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新买的。他送的手链没有带,他送的项链也没有带,全身上下的饰品只有那对月亮似的耳环,很早开始,阮希音就一直戴着,从未更换。
她喜新厌旧的“毛病”很重,其他饰品衣服都换的频繁,只有这对耳饰不曾换过。
纪舒想起阮希音说过这是她外公留下的,也记得她一直很愧疚在她外公临终时没能赶回来见他,这对耳环看似华美,寄托了她的思念,也承载了她的心结。
她还没有释然她外公离世的事,又没有道理地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吗?
纪舒忍不住问:“你还没有释然吗?”
他是想问她是不是还没有释然外公离世的事,但不知道他心理活动的阮希音却会错了意。
她有一瞬心思被戳破的窘迫,本来强硬的台词都成了她耿耿于怀的呈堂供证,偏偏她只能口是心非地反驳,无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心里到底没有底气。
她不解地也问了一遍自己:你还没有释然吗?
阮希音按下心中的悸动,面无表情地答:“不管我释没释然,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怎么想跟你没关系,你怎么想我也不关心,反正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舒见她会错意,眉头微蹙,想解释,被阮希音强硬地打断。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呢?大半夜地站在我房门口,难道你的心就清清白白。”阮希音沉下脸,有点恼羞成怒地说:“你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纪舒唇角微颤,双腿交叠,偏过脸,光恰好从斜上方照过来,头发的阴影笼罩在他半张脸上,他沉默了半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对什么东西妥协一般承认:“我的心确实不清白。”
阮希音身形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惊讶他竟然毫无负担地就说出了这句话。刚才那一番控诉不过是她的激情之言,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想得太清楚。
所以他是承认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听演唱会,就是为了来见她吗?他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呢?
阮希音心里困惑,开始打量起面前人。纪舒的眼神讳莫如深,神色像黑色雨林中的雨露般不可捉摸。她看不出答案,只能独自猜测起他的想法。
是什么呢?
阮希音把自己有的东西全部都想了一遍,似乎没有他会需要的,至少没有珍贵到他会千里迢迢屈尊降贵跑过来的程度。他不缺钱,不缺人脉,不缺资源也不缺认知,他独立又强大,什么事都能完美实现自给自足,她完全想不到有任何事是她有概率插手的。
难道是他突发奇想要进军美妆板块?这也没道理啊!他又不是不认识其他相关邻域的人,怎么就独独缺一个她?况且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也不跟她交流工作上的事,只是告诉她,如果她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都能寻求他的帮助。
他的心能有什么不清白的?
阮希音实在是想不通,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
纪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
阮希音不耐地挑挑眉,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看向他言:“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走了,我还要补觉呢!”
她踩着皮鞋往地上的毛毯上踏了踏,“看在我们曾经……一场的份上,我才在这里和你聊那么久!”不然她才懒得搭理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和稀奇古怪的心思呢!
纪舒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我怕我直言,你会生气。”
“我哪里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啊!你不直接说,耽误我夜晚宝贵的时间,我才会生气!”
纪舒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在犹豫。
阮希音求知欲更旺盛了。纪舒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做任何事都是目标明确,执行力超强,到底有什么事会让他吞吞吐吐的呢!
不想显得自己太在意,阮希音转过了身。
纪舒站在她背后,终于开口:“音音,我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局面,我尝试过克制,尝试过放手,可我最终还是做不到。”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倒映在地上,同样的缄默。
阮希音在无声间握紧了拳头,“那你想怎么样?”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想要什么机会?”
纪舒说:“我们复合吧。”
阮希音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苦苦压抑的情绪瞬间溃不成军。
气血翻涌间,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样似乎还不够,她下意识地咬上自己的唇,原本淡粉色的嘴唇被她咬得充血,几乎要变成鲜红色。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梦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这句话。
很多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这是自己想要的。
凭什么她要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凭什么这份你情我愿的感情她永远都是被动方,先动心的是她,先追人的是她,先表白的是她,最后先提分手的却是纪舒。
凭什么她永远是予取予求的那一方,他轻飘飘说一声复合,她就要忘记被冷落的苦楚被抛弃的屈辱上赶着同意。她明明也是那么骄傲的人啊!
明明期待了那么久,幻想了那么久,可这份宝物放在她面前时,她却不愿拾取。
她又不是活在幻想之中,在幻想里,她可以放下身段,可以卑微,可以祈求,但在现实生活里,她永远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
阮希音知道自己是不会同意的,她的尊严不允许!
这场她一败涂地的爱情游戏,她不会再玩了。
她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纪舒,语气不善地说:“你走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她又补充道:“你什么感受,什么想法,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我没必要为了让你开心而让自己受委屈。”
她不得不说前男友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他的犹豫是有道理的,听到了他的请求,她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愿意再过多纠缠,阮希音上前走了一步,想回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纪舒早她一步动作,站在她身后极近的位置长臂一揽,抬手把原本微微开着的房间门关上了,发出“嘭”的一声响。
走廊里似乎还回荡着关门声的余韵,阮希音的脑子也“嗡嗡”的。
怔了半响,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声音控制不住地抬高:“你干嘛呀!”
她偏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尤其的近,纪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连呼吸都要缠在一起。
但阮希音实在是太生气了,此刻倒是忘记了尴尬,气急攻心地说:“我房卡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呢!”
纪舒僵着身体,左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站在她后面,刚好在自己与门之间形成了一个专门针对阮希音的桎梏。
阮希音很不爽地把他拦着的左手扒拉下来,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这样搞,我今晚睡哪啊?”
“睡隔壁。”纪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淡定的仿佛他不住隔壁一样。
这句话和“睡我房间”有什么区别呢!
阮希音撇撇嘴,双手抬起在他胸前把他推开了一定距离。
“纪先生,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你应该要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要有一定的分寸。”
纪舒等她说完,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波澜,沉思半响后说:“不好意思阮小姐,之前多有冒犯。你不愿意给我复合的机会,那能不能请你给我一个争取复合的机会呢?”
纪舒异常平静地说:“我今晚不睡,你去我房间睡吧。”
阮希音看了他几眼,偏过头,咳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卡?”
纪舒从兜里拿出卡平放在她手上,刻意没和她接触。
阮希音抓紧卡,走到隔壁,刷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阮希音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里面的布景,和她那个房间布局几乎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各种东西都摆放的非常整齐,连被子都没有太多褶皱,就好像没有人入住过一样。和她那有点凌乱的房间相比实在是很不一样。
不愧是纪舒呆过的地方啊!阮希音在心里无声地感慨。之前也是这样,她负责捣乱,纪舒负责收拾。她也很爱整洁,但强迫症没有那么重,纪舒看不来,也不会过多约束她,只会默默地把东西摆回原位。一开始她还是很收敛的,有意克制了一下自己丢三落四的行为,不过后来就渐渐摆烂了,还意外迷上了纪舒帮她收拾东西的行为。
反正她之前脑子坏掉了,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做得出来!
阮希音进门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向站在身后的纪舒,他表情淡然,光明磊落,竟然真的没有一点想进来的意思。
阮希音想到频繁熬大夜对身体不好,心软了软,语气硬硬地说:“你也进来吧!”
纪舒抬眼,诧异地看向她。
阮希音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毕竟是你订的房间,我把你丢在外面实在是太缺德了。我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那么缺德的人!”
“我准许你睡沙发上。”阮希音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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