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宛树则转身对云雁和云鹤嘱咐道:“你们带侍女们把这席面收拾干净。”云雁和云鹤齐声应道:“是,小姐。”
安排好一切后,殷宛树看向身旁的路寻樱。此时的路寻樱也有些微醺,她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殷宛树微微一笑,伸手扶住路寻樱,两人相互搀扶着,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但他们却并不在意,只是偶尔相视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醉意和甜蜜。
路寻樱最终还是决定和殷宛树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就像过去一样,一间屋子里摆放着两张床。此刻,两人的酒意尚未完全消散,甚至还没来得及踏进屋内,便不约而同地被新搭建的秋千所吸引,一同坐了上去。
这秋千的架子足有一人高,两侧的人字形支架以及上方的横木都选用了粗壮的树木,给人一种坚实而稳固的感觉。而挂在上方横梁上的秋千,则被制作成了带靠背的长椅形状,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同时乘坐。
殷宛树和路寻樱一起坐上去后,便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随着秋千慢悠悠地前后晃动着。此时七月十七岁,头顶的圆月稍稍缺了那么一点点,仿佛是被夜空中的浮云轻轻咬去了一角。而秋日的夜风,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但仍残留着一点点温热,吹拂在两人的面庞上,带来一丝惬意。
路寻樱用手撑着下巴,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红,一双微醺的杏眼凝视着殷宛树,柔声说道:“说说吧,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呢?”
殷宛树听到路寻樱的话,先是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碎汗珠,然后才回应道:“怎么啦?”
路寻樱见状,不禁笑了起来,“殷宛树啊,你这个人呀!一旦行动起来,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收不住呢。不过也好,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有什么想法就赶紧去做吧!”
殷宛树目光凝视着北方,仿佛能透过那遥远的距离看到关外的景象。他轻声说道:“今年冬季,我想跨过山海关,去东北看看,亲身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等春天到来的时候,再回到这里。”
路寻樱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春季南下,秋季北上呢?”
殷宛树微微一笑,解释道:“娘亲在关外长大,直到十五岁才来到北京。她常常跟我讲起她在家乡的生活,无论是冬季踏雪、狩猎而归,然后围坐在篝火旁,烤肉饮酒,还是春季的时候,骑着马像飞燕一样疾驰,挽弓搭箭,尽情驰骋千里,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恣意畅快!”
路寻樱被殷宛树的描述所吸引,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呢!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关外,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殷宛树欣然点头,“好啊,有你相伴,旅途一定会更加有趣。”接着,他又说道:“娘亲被封为格格时,圣上赐予了她封地。而当我被封为郡主时,同样也有了自己的封地。如今,这两块地都属于我了。我正好可以去看看,怎样利用这两块地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路寻樱的兴致愈发高涨,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殷宛树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就像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方寸之地,无法挣脱。如今,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走出这个局限,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这片广袤的山河大地,亲身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浩瀚无垠。”
她的目光坚定而明亮,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大江南北间穿梭的身影,“我希望能用我有限的生命,去走遍每一个角落,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把‘一揽芳华’的分店开到全国各地。”
说到这里,殷宛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那就是将义教学校和崇华女中推广到各地。我深知教育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接受教育可以改变她们的命运。”
路寻樱听后,立刻在心中默默计算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佯装惊喜地叫道:“恭喜你啊!按照你现有的资产,再加上‘一揽芳华’的收入,刚好能够负担得起全国学校的开销呢!”
殷宛树微微一笑,“钱嘛,总是一边花一边挣的。我觉得,只要把钱花在有意义的地方,就不算浪费。毕竟,作为一个女子,我在这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已经获得了许多别人意想不到的尊荣、财富和宠爱。然而,身为女子的种种难处,我也一样都没有落下。”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但却充满了力量,“所以,无论我的生命还剩下八年、十八年,还是二十八年,我都想尽我所能,为女子们创造更多接受教育的机会。我希望她们能够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受到性别和传统观念的束缚。”
路寻樱感慨道:“我们中国幅员辽阔,如今共有三十多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假如你能在每一个地方都建立一座女子学校,那么每所学校就算只招收二百名学生,这样算下来,就会有六千多名女孩能够接受教育。而这六千多个女孩背后,其实是六千多个家庭的命运将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夜已深,万籁俱寂,唐家唐锦书的居所内,烛火摇曳,光影绰约。隔着一道精美的屏风,周行之正忙碌地在地上铺着被子,准备就寝。而在屏风的另一侧,唐锦书的声音轻柔地传来:“行之,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一直陪着我出席各种场合。”
周行之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回答道:“这都是组织的安排,我们需要假扮夫妻,所以在人前,我自然要全力配合你。对了,说起你的好朋友殷老板,她现在可真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啊。”
唐锦书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骄傲:“是啊,她在四九城一直都很有名气呢。”
周行之感慨道:“殷老板历经千帆,却仍能保持赤子之心,实属难得。她对待身边的人总是温和而客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路大夫,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如此迥异的两个人,竟然成为了好朋友,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唐锦书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件事嘛,你只是看到了表面现象。宛树这个人,她的为人处世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实际上,能够真正走进她内心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只有路大夫能做到这一点了。而路大夫呢,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医痴,对其他事情根本提不起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懒得去搭理。不过,一旦涉及到与宛树有关的事情,她就会格外关注,多瞧上那么一眼。”
周行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么说来,她们俩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啊,内心都如清水般纯净。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让她们加入我们的组织呢?”
