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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往事

拍照结束后,两人漫步于林间小道,悠然自得。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们无关。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树林中最为繁茂的一棵大树下。

路寻樱停下脚步,凝视着那棵大树,回忆涌上心头。她轻声说道:“这里,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那时,我已经卸下了伪装,露出了真实的面容,可你却只是随意地瞧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难道是我长得太可怕了吗?”说话间,她缓缓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在胸前扇动了几下。

殷宛树见状,微微一笑,以手中的团扇掩住半张脸,娇嗔地回答道:“你当时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谁不会心里发毛呀?”

路寻樱不满地“切”了一声,嘟囔道:“我又不是登徒子,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罢了。对了,我突然想起,你之前来过武汉吗?”

殷宛树稍稍点头,回忆起那段往事,“嗯,在我十三岁那年吧……”

路寻樱掐指算算,若有所思地说道:“二小姐,三岁?听说,是那一年,二小姐在武汉失踪了?”然而,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这无疑会触及到殷宛树的伤心事。于是,她急忙转过头去,想要转移话题,连忙说道:“怪我怪我,不该提这个。”

殷宛树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安慰道:“无妨,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还得从我爹娘年轻的时候说起……”

路寻樱见状,赶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聚精会神地听着殷宛树继续讲述。

殷宛树顿了顿,接着说道:“当年,我爹爹是御前侍卫,武艺高强,深得皇帝信任。而我娘亲则是慈禧太后母家的侄女,因其容貌姣好、聪慧过人,深得太后喜爱,被封为和硕公主。后来,经皇帝赐婚,我爹娘结为连理,婚后二人相敬如宾,感情日益深厚。婚后一年半,我便呱呱坠地了。”

说到这里,殷宛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回忆起了小时候的幸福时光。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待到我年满十岁之时,爹爹始终未曾纳妾。然而,考虑到家族的子嗣传承,娘亲毅然决然地决定将周氏接入府中。”

路寻樱插嘴问道:“周?莫非就是三爷的母亲?”

殷宛树颔首应道:“正是。提及周氏,其中尚有一段前缘。周氏原本便是爹爹的侍女,二人自幼一同长大。然而,我祖母对周氏的品性有所不满,因此在爹爹成亲之前,便将周氏遣送回了娘家。”

路寻樱露出好奇的神色,追问道:“那后来呢?”

殷宛树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然而,周氏对爹爹情深意重,竟然决然地拒绝了嫁与他人。而我娘亲对此事早有耳闻,念及周氏一片痴心,便心生怜悯,决定将她接回府中。”

路寻樱不禁感叹道:“你娘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殷宛树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娘亲向来心地善良。只可惜,周氏满心欢喜地回到府中后,却发现时过境迁,十年过去了,爹爹的眼中唯有娘亲一人,再无他人的位置。”

二人漫步至湖边,微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路寻樱轻摇手中的扇子,扇起几缕清风,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烦闷。她突然转头看向殷宛树,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周氏心中所想的呢?”

殷宛树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后来,周氏在陈述其罪行时,亲口所言。”

路寻樱听到“罪行”二字,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连忙摆手,有些慌乱地说道:“那个……这毕竟是你家的秘辛,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我比较好。”

殷宛树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抬起手,用扇面轻轻拍了一下路寻樱的头,温柔地说:“别担心,好生听着便是。我不会杀你灭口的。而且,这些话,一直压在我心中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路寻樱柔声说道:“你继续说下去吧,我会认真聆听的,毕竟我可是你的大夫呢,绝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能够治愈你心病的契机啊。”

殷宛树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接着讲述道:“就在她进入府邸的那一年,我的母亲竟然再度怀上了身孕。从那时起,爹爹留在周氏身上的目光就变得越来越少了,这让周氏感到无比惶恐。没过多久,周氏也被诊出怀有身孕。可即便如此,爹爹的心思仍然全都放在了母亲身上。尽管爹娘已经特意嘱咐家中的人要悉心照料周氏的饮食起居,但她心中的不甘却愈发强烈。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暗中对母亲动了手脚,导致母亲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最终在预产期提前一个月时,生下了妹妹宛月,而后便撒手人寰了……”

说到这里,殷宛树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栏杆,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恨都通过这小小的动作释放出来一般。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

路寻樱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逝者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殷宛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周氏说,她其实非常后悔我娘的离世。她当初只是想让我娘无法生育孩子,并没有想要我娘的性命。所以在那之后,她就停手了。仅仅过了三个月,宛华就降生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周氏对我们姊妹三人呵护备至,我甚至曾经把她当作我的第二个母亲……”

