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樱接着说道:“至于你家里人呢!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你无愧于你的父亲和弟弟,他们同样也是真心对待你的。至于三夫人嘛,你又怎么知道她厌恶这桩婚姻呢?”
说罢,路寻樱缓缓地走近殷宛树,然后压低了声音,像是要跟她分享一个秘密似的,轻声说道:“如今,她和三爷的感情可是相当不错呢。”
而在北平的殷宛葳蕤轩内,杜简的声音却有些颤抖,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终于,杜简还是开了口:“真真,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真真给打断了。
杜真真急切地问道:“大哥,我腹中的胎儿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妹妹的问题,杜简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定了定神,回答道:“胎儿目前大约有一个月左右,一切都很正常。但是……”
杜真真的思绪渐渐飘回到了从前,那时候殷宛华带着她去给周氏上香,然后对她坦诚地讲述了上一代人的那些过往。
殷宛华看着她,缓缓说道:“真真,如果你愿意搬到西梢间去住,那就意味着你答应和我做夫妻。但是我和姐姐不同,我想让你看到我的过去,只有当你能够接受这一切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这样对你是公平的。”
杜真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目光转向了哥哥,轻声说道:“大哥,自古以来,人们都渴望找到一个知心人,一起度过一生。然而,这实在是一件太过冒险的事情。就像我们的爹爹,他曾经不学无术,直到娘去世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从此不再另娶他人,而是将你我抚养长大。可是,娘亲终究还是被他亏欠了。再看看婆母和姐姐,她们在情爱的道路上也都未能得到圆满。在这个乱世之中,我能够拥有殷宅这样一个安宁的地方,学会掌管家务,读完夜校,婆家对我也十分亲厚,丈夫与我更是相敬如宾。我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
杜简道:“既然,你选择好了。做哥哥的,支持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外甥。当然,若以后,你有不爽利,尽管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武汉樱林中,殷宛树与路寻樱在花雨间踱步,遇上在树下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二人停下挑选。摊子的主人是个老奶奶,还带着一个三岁多小女孩。老奶奶的手灵活地穿梭在五彩的丝线之间,不一会儿,一个精美的络子就打好了。她身旁的小女孩兴奋地指着各种小物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姐姐,买这个!这个好看!”
殷宛树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夸奖道:“真乖!”
路寻樱在摊位前挑选了好几个香囊、手链和络子,她拿起一个又一个,仔细比较着,然后转头问殷宛树:“你看看,哪个好看?”
殷宛树微笑着回答:“你喜欢的都买下来吧。”
路寻樱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又选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然后对殷宛树说:“好了,就这些吧。”
殷宛树点点头,然后问老奶奶:“老人家,这些一共多少钱?”
老奶奶正放下刚刚打好的络子,听到殷宛树的话,她抬起头来,目光恰好落在路寻樱的脸上。一瞬间,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
路寻樱注意到了老奶奶的表情,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刚要说话,殷宛树却抢先一步,正色道:“老人家,我们是一起的,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
老奶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哦!一共一块大洋。”
殷宛树动作迅速地将钱付给了店家,然后转头对路寻樱说道:“我们走吧。”
正当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那位老奶奶突然开口说道:“小姐,你们是殷家的人吗?”
路寻樱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立刻警觉地看向老奶奶,而殷宛树则表现得相当沉稳,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老人家,您认错人了。”话音未落,他便拉着路寻樱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追赶他们。
两人在外面游玩了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斜才回到住处。一进门,殷宛树便迫不及待地叫来护卫队长,说了今日的情形,低声嘱咐道:“你去给李老板传个话,让他帮忙查一下那个老奶奶的底细。”护卫队长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
看着护卫队长远去的背影,路寻樱忍不住问道:“殷宛树,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殷宛树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谨慎一点总没错。虽然那个老奶奶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路寻樱想了想,又说:“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问那个老奶奶呢?这样不是更直接吗?”
殷宛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团扇,轻声说道:“这些年来,家中一直在苦苦寻觅宛月的下落。然而,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浑水摸鱼。”
路寻樱听闻此言,猛地甩开手中的折扇,惊讶地问道:“竟然还有人胆敢假扮二小姐?”
殷宛树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先歇息片刻吧,待会儿再去吃点东西。”
于是,二人在武汉这座城市里度过了整个春天。她们漫步于武汉三镇的每一个角落,留下了无数的足迹。
黄鹤楼上,路寻樱伫立在栏杆前,面对着滔滔江水,深情地背诵着那句“故人西辞黄鹤楼”,仿佛能感受到古人离别的惆怅。
东湖边,夜色如水,殷宛树双手轻轻掬起一捧湖水,那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她的手心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长春观里,二人与道长切磋武艺,一招一式间,尽显侠骨柔情。
江汉关大楼下,殷宛树买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她先尝了一颗,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然后她将糖葫芦递给了路寻樱,两人相视一笑。
民众乐园里,二人聆听了一曲悠扬的《南柯梦》,那婉转的旋律萦绕在耳畔,让人陶醉其中。
中山公园里,沈炎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再一次浮现在殷宛树的脑海中,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古德寺中,二人怀着虔诚之心,上香祈福,祈愿彼此平安顺遂。
晴川阁上,二人并肩而立,遥望着长江对面的黄鹤楼,那古老的建筑在江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寻樱心不在焉地走着,对周围的喧嚣和热闹视若无睹。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拖沓,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殷宛树则在一旁静静地走着,偶尔会转头看一眼路寻樱,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走着走着,路寻樱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无奈地对殷宛树说:“殷宛树,这地儿,我们都走过好几回了吧?你不觉得无聊吗?”
