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人家的衣服坐了人家的车,这么冷的天气,不让人上楼喝口热水,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阮希音如是为自己开脱道。
她用指纹解锁,推开了房间门。
“纪舒先生,直接进来吧,我家里有点乱,不用换鞋了。”
阮希音看向纪舒,对方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可他的举动却让自己动容。从下车到坐电梯上楼,这一路走来,风衣外套披在她湿哒哒的衣裙上,她一直垂着头,不想给街访邻居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纪舒则旁若无事地站在她的旁边,恰好帮她阻挡了陌生人似有若无的视线,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来了门口。
阮希音从衣柜拿出一双拖鞋,把脚上这双害人不浅的短高跟脱下,引着纪舒往里走。
一走进去,阮希音就有点后悔自己请人上来的决定了。
她的房间乱成了连自己都陌生的样子,几件轻薄的风衣随性地躺在沙发上,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洒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甚至旁边还摆着一个量杯。
其实她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用作调香,但她偶尔拿起一些器具去大厅,自己也忘记放回去了。
她的房子一般不会有人来,即使一片狼藉,她也不甚在意,毕竟自己没有那么勤快爱收拾,也就只能忍着了。
但是让外人看到这番场景,她还是有点难接受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纪舒脸上没有太异样的表情,她有点想死。
“纪舒先生。”阮希音叫他,“能不能麻烦您先转一下身,我稍微收拾一下。”
阮希音苦笑着,她不等纪舒回应,轻轻推着他的肩膀,对方也比较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房间。
阮希音赶忙眼疾手快地把沙发上的衣服全部抱起来,忙碌间,她听到纪舒轻笑了一声。
“其实,东西放得挺艺术的。”
阮希音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轻微有点迟钝了,她脑子卡壳了,犹豫半响,支支吾吾回:“是吗!谢谢纪舒先生的夸奖了。”
“不用谢。”纪舒面不改色道:“我可以转身了吗?”
“稍等,我观察一下。”阮希音快速扫了一眼房间,说:“可以了。”
纪舒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她。
阮希音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若无其事地说:“你的风衣我先洗洗,下次还给你。”
纪舒轻轻摇了摇头,阮希音有点郁闷。
纪舒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直接带走就行。”
阮希音看着他,若有所思。
“那衣服我不穿,所以,不用那么麻烦处理了。”
“为什么?”阮希音好奇地问。
纪舒眼皮抬了抬,避重就轻道:“温度不太合适。”
哦,原来是这样!阮希音想,最近S市的气候变化得特别快,尽管如此,那件风衣确实是有点厚了。
不过也说不准,S市的天气和她母亲的脾气一样阴晴不定,说不定过几天又合适了呢!
“我房间有熨烫器,我把衣服烫一下你再拿走吧!免得水弄脏你的车。”阮希音说。
纪舒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半响,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先坐,我顺便回房间换个衣服。”
阮希音拢着风衣进了卧室,等到她再出来时,竟然听到一个奇异的叫声,还不停地重复着“你好、你好、你好……”
她狐疑地走到阳台。
纪舒竟然在逗她外公的八哥!!!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了一根细小的树枝,把它伸到笼子去逗八哥玩。笼子里的八哥上蹿下跳地蹦个不停,乌黑的羽毛中亮着一双锋利的眼睛,黄色的喙张张合合,喋喋不休地骂着:“你好、你好、你好……”
它也许不知道“你好”是打招呼用的,此时叫出来,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纪舒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愤怒的八哥,余光瞥到阮希音的身影,他假装无意地丢了小树枝,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容冷峻,依旧是酷酷的样子。
阮希音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看起来冰冰冷冷的纪舒,也会有这样幼稚的一面啊!
当然,她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纪舒先生,这只八哥挺可爱的吧!”
“嗯。”纪舒淡淡地回,脸上一点不适的表情都没有。
八哥并没有因为他停止逗弄就偃旗息鼓,依旧暴躁地跳着,对他进行友好的“你好”辱骂。他不经意地掏了掏耳朵,评价:“你家这八哥,智商不高的样子,只会说你好吗?”
阮希音憋住笑,望着他。
“好像还会说‘喝茶’来着,应该也没那么蠢。”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忍不住笑了笑:“纪舒先生,对一只鸟,要求就别那么高了吧,你总不能指望一直八哥还精通八国语言吧!”
纪舒淡淡地“嗯”了一声,眸光再次转向她。
阮希音被他看的有点举止难安。
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我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吗?”
