会去和公司协调，让程橙不用担心。
程橙嘴上说放心了，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如果苏晴的话有用，童紫倩就不会出现在片场，如果苏晴的话有用，赵董也不会当面逼迫她。
————————
这几天苗鸿志正上火的吃不下饭。
他导演的《九天玄月》眼看要开机，突然出了岔子。
饰演女二号的演员疑似税务问题被调查，新闻暂时被压下来，但始终是个隐患。
顶着压力继续用人，万一拍好了再被爆出，受损失的是整个剧组。
可临时换人，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定好的开机日期不能拖，其他演员的档期也耽误不得。
仅仅几天，苗鸿志嘴角就起了一个大泡，本就稀疏的发顶日渐荒芜。
要是再焦虑下去，他那仅有的几根小草也该保不住，改叫田鸿志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被告知星河科技的总裁要约他吃饭，不是谈合作，而是以私人名义约他。
苗鸿志心下泛起狐疑。
星河科技虽然是首屈一指的游戏公司，可是产业从未涉足娱乐圈，找自己做什么？
既不是谈商业合作，又不能有其他人在场，那就是私事。
虽然一头雾水，抱着办不成事也不能得罪人的想法，苗鸿志去赴约了。
见面地点在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人会所。
苗鸿志先到包厢。
这处地点闹中取静，布置摆设都十分雅致，每一处房间都有屏风隔挡，透过仿古的窗棂可以看见假山流水，不远处还有琴声传来，十分静心。
没过多久，周钺被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领来。
苗鸿志看见周钺先是眼前一亮，身为导演的他在圈内见过帅哥数不胜数。
忧郁的、青春的、成熟的、俊朗的......已经审美疲劳了。
周钺最突出的不是他俊逸的五官，而是气质。
这种气质不是对着镜子训练或是仪态科表演出来的，而是久居高位的气质。
“早就听说周总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苗鸿志既是拍马屁，也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苗导过奖了，您才是才华横溢。”
苗鸿志：“.......”周钺这样的身家，夸自己才华横溢，他实在不好意思往下接。
“苗导最近有点上火？”周钺看见苗鸿志嘴角显眼的大泡，关切的问。
“对，戏剧要开机嘛，忙的。”苗鸿志一语带过。
周钺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茶盏，亲手为苗鸿志倒了一杯茶：“您喝点茶，降火的。”
“.......谢谢。。”苗鸿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接过。
周钺没让气氛冷场，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递给苗鸿志，说：“我点了几道特色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您看看喜欢吃什么。”
苗鸿志心里装着事，并没有食欲，只随便点了几道。
点好菜后，服务员拿着菜单退出并关上了门。
只有两个人在场，苗鸿志直接说出了困扰一天的疑问——
“周总，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也不会兜圈子，您今天见面找我什么事？”
见苗鸿志如此直白，周钺便也省去客套的时间，笑着点头承认：“是有个小事想请您帮忙。”
“请说。”苗鸿志嘴上说着愿闻其详，心中则在想，能让周钺亲自开口求人，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吧。
“是这样.......”
周钺说完，苗鸿志表情裂开了。
“您是说......”苗鸿志努力压制住抽搐的嘴角，他好像突然听不懂中文了：“想让我把《九天玄月》的女主角换成程橙.......呃，一个、从来没演过戏的新人？”
“是的。”周钺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
“钱的事您放心，我可以——”
“不是钱的事。”苗鸿志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要不是对面的人他得罪不起，苗鸿志就要开始骂娘了。
他真的很想说：你们这些圈外人能不能不要异想天开啊，以为在演霸道总裁小说吗，张口就是女主角，这年头能当上女主角的几个没有后台？人家背后的资本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角色还空着，让他大胆启用新人也不是不行，可是已经定下了女主，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苗鸿志耐心和周钺解释：“周总，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我的女主角早就定下了，而且姜宛彤无论是演技还是流量，都不是程橙能比的，女主角不比别的，突然换角色的话，不说其他人那里我没法交代，姜宛彤的粉丝首先就会把我活撕了，这样程橙也落不到好。”
“这是您想看到的吗？”苗鸿志反问。
周钺陷入沉思，似是在仔细思考苗鸿志话里的真实性。
苗鸿志又提出一个方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保证下次有合适的戏，第一个考虑程橙当女主。”
周钺没说话。
苗鸿志以为他不满意，心下一凉，他还真不想得罪周钺，可是这要求又没法答应，正发愁着呢，周钺突然说：“那你这部戏还有没有其他的角色，要比女三号戏份重的，或者后期加戏也行。”
以后的事以后说，重点是要把当下这口气出了。
苗鸿志眼神一亮：！！！！
女二号人选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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