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开张已经过去了三天,殷宛树终于有了一些空闲时间。她决定带着路寻樱去城南的一处院落看看。
当她们从正门进入到二进院时,一路上可以看到门口的护卫们神情严肃地守卫着,而院内的洒扫侍女们则忙碌地打扫着庭院。
路寻樱有些好奇地挠了挠头,问道:“这是哪里啊?”
殷宛树微笑着向她解释道:“这里是沈炎当年选的地方。他说这里位于城郊,虽然身处闹市之中,但却能享受到宁静的氛围。而且这里坐北朝南,是一块风水宝地。整个院落的设计也非常巧妙,既适合居住,又能让人感到舒适自在。”
接着,殷宛树继续说道:“沈炎原本打算,等我们在上海完婚后,他会经常外出,而我就住在这里。这样一来,我还可以顺便照看一下殷家。”
然而,路寻樱却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皱起眉头,对殷宛树说:“殷宛树,你自己说过要和过去告别,可为什么现在又要来这个故人曾经待过的地方呢?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思念故人吗?”
殷宛树微笑着解释道:“并非如此哦!这座宅子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我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它非常适合居住,而且离我的脂粉店和你的医馆都很近。所以我打算从殷家搬出来,以后就住在这里啦。”
路寻樱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可是殷家不是住得挺好的吗?”
殷宛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父亲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到那时,宛华作为家主,自然应该住在殷宅。而我呢,总不能一辈子都用殷家长女的身份去介绍自己吧?我可不想这样,我更不想一生都依附于父亲和弟弟。”
路寻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自立门户啊。”
殷宛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没错,去年颁布的《中华民国民法》里有明确规定,承认女性可以独立立户。无论是未婚、离婚还是丧偶的女性,都可以成为户主。”
路寻樱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殷宛树,调侃道:“我的殷大小姐啊,你可真是个多变的人呢!这开春以来,你东忙西忙的,我都快跟不上你的节奏啦!”
殷宛树微微一笑,说道:“这还得多谢我家路大夫呢,不仅医术高明,还能医心!对了,寻樱,你看我这宅子也有了,就差个名字了,你帮我取一个吧!”
路寻樱闻言,右手托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她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有了!既然要取个中药名,那就叫‘安渝’吧!这味药材可厉害了,具有补火助阳、引火归元、散寒止痛、温通经脉的功效呢……”
殷宛树听她又背起了药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连忙打断她,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这安渝是味好药,不过你这一背起来,怕是没完没了啦!我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的,安然若素,永世不渝,就它了!”
殷宛树定下了宅子的名字后,转头看向路寻樱,笑着问道:“那寻樱,你住哪间屋子呢?”
路寻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问道:“啊?什么?”
殷宛树解释道:“你以后肯定会经常来我家的呀,所以得给你选个房间住嘛!”
路寻樱微微仰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你这宅子,比我那小院可舒坦多了,我要是住在这里不走了呢!”
殷宛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那真是求之不得啊!这宅子要是有我们两个人,再加上一个小孩,那可就更热闹了!”
路寻樱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小孩?”
殷宛树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这样的,我最近收到了一些消息。武汉陆宅那边,吴大娘因为年老体弱,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几日前已经驾鹤西去了。”
路寻樱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吴大娘是殷宛树家中的长辈,也是他的乳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伤。
殷宛树继续说道:“吴大娘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孙女。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托人写了一封信给你。”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路寻樱。
殷宛树道:“吴大娘自己只认识几个字,会写的字就更少了,这封信是她托人写的,专门给你的。说起来,吴大娘是世上最后一个记得你是陆六六的人了。”
路寻樱颤抖着双手接过书信,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泛起一阵酸楚。她三岁就踏入了武馆的大门,对于陆家的一切,只有那模糊得如同云雾般的记忆。吴大娘,那个如亲娘般的奶娘,她偶尔也能想起一两句奶娘在哄她入睡时哼唱的摇篮曲,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向来是个随性洒脱之人,与奶娘相认后,面对着这个半生不熟的长辈,她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更不想去面对她,去回忆那家族的血泪过往,生怕会徒惹奶娘伤心。于是,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将奶娘安置在武汉,而自己则回到了北平。然而,如今奶娘却离她而去,她刚刚认下的一位亲人就这样没了,这世事为何如此无情,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生怕会弄坏那封珍贵的书信一般。她将书信对折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丝温暖的慰藉。
“奶娘对我来说,就如同我的半个母亲一样。我没能在她面前尽到孝道,如今,照顾她的孙女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殷宛树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又怎么懂得如何去照顾一个小孩子呢?我想了想,不如把展颜儿接到北平来,先让她住在这安渝馆里,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路寻樱听了,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问道:“那展颜儿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呢?你突然自立门户,身边还带着个三岁的孩子,难道就不怕别人对你产生怀疑吗?”