路寻樱静静地听着,不禁插话道:“周氏的贪念实在太重了,无论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她终究是害死了一条人命。而且,即使她后来有所弥补,也无法挽回夫人的生命啊……”

殷宛树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继续说道:“就在宛月三岁那年,我带着她来到武汉,准备拜访一些长辈。然而,周氏不知从哪里得知舅舅正在追查母亲死亡的真相,她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心生一计,设计了一场爆炸,企图将我和宛月一同置于死地……”

路寻樱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涌出一段记忆,有滚滚浓烟在翻腾,那烟雾越来越浓,让她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不禁双手握拳,紧紧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这股疼痛。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后脑勺,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寻樱,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难受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先回去吧。”

路寻樱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对上了殷宛树那充满爱怜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然后慢慢地放下了抵在太阳穴上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我和你感同身受吧。”

殷宛树看着路寻樱,眼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但她还是顺从地放下了手。然而,路寻樱却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地晃了晃,说:“你接着说吧,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

殷宛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想要给她一些安慰,然后继续说道:“那次意外发生的时候,舅舅恰好路过,他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了我。如果不是舅舅,恐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然而,不幸的是,宛月却在那场意外中失踪了。”

说到这里,殷宛树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透露出一丝哀伤。路寻樱见状,连忙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殷宛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后来,舅舅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周氏搞的鬼。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对我们下此毒手。”

路寻樱不禁皱起眉头,“我听说周氏去了道观清修,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殷宛树紧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没错,爹得知真相后,非常愤怒。他让我来处置周氏。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想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甚至想让她偿命。可是,当我真的面对她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路寻樱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说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你应该去给天道堂下个单子啊。”

殷宛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

路寻樱看着他,轻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殷宛树。母亲离世,妹妹失踪,这一连串的打击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你身上,而你却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痛苦。还不能把火撒到殷宛华身上。”

殷宛树的心中一阵酸楚,她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啊,母亲的离去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而妹妹的失踪更是让我心如刀绞。但我知道,我不能将这些痛苦和愤怒发泄到殷宛华身上。”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远方,继续说道:“爹爹在得知真相后,对娘充满了愧疚,对我更是心怀歉意。而宛华是无辜的,我作为长女长姐,又怎能不懂事一些呢?”

说到这里,殷宛树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下来,“值得欣慰的是,宛华品性优良,即使在周氏去世之后,她得知了真相,也没有失去公正之心。”

路寻樱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何对沈炎如此念念不忘。”路寻樱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当年的你,年纪比我还要小,却已经历经了太多的恩怨情仇。刚刚了却一段恩怨,又紧接着接过了家主的重担。而沈炎,他以一颗真心守护着你,毫无杂念,纯粹而真挚。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此呢?”

殷宛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包含着许多故事和情感。她轻声说道:“我确实是幸运的。回首往昔,我有幸遇到了那个真心对待我的人。而展望未来,我也会好好珍惜眼前人。”

路寻樱看着殷宛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举起手中的扇子,轻轻地为殷宛树扇起风来,仿佛想要吹散那股萦绕在她心头的凉意。

“是啊是啊!”路寻樱附和道,“你有家人的关爱,有朋友的陪伴,你并不孤单……”

殷宛树凝视着湖面上的涟漪,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她的思绪。“想当初,我在此地,开启了叶宛的人生之旅。如今,我虽已回归殷宛树的身份,却又该如何言说呢?岁月如流,我已至这般年纪,却仍滞留娘家。在家中,爹爹见我,仿若见到娘亲,不禁黯然神伤。宛华见了我,因着他的母亲,我们之间的关系,恰似那镜花水月,难以如同胞姐弟般亲密无间;而对于真真,我深感愧疚,毕竟,是我将她卷入了这场年龄悬殊的婚姻漩涡之中。”

路寻樱缓缓收起折扇,轻敲着手心,犹如一位智者,语重心长地说道:“宋美龄三十岁方才嫁给□□,你又何必如此匆忙!再者说,殷宛树啊!你若不愿嫁人,大可不必勉强!女子一生一人,亦能独辟蹊径,自成一方天地!”

殷宛树笑笑,“其实呢!我也偷偷想过,就怕离经叛道。如今,有一人同意,那就不算离谱。”

路寻樱接着道:“至于你家里人呢!你还不了解吗?你无愧你的父亲、弟弟,他们同样真心待你。至于三夫人么,你怎知她厌恶这桩婚姻呢?”她走近殷宛树,压低声音道:“如今,她和三爷感情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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