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齐家中三代都是佃户,他爹跟着主家老爷读了几年书知道读书的好处,从高修齐三岁的时候就拿着藤条给他抽进书院。
论起哪根枝条打人最痛,其实还是杨柳枝,特别是高老汉家门口的那棵二十年的老柳,打起来比藤条更爽,特别是抽在屁股上,那酸爽感一次难忘。
他这么和萧庭兰描述,现在那老柳树上最粗的一根枝条就背在他的背上,等找到了萧庭兰他要给他尝一顿柳条打肉。
夜里的兰家被鱼膏油点亮,灯光明亮配上江洲园景显出与白日完全不同的靡丽之感。
一人一猫在兰琦意的院子里从里查到外,萧漪用灵力一点点探查,没有任何术法痕迹,兰琦意死的像被凡人杀死了一样,而这明显不可能。
准备出去时萧漪和雪绒警觉地同时回头,对视一眼朝着院子后墙走去。
高修齐背着枝条和行囊,两手扒在兰琦意的院墙上艰难地爬上去,天杀的兰琦意,给他回信说要和他一起去找玉琅,结果等了一个多月等来了他的死讯。
他不信,来找他,到了兰家门口家丁领他去了灵堂,看到棺材里的人时他才真的信了,兰琦意真的死了……
“萧庭兰!你完了!等找到你非得扒了你的皮!”爬墙竹竿嘴里恨恨地念着,终于翻进了兰琦意的院子。
不是他要做贼,是兰提不愿意让他看兰琦意的院子,终究是手无寸铁的凡人,恐遇到回头的凶手难保性命。
长呼出一口气,高修齐躺在墙角根,抬头看着他刚翻过的墙檐,目光和两双眼睛对上视线。
“啊!”一声短呼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猫爪捂住了嘴。
萧漪惊讶道:“高条哥?”
高修齐,人如其名,身子修长,瘦如竹竿,东陵官学府的饭堂养了十年也没养胖他,同窗之间起了绰号叫“高条”,萧漪当年还是在成绩榜上知道的真名。
高条仔细辨认眼前的少年,半晌才挪走捂嘴的爪子,不确定地喊道:“你是……阿漪?”。
“对,是我!”。
高条睁大眼睛,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问玩他自顾自答道:“你在这里,那怀思的死是不是和你哥有关?”。
怀思,兰琦意的小字。
萧漪没直接告诉他,问完高条为什么在这后才说自己在此的原因。
高条听完一蹦,真是天助他!两个同窗好友的事居然是一起的,他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光,那就是说找凶手就等于找萧庭兰的下落。
东陵官学府的校舍是两人间,原本他们住的那间是兰琦意和萧庭兰的,他家住的远,去得时候都没房间了,彼时高条才不过九岁,去外头租房明显不可能,再者他也没钱租,只得一间间的问过去看看有没有空地方给他打铺盖。
那会萧庭兰烧了皇宫的太学府,差点把皇子公主们一锅端,怕挨萧凛揍直接躲到东陵来,兰琦意是他拐来的钱袋子。
高条问到他们那屋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仙童似的人齐刷刷地回头,那一瞬间高条第一次感到窘迫,对面的两位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驱赶他,而是招呼他过去给他们铺床。
高条过去就看见卷成团子还打结的床单……
“呼——真是累死我了,铺个床这么麻烦啊”坐在左手边床上的萧庭兰大喘气。
真正累到的高条:……
随后兰琦意问他为什么歇着不去给自己打铺盖,全程没得到回应的高条这才反应过来。
太学府被毁的厉害,在重建完成前萧庭兰绝不敢回去,于是本是天差地别的三人就这么住到了一个屋檐下。
如今一个失踪一个身死,高条在送走父母后失去了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他找大师算过好几次,每个都说他命好,可命好不该亲朋齐全吗?
雪绒对萧漪说:“带上他一起吧,他对萧庭兰他们熟,没准能帮上忙”,萧漪自然应下。
对于猫会说话高条也没太过惊讶,自古就有能人异士修炼成仙,萧庭兰还偷偷给他瞧过用灵力运转的八方游鱼扇,高条只当雪绒是修炼成精的猫妖。
守在院门口等着客人出来的兰家下人看见他们出来一愣,进去两个出来三个?
第二日
盛绮和谢霁起早,看见高条都惊喜地叫出声,高条眼含热泪:都是熟人啊啊啊!
