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下着大暴雨,他也不像是那么不爱惜车的人啊!
这车是他的吗?
阮希音有点震惊地看着车门在她面前敞开,雨水如小溪一般在车门边缘流下,枯枝烂叶在聚积的水池里滚动漂浮,包裹了汽车的轮子。
阮希音来不及胡思乱想,把刚刚的顾虑全部抛之脑后,弯下腰探进了车里。她迅速把伞收了起来,提醒纪舒:“你快点把车门关了吧。”
“嗯。”纪舒从见她终于进来了,懒懒地按下车的开关,车门自动关闭。
即使如此,车内依旧留下了水迹,一部分是淋雨淋的,一部分是阮希音的裙摆不经意带上的。阮希音打量了一下车内的环境,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的手窘迫地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车内挺宽敞的,甚至还有熏香,装饰简约单调,没有杂物,主色系是黑色,可以看出车主人崇尚极简主义,并且对环境特别苛刻。
阮希音不经意地理了理发尾,她浅垂着头,躲闪着纪舒的目光,她真不愿意其他人注意到她这副模样。
现在她这模样绝对算不上得体,头发湿了大半,发尾凌乱,衣裙也处处变得透明,连她出门化的浅妆,现在估计也花了大半。
她在多年好友面前都从来没有显露过那么凌乱狼狈的样子,没想到却意外的暴露在纪舒面前。一想到自己给对方的印象是这样的,她就无法接受。
她并不宣扬过度美化一个人的外表,毕竟比外貌更重要的有很多。但是,谁也不想别人记得自己的丑样子吧!
纪舒没有启动车。
周边一个人也没有,黑色的轿车停在暴雨烈风中,车外枯枝乱颤、黑云低垂,地表水光粼粼,影子和倒影连成一片,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丧失了踪迹。
阮希音侧头去看车外的风景,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消解自己对环境的感知。她摸上车冰冷的窗沿,忽视纪舒如火的视线。
“谢谢你。”阮希音小声说,她有点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毕竟自己衣服湿了大半,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用。”纪舒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不经意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长臂一伸,从后座拿来一个袋子给阮希音。
“嗯?”阮希音不解地看着纪舒递过来的袋子,不懂他的意图。
这个袋子很精美,看起来像是用来装礼物的,但她和纪舒今日的相遇纯属偶然,两人也不过在台球厅有过几球之缘,他总不可能未卜先知给自己准备礼物,也没有道理送自己东西。
纪舒淡淡看着阮希音的眼睛,她的眼眸清澈纯净,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始终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越是看不明白,就越是好奇。
“今天恰好有人送了我件衣服。”纪舒说:“阮小姐不介意的话,披上吧!”
不介意不介意!
阮希音想着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尴尬了,这次没有犹豫,从纪舒手中接过袋子,向他道谢。
“你不用总是谢我,太客气了。”纪舒说。
“是吗!”阮希音从袋子里把衣服取出来,是一件灰色的风衣,裁剪精致,她把风衣披在身上,又说:“那我问点不客气的话,你不是说有事吗?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
纪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刚好忙完了,出来就接到了你。”
“那可真巧啊!”阮希音笑笑。
纪舒面色不改,“确实挺巧的。”
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晕,阮希音别过头说:“你再不走,交警就要来赶你了。”
“那又怎么了?”
“你要是被贴了罚单,我可不帮你交罚款。”阮希音嘟起嘴,像个赌气的河豚。
闻言,纪舒什么也没有说。阮希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到车很快就启动了,窗外的景象如浮光掠影。
过了好一会,阮希音才不去看窗外那模糊到让她看久了头晕的景象,她把头转过来,看向正前方。
几股水流沿挡风玻璃流下,雨刮器不知疲劳地左右扫着,前方闪着红色的车尾灯,在阮希音的眼中,面前的一切越来越迷糊。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想着今天慌乱的一切。她的脑海中瞬间涌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但最显著的,不是深红,不是暗蓝,而是,黑色。黑色的天,黑色的雨,黑色的车和,黑色的他。
车开得很平稳,不紧不慢的,和纪舒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阮希音以为他会开的很急很快,就和她认识的几个性格嚣张的男生一样,开起车来只耍威风不要性命。可没想到他不仅车技很好,开车竟然也很有耐心,她甚至不感到晕厥,只觉得车晃动的频率和自己脉搏的速率相近,舒服的让人想睡。
纪舒不动声色地看了阮希音一眼,见她闭上了眼,又收回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不再打扰她。他对阮希音不设防感到不解,觉得她心太大了,但莫名的,又有点开心。
阮希音住的离商场不远,车很快开到了她所住的小区。
车停了,阮希音恰好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围熟悉的场景,悬着的心缓了缓。外面的雨变得轻柔了许多,可以称的上是斜风细雨。她甚至可以清晰地从疏散的雨帘望到屋檐角缓缓滑落的雨滴。
纪舒开车排着队,显然准备直接把她送进小区,可雨已经那么小了,阮希音哪里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不用送我进去了,我在这下就好了,雨也快停了。”
纪舒没有搭理她的话,漫不经心地问:“你住几号楼。”
“纪舒。”阮希音情急之下叫他的名字,她忐忑不安地笑着:“纪舒先生,就不麻烦你进去了,放我在这下就好了。”
“不放。”纪舒淡淡地回,他把车往前开了点,不远不近接着前面车的屁股。
“现在你在我车上,干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阮小姐……”他顿了顿,不轻不重地说:“下次还是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这人……阮希音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既然他愿意麻烦自己,她再拒绝也没有什么意思。她接着他的话,打趣道:“纪舒先生,下次你也长点心,不要轻易帮助别人。”
“不然呢?”纪舒转头,饶有趣味地看向她。
“不然被你帮助的人可能会得寸进尺,让你不胜其烦哦。”阮希音说。
“哦?我想听听,阮小姐要怎么得寸进尺呢?”
阮希音也偏头去看他,笑道:“不然你送佛送到西,直接把我送到家门口呗。”
阮希音拉了拉自己的头发,她不过是在开玩笑,并不当真。
“好。”
“嗯?”阮希音没想到纪舒竟然真的同意了。
纪舒唇角弯了弯。他探过来,凑近阮希音,眸光流转,阮希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凝固了。
她避无可避地看着纪舒闪着微光的黑眸,里面浅浅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她听到纪舒笑着问:“我这车可不会飞。要我怎么送你回家呢?”
阮希音紧张到要窒息了,她吸了一口气,胸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再没有一个时刻,她能把眼前的男人看得如此的清晰。
车内的灯光温暖明亮,不似台球厅刺眼,不像KTV黯淡,不若雨夜里模糊,她面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尤其是,近在咫尺的他。
她去过各个国家,见过各种性格、各种打扮的男人。其中,长得帅的,在人流中也轻轻松松鹤立鸡群、引人注目的也不是没有。但像纪舒这样,长相、性格、行事作风、气质等等都符合她对帅的定义的,只有他一个。
帅的不仅是脸,更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一种气质。
此刻,这种气势迎面而来,她都担心自己不敢去看面前人的眼睛。
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阮希音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免与人或尴尬或不礼貌的对视,她静静地看向纪舒的方向,听着自己的心跳和脉搏声。
街灯伫立在车的旁边,明晃晃的灯光铺在潮湿的地面上,明明是黑夜,周边的一切却都变得清晰细腻,五感忽然被调动起来,她闻到了雨中泥土的气息,见到水滴从灯罩滑落,雨落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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