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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医院偶遇

胃里的绞痛像一只冰冷的手,在腹腔深处反复拧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肋下方的闷痛,那是两天前撞在门框上留下的印记。林池余蜷缩在卧室那张随时会散架的破床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旧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十四岁的身体瘦削得像一截被风干的竹枝,在剧烈的疼痛下微微颤抖。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死紧,喉咙里翻滚着铁锈般的腥甜,又被强行咽下。

不能倒在这里。不能死在林敏舟的鼾声和满屋的秽气里。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他因疼痛而混沌的意识。他摸索着起身,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穿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脱线的校服外套,勉强遮盖住手臂上几道新旧交叠的淤痕。书包里没有钱,只有那部藏在书本夹层深处、外婆给的一点钱。

像一道无声的幽魂,他避开客厅里鼾声如雷的林敏舟和满地的狼藉,溜出了那扇腐朽的木门。清晨的雾气带着苔九里特有的阴冷潮湿,包裹着他单薄的身体。

市立医院急诊大厅,像一个巨大的、喧嚣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漩涡。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杂着汗味、药味和隐约的血腥气,冲击着林池余敏感的嗅觉。各种呻吟、哭喊、呼叫器的尖叫、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敲打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胃部的绞痛在这种环境下变本加厉,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细线,额角的冷汗不断渗出,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

他沉默地排着队,忍受着周围人群的推搡和投来的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一个穿着破旧校服、孤零零、脸色难看得像鬼的少年。挂号,缴费,用藏在床板下里仅有的、皱巴巴的几十块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地面,而是烧红的烙铁。

终于找到一个最角落、光线最昏暗的塑料椅坐下。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左手死死抵住绞痛的胃部,右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掐着左手腕内侧一道已经发白的旧疤,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试图用这种自虐般的刺痛来转移腹腔里翻江倒海的折磨。他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像一道黑色的帘幕,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紧绷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薄唇。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近乎实质的冰冷屏障,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的视线和嘈杂。同情?他不需要。靠近?只会让他竖起全身的尖刺。

就在这时,急诊大厅的VIP通道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行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部分目光。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少年,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矜贵,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色也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但眼神沉静深邃,正是傅家的少爷,傅故渊。他身后跟着一位面容严肃、衣着考究的老管家,以及两个身材高大、目光锐利的保镖,不动声色地隔开拥挤的人群,为他开辟出一条安静的路径。

傅故渊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专属通道。他习惯了这种被注视和让路的感觉。然而,就在即将踏入通道口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单薄得过分,裹在宽大破旧的校服里,像一根被狂风摧折、却仍倔强挺立的芦苇。少年深深垂着头,肩膀因为强忍痛楚而抑制不住地细微颤抖,整个人蜷缩在阴影里,散发出一种孤绝、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气息。

傅故渊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他认识林池余。同一个初中,不同年级。那个永远独来独往、成绩顶尖、眼神却像冰封荒原的学弟。关于他的传闻,傅故渊听助理提过只言片语——“家里困难”、“性子冷”、“不太合群”。但此刻亲眼所见,那扑面而来的沉重感和压抑感,远超“困难”二字的描述。

老管家顺着少爷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低声道说几句。

傅故渊没有回答管家。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林池余身上——那用力抵着胃部、指节泛白的手;那掐着自己手腕、带着自毁倾向的小动作;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侧脸轮廓;还有那紧抿的、透着一股近乎凶狠倔强的唇线……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不舒服”。这更像是在独自对抗一场无声的风暴,一场从内到外的消耗战。

一股陌生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傅故渊的心口。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更像是一种……被那种孤狼般、哪怕濒临崩溃也绝不示弱求饶的姿态所刺中的、混杂着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痛。这个林池余,像一块被风雪侵蚀的寒铁,冷硬、尖锐,却又脆弱得让人心惊。傅故渊的眉头下意识地蹙紧,那惯常沉静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不赞同和……心疼。他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调理,深知病痛的折磨,而眼前这个少年承受的,似乎远不止病痛那么简单。

就在傅故渊蹙眉凝视的瞬间,角落里蜷缩的林池余,像是野兽感应到了最危险的窥视,猛地抬起了头!