殷宛树微微一笑,回答道:“故人在侧,故地重游,乐趣无穷啊。”
路寻樱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就你会说。”然后她拉住殷宛树的胳膊,说道:“别往那边走了,你别想把我送回去!”
殷宛树回头看了一眼路寻樱,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怎么会呢?”
路寻樱瞪了她一眼,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殷宛树的身后。只见一个人影正快速地朝她们逼近,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路寻樱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跑!”接着,她紧紧抓住殷宛树的手,像脚底生风一样,飞快地向前跑去。
殷宛树被路寻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在追她们。于是,她也加快了脚步,和路寻樱一起在人群中穿梭。
二人如惊弓之鸟般躲进一条小巷,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殷宛树满脸狐疑地问道:“怎么了?遇到仇家了?”
路寻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怎么会?我执行任务时,向来都是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唯一见过我真容的人,三年前就已葬身湖底了。”
殷宛树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是,师门中人。”
路寻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东张西望一番后,轻声说道:“好了,安全了,我们走吧!”
二人才出小巷,一人却如鬼魅般从天而降,路寻心挡住二人的去路。
公元 1900 年,京城沦陷,曾经身为义和团一分子的路仁安,在家乡武汉组建天道堂,其宗旨如浩渺星辰般闪耀,那便是“替天行道”。天道堂的行事风格恰似那暗夜中的鬼魅,神出鬼没,以刺杀那些祸国殃民之人为己任。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天道堂为了生计,于光天化日之下创立武馆,广纳学徒,精心培养镖师,承接押镖、护院等营生。武馆掌门与天道堂堂主为同一人,暗地里,天道堂从学徒中遴选出佼佼者,将老堂主的宗旨如火炬般传承下去。同时,他们也承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但对于这份营生,天道堂另有一套堂规,宛如钢铁般坚硬,那便是“忠义之士不杀”“奸邪之事不为”“不助人报私仇”等。
想当年,殷宛树化名叶宛,拜入武馆。一年之后,成功加入天道堂。她与路寻樱数度联手,完成任务,从未出现任何纰漏。然而,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她恢复了殷宛树的真实身份。
时光荏苒,距离上一次师兄妹三人围坐品茶,已然过去一年。
茶楼的包间内,路寻樱紧捏着茶杯,满脸不悦,“哼”的一声,如同一头被惹怒的小兽,“殷宛树,你为何非要执意往这边走?”
殷宛树赶忙哄道:“你又不是大禹,何必学他三过家门而不入呢?”
路寻樱闻言,气得直跺脚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绝不回去!”
路寻心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有千般愁绪,“看来,师妹没有和你说过她离开师门的缘由么?”
路寻樱猛地将杯子重重地搁下,仿佛那杯子是她心中的愤懑,“不许多嘴!”
路寻心赶忙坐直身体,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好好好!我不啰嗦。”
殷宛树轻轻地将一碟点心推到路寻樱面前,仿佛那点心是她的歉意,“别生气了。怪我怪我!是我想见见师父师兄。”
路寻樱没好气地道:“见啥见?师门已经默认叶宛牺牲了,你现在不是叶宛!”
殷宛树继续温柔地给她顺毛,仿佛那是她的使命,“行行行,我只和师兄说几句话就走。”
路寻心静静地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心中感慨万千,与之前在武馆时相比,有些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相同的是,二人的姐妹情如同那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炽热;不同的是,之前,二人是两个顽皮的孩子,如同那碰撞出火花的流星,如今,倒是殷宛树像个温柔的姐姐,包容着耍小性子的妹妹,如同那宁静的港湾,包容着一艘任性的小船。
路寻心凝视着殷宛树,仿若要透过她的眼眸看到她内心深处一般,轻声问道:“殷……殷宛树?这难道真的是你的本名吗?”
殷宛树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是,叶宛,只是我的化名罢了。”
路寻心眉头紧蹙,仿佛心中有千头万绪在纠缠,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当年,莫非真的失忆了?”
殷宛树的声音平静如止水,却又似带着无尽的哀伤,答道:“是。”
路寻心暗自琢磨了一番,“殷大小姐的事,在北平城,我也略有耳闻。不是说,你一直深居简出,那两年,在家中养病么?”
殷宛树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心中烦闷,如那阴霾密布的天空,令人窒息,故而悄悄出来,欲借这清风明月,散散这满心的愁绪罢了。”
路寻心道:“那都是我的过错,连累你受伤失忆。”
殷宛树轻抿一口香茗,宛如一位优雅的仙子,轻声说道:“道歉的话语,师兄已然重复多次。在师门的两年时光,承蒙师兄悉心照料。”
路寻心道:“殷大小姐本应是那深闺中的娇花,却在这两年里,如同一朵在刀剑上绽放的血花,历经风雨。如今清醒过来,可有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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