盛绮问雪绒:“你们昨天晚上查出什么来没有?可有线索?”。
雪绒摇摇头反问:“你们那边呢,在兰家附近问出什么了吗?”。
盛绮嘿嘿一笑,随后神秘兮兮地靠近雪绒,一边伸手企图摸尾巴一边奸笑:“修毛米……让我摸摸我就告诉你”。
昨日他们二人出府后去了兰家后方一片民宅,那里是兰家家生子住的地方,当年兰琦玉嫁进萧家带走了一批人,空出的房子被管家租给了外地游学的读书人,盛绮和谢霁顺着打听过去。
不是兰家香坊的香粉却能出现在兰琦意的手里,要么是兰琦意自己买的,要么就是旁人送的,总归不会是地上捡的。
至于这个旁人是谁,得去找贴身伺候他的人,那日兰琦意尸身被发现,他院里的下人全被关在一处,可是那些家生子的家里人还有在别处当差的。
推开一扇木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坐着鹅黄色的少女,手里打着络子,听见门开的声音回头发现是两张生面孔,紧张地朝里喊:“爹,有人来了”。
庄管事出门就瞧见两位身穿华丽,周身气派的公子站在院中,忙要将人请进屋,这几日兰家三公子身故,四公子失踪的事早已传开,来打听的人也不少,他自然知道这二位的目的。
谢霁抬手婉拒:“不必进屋了,我们二人路过,讨口水喝”。
就这么点事?庄管事没问出口,一旁的少女听见进去拿了茶出来,二人谢过喝碗便要走。
“二位公子不问点别的么?”
“别的?这几日来问的人还少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是路过口渴讨杯茶水而已,管事别太放心上”。
人走后,庄管事想到什么又追出去:“公子,公子,公子!”
却见那二人并不理他,直接朝着街上走去。
奇怪,太奇怪了,和昨天的高个子的书生一样奇怪。都来敲他家门,敲完也不问别的,好像看一眼就行,庄管事狐疑地把目光放到女儿身上,他家姑娘也没出落到人人都要来瞧一眼的地步吧?
街上,盛绮和谢霁并肩走着回兰家。
盛绮:“方才你看见了吗?”。
谢霁:“嗯,那棵枇杷树后面的墙比别家都要高一些,爬上去应该能够到兰家的后墙”。
兰家所在的一片地区都有香阵,这是盛绮告诉谢霁的。
萧泽安年纪比他的几个弟弟们加起来都大,放凡尘间可以让人家太爷了,这样的年纪放在隐世间还算个年轻人。
得益于他不靠谱的爹娘,和明月间那边联系从来都是他负责的。兰颂喜欢找萧别枝玩,每每他点玉犀香幻化入明月间时总能看到兰颂在摸萧别枝的宝物袋……
当时萧泽安还没这么老成,是个藏不住事的,几次撞见后直接告诉了失主,兰颂被拂尘抽了一顿,顺势躺地上讹了萧别枝一大笔。
明月间时间流逝极慢,即使修士的寿数已经很长了,可对于仙楹这种拥有无穷无尽的生灵来说还是蜉蝣一瞬。兰颂后来当上族长了,做了族长他就不再来找萧别枝,萧泽安要见他也需要繁琐的递帖,明月间的几十年就像燃尽的玉犀香,徒留一堆灰烬供人回忆。
在盛绮的记忆里萧别枝是很寂寞的,陪着他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说起各种事情,最多的还是兰颂,兰颂说的每句话萧泽安都对着盛绮念过,兰家本宅地下的香阵也是萧泽安告诉他的。
香阵犹如千丝万缕无形的线,由点在不同方位的香织成巨大的阵网,防小人,驱避害,保兰家后人无虞。
这香阵是兰颂布下的,里面叠了一层萧别枝的追踪阵法和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寻迹咒,兰提第一时间就探查过进出的每一个人的轨迹,都没有问题,与他们在律法司的供词相符。
香阵是在地面记录进出的轨迹,离地高一尺有余,这是修士在凡尘间禁飞的高度,高于一尺会被没收飞行法宝,严重到打扰凡人日常生活的会被雷劈,若是飞的过程里还造成了损失,那惩罚会更严重。
既然地上没有歹人踪迹,那就在天上了,修士不会蠢到去杀兰家的公子,每个人的灵力都登记在册,哪怕是散修只要连结天地灵气都会被记录下来,因此仵作偶才会推断是凡人所为。
从天上走,要避开香阵,还是个凡人,那只能是走屋顶了,这片的民宅屋顶相连同兰家院墙唯一的连接点就是庄管事家的枇杷树和比其它地方高一些的院墙,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进。
盛绮:“很明显,歹人只能走那一块围墙,晚上天太黑,所以打算白天去看看”。
雪绒指出:“这一点兰家没想到吗?萧泽安派来的人也没查到?”。
“他们查到了,也去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所以?”
“所以我们得带上你呀”
“???”
雪绒被盛绮一把抱住,萧漪伸手夺过:“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高条戳了戳谢霁:“他俩有仇?”
谢霁:“没仇,就单纯看上人家猫了”。
高条:“这还没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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