冰冷、警惕、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凶狠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带着一种“再看就剜了你眼睛”的狠厉,直直刺向视线来源的方向!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求助或示弱,只有纯粹的排斥、警告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凶戾。像一头受伤后极度敏感、随时准备拼死一搏的幼狼。

四目猝然相对。

林池余清晰地看到了傅故渊那张过分好看、也过分苍白的脸,看到了他蹙起的眉头,看到了他眼中那抹……在他看来绝对是厌恶和审视的情绪!有钱人的少爷,看到自己这副狼狈肮脏的样子,觉得碍眼了吧?觉得污染了他的视线吧?就像林敏舟那些狐朋狗友看他时的眼神一样!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头顶,让他本就因疼痛而混乱的大脑更加尖锐。

傅故渊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抬起的眼睛——黑沉沉的瞳孔深处,没有少年该有的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医院惨白的灯光,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肯熄灭的生命力。那凶狠的眼神,带着受伤后的应激反应,像一只炸毛亮爪的小兽。

但出乎林池余意料的是,傅故渊被他这充满攻击性的一瞪,不仅没有露出被冒犯的不悦,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里,那抹蹙眉的心疼似乎更明显了?甚至……傅故渊的嘴角好像极其细微地、困惑地动了一下?

林池余愣住了。什么意思?他看不懂那眼神。是觉得他可笑?还是……?

就在林池余因疼痛和愤怒而混乱的思维里,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这少爷看他的眼神,怎么……怎么有点像是在看什么闹别扭的小动物?带着点无奈,甚至……一丝丝奇怪的纵容?像在说“都病成这样了还凶什么凶”?

这个念头让林池余胃里一阵翻搅,比刚才的绞痛更恶心!他猛地收回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甚至下意识地扯了扯校服领口,仿佛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和无力感席卷了他。他宁愿对方是**裸的厌恶,也好过这种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在包容他“无理取闹”的眼神!这比直接的鄙夷更让他觉得难堪和失控。他周身的冰冷屏障竖得更高,更厚,几乎凝成了实质。

“少爷,医生在等了。”老管家再次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对那个角落少年的不赞同。

傅故渊终于收回了目光。他刚才确实被林池余那凶狠的一瞪弄得有些……困惑?那眼神虽然冰冷凶悍,但配上少年惨白的脸色和因疼痛而微微湿润的眼角,在傅故渊看来,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和……嗯,像是在强撑着凶狠,实则虚弱不堪的……傅故渊深邃的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静,只是那抹隐痛更深地埋了下去。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安静明亮的VIP通道。

通道门缓缓合上,将外面所有的喧嚣、痛苦,以及那个角落里像小刺猬一样竖起尖刺的少年,彻底隔绝。

通道内温暖洁净,空气清新。傅故渊在管家的引导下走向诊室,脑海中那个苍白、凶狠却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挥之不去。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他世界的生存样本,原始,残酷,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勇。他想起关于林池余的那些模糊传闻,那些标签在那个冰冷的、带着敌意的瞪视下,变得无比鲜活而沉重。傅故渊的心头,那丝细微的隐痛和探究,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漾开涟漪。他隐隐有种预感,他和这个叫林池余的人之间,绝不会就此结束。一场冰冷与沉静的碰撞,一场倔强与探究的对抗,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在冰冷嘈杂的普通候诊区角落,林池余依旧蜷缩着。胃部的绞痛和肋下的闷痛并未因那个“讨厌的有钱少爷”的离开而减轻分毫。他掐着手腕的力道更重了,指痕深得几乎要渗出血丝。傅故渊最后那让他无法理解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混乱的思绪里,带来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屈辱。他用力甩甩头,试图将这无关紧要的插曲驱逐出去。就在这时,他校服口袋里那部旧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林池余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他迅速而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隐蔽地伸进口袋,摸到了那冰冷的机身。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简短信息:

小池,还好吗?外婆担心。钱在老地方。

冰冷的屏幕光映亮了他苍白的脸,那双黑沉沉、死寂一片的眼睛里,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和冰寒覆盖。他迅速按灭屏幕,将手机更深地塞回口袋,仿佛那是一条会灼伤他的信息。他重新低下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和疼痛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冰冷外壳下,某个角落,被那条信息极其短暂地、极其微弱地触碰了一下。他无声地开始计数,冰冷的数字,是他对抗这无边黑暗和身体剧痛的唯一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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