殷宛树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何必在意那么多人的想法呢?就让展颜儿先叫我姑姑吧!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路寻樱却突然调皮地笑了起来,她眨眨眼,对殷宛树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小侄儿还在三夫人的肚子里呢!这姑姑的称呼,你还是留给你未来的侄儿!所以呀,展颜儿到了这安渝馆,就叫我姑姑,叫你——大姨!”
七日之后,“安渝馆”的牌匾高高挂起,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殷宛树热情地邀请好友们来到家中,参加这场盛大的晚宴。南归如同一位优雅的指挥家,带领着侍女们在正厅前的院子中精心布置,桌椅摆放得犹如盛开的花朵,圆形的设计更是寓意着团圆的美好。殷宛树端坐其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左边是寻樱,右边是殷宛华,杜真真、展颜儿、楚陆离、越子骞、叶晚、唐锦如、谢莹、唐锦书夫妇、沈鑫、张潮等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点心瓜果,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殷宛树率先起身,举杯说道:“七月初七,‘一揽芳华’开业,各位好友前来捧场,今日略备薄酒,以表谢意!”言罢,她仰头一饮而尽,那豪爽的姿态仿佛是一位英勇的战士。众人纷纷起身,回敬一杯。殷宛树又自斟第二杯,宛如一位慷慨激昂的诗人,高声说道:“今日趁大家都在此,我要再宣布一个好消息,自今日起,我殷宛树将自立门户,以后长居安渝馆。大家有时间,一定要常来玩儿啊!”众人齐声欢呼,一同再饮一杯,那欢乐的气氛仿佛要将整个院子都点燃。
参加宴会的几人,彼此之间都相当熟悉,一番寒暄之后,便逐渐放下拘束,开始尽情享受这欢乐的时光……
殷宛华面带微笑,动作优雅地为杜真真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然后轻声说道:“小心烫。”他的声音温柔如水,让人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展颜儿则像个可爱的小精灵一样,坐在路寻樱身旁,一双小手不停地拉扯着路寻樱的袖子,撒娇地说:“姐姐,我要那个花!”路寻樱看着展颜儿那萌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顺手夹起一块精致的莲花形状的点心,放在展颜儿面前,笑着说道:“又忘啦!要叫姑姑哦!”
楚陆离和越子骞坐在不远处,两人正低声交谈着。楚陆离忽然凑近越子骞的耳边,轻声说道:“苏也这不在北平,不然,肯定也会来参加这次宴会的!”
另一边,张渡热情地为沈鑫斟满了一杯酒,然后笑着对他说:“你的这位殷姐姐,可真是个不俗之人啊!”
叶晚与殷宛树碰杯,“表姐,你终于走出来了!”叶晚的话语中满是心疼。
而唐锦书则正忙着向殷宛树介绍自己的丈夫。她微笑着对殷宛树说:“这是我的丈夫,周行之。”
周行之随即礼貌地向殷宛树敬了一杯酒,并压低声音说道:“殷小姐,非常感谢您当年对我的帮助,不仅救了我一命,还点醒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
民国十六年,张作霖率领大军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京城,一时间风云变色,人心惶惶。在这场权力的风暴中,周行之的老师——李先生,不幸成为了张作霖的目标,被其下令抓捕。
李先生在青年人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影响力,他的讲学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无数年轻学子的心田。就连殷宛树,也在沈炎多次劝说下,曾经前往聆听李先生的教诲。
然而,尽管多方人士竭尽全力营救李先生,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李先生惨遭杀害,这一噩耗令周行之悲痛欲绝。
为了替老师报仇雪恨,周行之毅然决然地策划了一场刺杀行动,目标直指张作霖。可惜,这场刺杀最终以失败告终,周行之不得不四处躲藏,最终藏身于唐家。
由于刺杀案件的发生,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全城戒严,如临大敌。而此时,唐锦书和沈炎都恰巧不在北京,唐家上下人心惶惶。
唐镜如和谢莹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恳请殷宛树伸出援手,救助周行之。面对这一请求,殷宛树深知其中的风险,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当殷宛树见到周行之时,只见他义愤填膺,满脸怒容,甚至还想再次冒险行刺,与敌人同归于尽。殷宛树连忙劝阻道:“李先生一生,为国为民,他的精神和理想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你为他报仇,固然是你的侠义之举,但若是因为你的冲动,让无辜百姓不得安宁,这难道是李先生所希望看到的吗?”
周行之听后,沉默良久,最终缓缓说道:“保全自身,不意气用事,以图将来。”
殷宛树见他终于想通,心中稍安,随即安排周行之藏身于殷家商队之中,趁着夜色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刚刚开席的时间,殷宛树就认出来周行之,但她没有声张。这周行之主动提起往事,她也不想多做纠缠,只点点头:“你们万事小心。”
宴席结束后,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各自踏上归家之路。展颜儿早已困倦不堪,她强撑着精神,却还是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最后,她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手中还紧握着那吃了一半的桃子,仿佛这是她在睡梦中唯一的依靠。
殷宛树见状,轻声吩咐南归先将展颜儿抱回房间休息。南归小心翼翼地抱起展颜儿,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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