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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初临寒江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桃之旅社的后花园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露珠在草叶上闪烁,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小淇、寒晓、夔牛、伯奇四人已整装待发,站在花园中央的空地上。小淇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神色凝重却坚定;寒晓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衫,眼神沉稳;夔牛身形魁梧,气息内敛,周身隐隐有风雷之力流转;伯奇不知昨晚从哪里弄来一副眼镜,此刻正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学者般的专注。

蒙石准时出现,依旧是那身青灰长衫,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他步履从容,来到众人面前。

“诸位,可准备好了?”蒙石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波澜。

小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准备好了,蒙石掌门,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吧。”

“好。”蒙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那我们便出发。”

就在这时,夔牛上前一步,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闷雷:“蒙石掌门,此去~寒江派~路途遥远,为节省~时间,救黄金屋~要紧,我可御~风雷之力,携众人~同行。只需告知~具体方位~即可。”说完夔牛周身隐有电光闪烁,显示出强大的实力和急切的心情。

蒙石却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夔牛兄弟有心了。不过,无需劳烦。昨夜我已在此地布下了一座小型传送阵法和相应的遮掩禁制。外人看来,此地并无异样,不会打扰。诸位只需站在原地,勿要移动,由我施法,顷刻间便可抵达寒江派水月洞府之外。”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传送阵法?这可是极为高深的空间法术,非大宗门难以掌握和布置。小淇更是心中暗惊,对蒙石和寒江派的底蕴有了更深的认识。

只见蒙石不再多言,他缓步走到花园中央一处看似寻常的空地,那里有几块不起眼的青石板。他伸出右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道极其凝练、泛着冰蓝色光华的灵纹,随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没入脚下的地面。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以蒙石为中心,地面上骤然亮起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圆形阵图!阵图由无数细密的冰蓝色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如同星河运转,散发出强大的空间波动。阵图边缘,升起一道淡蓝色的、近乎透明的光幕,将五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内外气息。

蒙石站在阵眼位置,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口中低诵着晦涩的咒文。随着他的吟诵,阵图中的冰蓝符文光芒大盛,流转速度急剧加快!整个阵法仿佛活了过来,空间开始微微扭曲,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小淇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身体微微一轻,仿佛要脱离地面。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稳住身形。寒晓、夔牛、伯奇也各自凝神静气,抵御着空间传送带来的不适。

下一刻,冰蓝色的光芒骤然收缩,如同漩涡般将五人吞没!花园中央的空地上,阵图的光芒迅速黯淡、消失,只留下几块寻常的青石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清晨的薄雾依旧笼罩着花园,静谧如初。

几乎是同一瞬间,小淇只觉得眼前一花,强烈的空间转换感让她微微眩晕。待她稳住心神,定睛看去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眼下他们正站在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利剑削平的山崖平台之上。平台前方,是一座巍峨耸立、通体覆盖着万年不化冰雪的巨峰,山势险峻,直插云霄。一股凛冽而纯净的寒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灵气,深吸一口,仿佛连肺腑都被洗涤了一遍。

平台正对着的山壁上,有一个高达十数丈的天然洞窟入口,洞口上方镌刻着两个龙飞凤舞、却透着森森寒意的古篆大字——“水月”。洞口两侧,站立着两名身穿淡蓝色劲装、气息沉稳的寒江派弟子,见到蒙石,立刻躬身行礼:“恭迎掌门回山!”

蒙石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小淇的目光立刻被洞窟前方,那片巨大空地上的景象所吸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空地之上,赫然矗立着四座风格迥异、却同样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巨大阵法光晕!

最左侧的一座阵法,通体赤红,仿佛由燃烧的火焰构成!阵法中央,悬浮着数十块如同烙铁般通红的晶石(赤炎精金),构成一个复杂的烈日图案,炽热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隐隐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某种业火灼烧心灵的幻音。正是烈阳宗布下的“烈阳焚心阵”!

右侧的一座阵法,则显得光怪陆离,色彩斑斓!阵法之中,仿佛有无数兽影奔腾咆哮,百兽嘶鸣之声隐隐传来,带着原始、野性、诱惑与恐惧交织的气息。阵法核心处,一卷散发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图录(百兽啸天图录)缓缓展开,令人心神摇曳。这便是御兽宗的“万兽惑神阵”!

居中的一座阵法,最为神秘莫测!它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朦胧的、不断流转变化的星辉雾气。雾气之中,仿佛有无数星辰轨迹在生灭、交织,构成一幅幅玄奥难言的命运图谱,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仿佛要迷失在无尽的推演之中。这是天机阁的“星轨迷途阵”!

而在这三座华丽、张扬、各具特色的副阵拱卫之下,正对着水月洞府入口处,还有一座阵法。这座阵法相比之下,显得异常“朴素”。它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震耳的声响,甚至没有复杂的图案。只是一个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冰蓝色光圈,笼罩着一片区域。光圈之内,地面平整如镜,隐约可见几道深邃的、仿佛连接着地脉本源的灵纹在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深沉、浩瀚、如同汪洋大海般磅礴而内敛的威压。这便是由寒江派主持的“四象问心阵”的主阵眼!