她进屋换了一件紫色的长裙,有点清凉,但很休闲,她挺喜欢的,此情此景,应该也没什么不妥。
纪舒收回了视线,说:“没有。”
“只是,你不用对我那么客气,总是‘先生先生’地称呼我。”
“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呢?”阮希音笑着看向他。
“叫我名字就好。”
“好呀,那你之后叫我‘希音’就行了,我身边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两人都看了彼此一眼,还没有一个人说话,一个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纪舒看向挂在阳台上晃个不停的挂包。
“额,手机在我包里,刚才晒包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纪舒从架子上的包里取出手机。
“如果没有备注的那种骚扰电话,你直接帮我挂了吧!”阮希音站在卧室门口,漫不经心地说。
自从她回国,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中了什么邪,一天到晚都有无数个骚扰电话打扰她,推销的产品跟她的需求完全不相符,甚至有人给她这个恋爱都没谈过的青春少女推母婴用品,经常让她无语。起初她还接几个陌生电话,担心是老同学联系她,后期她直接摆烂了,没有备注的统统不接,鲁莽但有效。
纪舒看向手机屏幕,一阵困惑。
他平时要跟不少人打交道,他的备注向来清晰准确。但他看到屏幕上的字,仿佛走进了从未接触过的备注领域。
来电有备注。
只不过,备注的是“骚扰电话”。
他淡声说:“是‘骚扰电话’。”
“那就挂了呗!”阮希音毫不在意。
纪舒补充道:“我说的是备注。”
啊!
阮希音地脑子空了一阵,随后,她的嗓子里爆发出尖叫。
“等等别挂,挂了我就完了。”阮希音疾步上前,从纪舒手里夺过手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纪舒点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阮希音接通母上大人的电话,一个高音刺得她耳膜生疼。
“干嘛去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才在找手机,妈,你有什么事吗?”阮希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把手机放在另一边的耳朵旁听。
阮月的声音平缓了点,说:“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你在家吗?”
母亲问这个干嘛,阮希音有点摸不着头脑,匪夷所思地眨了下眼睛。
“这么晚了不会还在外面乱逛吧!”阮月的语气又冷上不少。
“我现在就在家里。”阮希音理直气壮地说。
“在家里就好,来,给我们开门。”
“啊?”阮希音有点震惊,“什么意思?”
不等她震惊完,门外响起“嘭嘭”的敲门声,伴随着她熟悉的女高音。
“音音,快来开门!”
惊诧直接变成了惊吓!
阮希音惶恐地望向门口。
不会这么巧吧!
阮月还在用力地敲着门,阮希音的目光飘到纪舒身上,眼睛突然瞪得又大又圆,t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妈算思想比较保守的女人,要是让她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的房间,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纪舒似乎不懂她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怪异夸张,困惑地看向她。
阮希音缓了口气,指了指门口,压低声量,试图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解释:“外面是我妈。”
“所以?”
“所以能不能请你去我房间里,躲一躲。”
“躲?”纪舒皱了皱眉,垂下眼看她。
“不是。”阮希音尝试润色语言:“是藏一下。”
“藏?”纪舒又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阮希音顿时泪流满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气氛、这形势,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只是单纯的借了一件衣服的关系,却感觉像在偷情一样,
敲门声急躁地催着,阮希音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恐怖电影里在受害者门口刺啦刺啦响的大电据。
阮月在门外喊:“音音,你怎么不开门啊?”
她见门内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放下手来,困惑地把眼睛抵到猫眼上,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到,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可能她在忙吧。”站在一旁的男生漫不经心地说。
阮月说:“没关系,我猜的到她密码,从小到大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小张你帮阿姨提下东西,我输一下密码。”
密码锁被按动的“滴滴”声在门口响起,阮希音尖叫:“妈!你先等等,我换个衣服。”
门外的响声停下,像突然被按哑声的钟摆。
阮希音二话不说,把纪舒往自己房间推。
门外再次响起阮月尖锐的高音。
“小张和我在一块儿。你换好衣服再开门。”
阮希音随便“嗯”了一声,也不管阮母是否有听到。
门口终于消停了。
阮希音把人推到卧室门口,抬起头,和纪舒的视线相接,对方的眸子如黑曜石般静默。
相比阮希音的惊慌失措,他淡定得多。
阮希音的目光被他的沉静吸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房间里的时间停滞不前,周遭寂静无声。
她无意识地抬手,如葱般白嫩的手指触了触他的肩膀,指尖触及他的衣物,她回过神来,仿佛碰到了铁块一样,烫得迅速缩回了手。
纪舒长长的睫毛垂下,瞧着她手指的动作,处变不惊。
“我妈她的观念比较保守,如果她看见我那么晚和一个成年男性呆在房间里,我一定会被她生吞活剥的。”阮希音开口解释。
纪舒一直看着她。
阮希音说:“所以,麻烦你在我的房间里呆一下啦!因为……”
纪舒静静等着她的下言。
阮希音吸了一口气,用力道:“因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根本不知道我妈是多可怕的一个人。”
看到她戏剧性的表情,纪舒轻轻笑了一下。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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