民国二十年七月十七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安渝馆沉浸在一片宁静的夜色之中。月光如水洒在园中,映照出秋千架上两个身影,那是一对双姝,正兴高采烈地畅谈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规划。
她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她们。她们想象着未来的日子,每一个夜晚都如同今日这般美好,充满希望和欢乐。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的转折。仅仅过了半个月,九一八的战火如燎原之势,迅速燃遍了松花江畔。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国家,人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
全国各地的各行各业纷纷行动起来,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声援活动。人们义愤填膺,要求南京国民政府奋起抵抗外敌,保卫祖国的领土和人民。
在北平,唐锦书和周行之积极参与组织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带领着一群热血青年走上街头,高呼抗日口号,要求政府采取实际行动。张潮和沈鑫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对国家的热爱和对侵略者的愤恨。
与此同时,唐镜如在每日的报刊上留出专门的版面,毫不留情地批评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他的文字犀利而有力,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政府的软肋。
而在这众多的声音中,有一个人以“铁肩辣手”的邵飘萍为榜样,她就是谢莹。谢莹在家中排行第三,入行多年,一直以“邵珊”为笔名发表文章。她的文章观点鲜明,言辞激烈,怒斥日本的狼子野心以及南京国民政府的不作为。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国家和民族发声,他们的努力和坚持,成为了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在商会的组织下,沧海阁、念源坊、一揽芳华、念初医馆等众多商铺纷纷响应,积极参与到抵制日货的活动中来。他们不仅停止销售日本商品,还主动为东北抗日武装提供资助,以实际行动支持抗日斗争。
与此同时,问歌楼也在这特殊时期发挥着重要作用。多日来,问歌楼的舞台上不断上演着《文天祥》《李陵碑》《挑滑车》等具有强烈民族情感的剧目,这些剧目通过艺术的形式展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激发了观众的爱国热情。
然而,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一封信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安渝馆的宁静。这封信自东北而来,跨过了山海关的重重险阻,最终交到了殷宛树的手中。信纸上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气息,每一个笔画都遒劲有力,仿佛是写信人在战火中奋笔疾书的见证。
殷宛树缓缓展开信纸,目光落在那一行行文字上。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最后,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这滴泪,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情感,有对远方亲人的牵挂,有对国家命运的忧虑,还有对战争残酷的无奈。
此时的安渝馆,莲池之中唯有枯荷,在秋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萧瑟。秋风起,微雨至,那点点细雨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莲池中,与那枯荷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孩童信手涂鸦的画作,充满了随意与凄凉。
殷宛树静静地坐在湖心亭中,凝视着那微雨点点,思绪早已飘远。路寻樱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当她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的“叶宗明”三字时,她终于明白了殷宛树落泪的原因。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殷宛树如此伤心,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犹豫了片刻,路寻樱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殷宛树的思绪。
殷宛树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而低沉:“这是我舅舅的家书。”
路寻樱面露疑惑,轻声问道:“你舅舅姓叶么?你曾经化名叶宛,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殷宛树吸了吸鼻子,如泣如诉地同她讲起了上一代人的过往。舅舅与娘亲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却不想一道无情的赐婚圣旨,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斩断了二人的情缘。娘亲生下自己后,在满月宴上,舅舅听闻娘亲亲口说,夫妇二人感情深厚,如胶似漆。舅舅这才放下心来,也无意再留在家族中,于是毅然决然地抛弃家族姓氏,以叶赫那拉之叶为姓氏,自此远离家乡,投身军营。后来,他加入了奉军。叶将军经常有书信寄来,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沁芳妹妹是否平安的问候,但对于殷世潮,他却是不屑一顾。娘亲离世,妹妹失踪,舅舅说,殷家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便是殷宛树,叶将军一生未成家,膝下无子,他将所有的慈父之情都倾注在了殷宛树身上。而如今,这封信,竟是叶将军的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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