小淇看着眼前这如同仙家胜景,却又暗藏杀机的场面,心中震撼不已。她悄悄拉了拉身旁寒晓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叹和调侃:“寒晓,你们寒江派……可真是大手笔啊!这三个阵,一个比一个花里胡哨,气势汹汹的。”

寒晓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低声道:“小淇,你误会了。那三座看起来最唬人的副阵,并非我寒江派所布,也非我派维持。”

而后寒晓抬手指向那座最为朴素的冰蓝色光圈:“你看那座,看似平平无奇,那才是我们寒江派负责的主阵眼。”

小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对比之下,确实觉得那主阵眼显得过于简单了,不禁疑惑道:“主阵眼?怎么看起来……反而最简单?”

寒晓叹了口气,解释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阵法亦然,不在其表,而在其根。这座主阵眼,看似朴素,却是整个‘四象问心阵’的根基和枢纽,由我派‘寒江三擎天’之一亲自坐镇维持,引动此地水月洞府的核心灵脉之力,方能支撑起另外三座副阵的运转,并确保整个大阵的稳定与公允。其耗费的心力和资源,远非那三座徒具其表的副阵可比。”

“寒江三擎天?”小淇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好奇地追问,“那是什么?”

寒晓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自豪,也有一丝落寞,他压低声音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寒江派,与烈阳宗、御兽宗那些张扬的门派比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底蕴不足了,对吧?”

小淇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感觉。

寒晓继续道:“但那是因为……很多年前,我派曾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伤了根本,导致传承一度出现断层,至今仍有青黄不接之势。可即便如此,在当今修行界,公认实力最强、足以震慑各方势力的顶尖存在,那登顶的三位便在我寒江派!这三位,便被尊称为‘寒江三擎天’,是支撑我派屹立不倒的擎天巨柱。”

寒晓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站在前方、正与守门弟子交代什么的蒙石:“其实我一直没说,掌门师叔,便是三擎天之一。”

小淇心中一震!她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寒江派,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更没想到蒙石的地位如此之高。(三擎天……足以震慑各方……可在旅舍完全没有表现出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这让小淇对此次闯阵的凶险,和背后博弈的复杂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就在这时,水月洞府入口处,光影闪动,三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打破了平台的寂静。

正是烈阳宗、御兽宗、天机阁的代表,其中阳鼎天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直接对着小淇发问,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质问意味:“你,就是那个聚拢了一群妖物、开了间旅舍的小丫头?叫小淇?”

阳鼎天上下打量着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年轻和看似普通:“不说话代表默认了。就是你,接下了‘四象问心阵’的帖子?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淇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质问激得心头一紧,但她强行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迎上阳鼎天灼人的目光,朗声道:“晚辈正是桃之旅社小淇。帖子已接,此行正是为此而来。”

万啸川在一旁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音尖细:“呵呵,有意思。小丫头,你可知这阵中凶险?稍有不慎,可不是赔点钱财、道个歉就能了事的。你身后这些……‘伙计’,看着倒都有些意思,尤其是那两位……”

万啸川的目光再次贪婪地扫过夔牛和伯奇:“现在反悔,乖乖接受安排,或许还能有个好些的归宿。一旦入了阵,生死祸福,可就难料了。”他的话看似“规劝”,实则充满了威胁和诱惑。

这时,那片星雾中传来了玄玑子平静无波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另外两人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小淇耳中:“桃之旅社,小淇。命星隐晦,却有异数缠绕。与‘鉴’之因果,似断似连。此行,于你,于旅社,皆是劫数,亦是变数。好自为之。”他的话语如同预言,冰冷而精准,让小淇的心猛地一沉。

蒙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三位代表对小淇施压,并未出言干涉,仿佛在观察她的应对。

小淇感到三股强大的、性质各异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她窒息。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压下,目光坚定地扫过三位代表,最后定格在蒙石身上,声音清晰而有力:“多谢三位前辈的……提醒与‘关心’。”

小淇刻意在“关心”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桃之旅社既然接下了帖子,便已做好了面对一切考验的准备。是为了黄金屋,也是为了旅社的未来。我们……准备好了。”

小淇的回答,既不失礼,也表明了决心,将皮球巧妙地踢回给了对方,暗示着试炼可以开始了。

阳鼎天冷哼一声,似乎对小淇的镇定有些意外,但也不再废话。万啸川眯起眼睛,笑容更深,却更冷。玄玑子周围的星雾微微波动,不再言语。

蒙石见状,这才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既然双方均已就位,那么,‘四象问心阵’试炼,如期开启。诸位宗门代表,请先随我入水月洞府稍作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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