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双手插兜，戴着蓝白条纹的围巾，穿着咖色风衣，脖子以下全是腿，走路生风。
“茄子——”莫苏苏举着手机。
徐笙快步走上台阶，抖了抖身上的雪：“五百。”
“这张拍得好。”莫苏苏很是满意：“能卖三千。”
“你别坑别人钱了。”徐笙叹气，推开宠物店的门，室内暖烘烘的温度扑面而来，发梢的雪塌陷融化，“我怕哪天都赶不上救你。”
莫苏苏“嘿嘿”一笑，先他一步闪身进店。
林凡在里间给王子洗澡，手术切口已经完全痊愈，恢复得很好，把猫送进烘干箱，他走出来，脱掉防水围裙和手套。
“学长，找我什么事？”莫苏苏坐在接待区沙发上，把店里一只乖巧的三花抱在怀里。
徐笙走到烘干箱旁边，弯下腰看王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360°无死角的风。
“知道车牌号能查到车往哪个方向走吗？”林凡掏出手机，给莫苏苏看——那是一辆货车。
莫苏苏接过手机看了看：“最后一次见什么时候？”
“三天前，在开发区新河路。”林凡语气沉稳：“群里有位顾客的蓝猫丢了，宠物定位器最后显示的地方是这里，但去晚了一步。附近小区有人拍到这张照片，我们怀疑是辆非法运猫车。”
莫苏苏把手机还给林凡，看了眼徐笙，志愿者救助通常要和警方交涉，不管经不经她的手，都是一种风险。
她斟酌回答：“没有动物检疫证明，只要上高速就会被拦截。”
怀里的三花软绵绵地叫唤一声。
望着林凡的眼神，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试试。”她道。
吹干的王子被徐笙抱在怀里，林凡开车，三人一猫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莫苏苏家，有些设备只有她这里有。
林凡没坐，站在莫苏苏身后，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眉宇间抹不开的担忧。
徐笙抱着王子站在窗边望向楼下，雪还在下。
这个冬天，太冷了。
过了一会儿，莫苏苏往后一靠，等待数据加载，说：“是套/牌/车，没上高速，从新河路向北拐进村子了，那一片没监控。”
林凡走出去给人打电话。
“你不能去。”在等待加载的时候，莫苏苏对徐笙说：“我知道你可怜它们，但是你不能去，乖乖待在家里。”
徐笙站在窗户前，对莫苏苏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你再这样以后这种事别叫我。”莫苏苏抱臂靠在椅子上，没再看徐笙，一个两个都不服管教。
林凡打完电话回来，莫苏苏指了指电脑屏幕，“卫星地图只能画出大概范围，还是得蹲守，这一片有三个村子，挨个问，这两天大雪封路，他们走不了。”
“好。”林凡表情凝重：“谢谢。”
莫苏苏再次看向徐笙，认真道：“你留在家里，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
林凡没有打扰两人，拍了张照片就出去联系车和动物保护组织。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莫苏苏靠在椅背不再言语，过了会儿，徐笙小声道：“苏苏……”
“听我指挥，”莫苏苏闭了闭眼，就知道跟这人说不通，只能嘱咐道：“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听见没？”
徐笙的腰直起来，“嗯”了声。
行动迅速，出发时他们有三辆车，三支队伍，莫苏苏跟每队领队划分搜查区域。一个精致的、眼睛通红的女孩站在队伍最前面，听着听着就哭了，然后扭开脸擦干眼泪。
冬季的动物贩子更加猖狂，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乎动物的生死，皮毛、肉、黑色产业链，稍晚几天就可能错过许多生命，而他们迟了三天。
林凡最开始联系的人已经进村，陆续排查，但现在已经是晚上，走访并不顺利。
徐笙握着方向盘，后半夜他来开车，王子静静地趴在他的腿上，其实出来的时候并不打算带着王子，但它喵喵叫得太厉害，林凡说同类之间更容易感应。队里的一个男生也带来一只边牧，可以通过嗅觉试着寻找非法运猫车的踪迹。
天蒙蒙亮。
三辆车陆续抵达村子附近。
徐笙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给车上的人分了分，草草洗漱完吃点东西垫肚子，开始挨家挨户询问，村子里平时车辆来往少，如果出现可疑车辆，村民们的印象会非常深刻。
果然，在徐笙敲开第五家的门后得到线索，这里在村子的边缘，较为偏僻，开门的是位老奶奶，告诉徐笙，前天夜里听到后山有许多猫叫声。
徐笙询问大概方位，在群里发消息。
排查地点离那里很近的莫苏苏最先到达，山里有条小河，已经结冰冻住了，白雪覆盖的，是许多僵硬的猫和狗。
粗略估计，有三四十只。
她浑身的血液冰凉，愣住河边说不出话。一时间，气氛凝固到冰点，大家沉默着将小动物们聚在一起，蓝猫的主人在这里找到了坏掉的宠物定位器。
终于在当天下午，他们找到了可疑车辆，一辆破旧的货车，假/车/牌被拆下，林凡前去交涉，那司机面对询问时神色慌张、言辞闪烁，根本给不出相关证件。
车厢传来大量凄厉的动物叫声，可以确定就是这辆车。
莫苏苏拍照录像，记录时间，马上报警。
司机见情况不对，把车窗摇上去，猛踩油门。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料到已经被抓住的司机竟然还想着逃跑。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莫苏苏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只来得及把企图上前阻拦的林凡拉回来，大骂：“你不要命了！那是货车！”
同样不要命的还有蓝猫的主人，从细枝末节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平时爱打理的女孩，此时眼睛通红，发丝在寒风中飞舞，她冻得牙齿颤抖，没有丝毫畏惧地冲上去：“把我的猫还给我！——”
司机猛打方向盘。
下过雪的路湿滑，车不受控地驶过。
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徐笙是第一个发现她状态不对的人，从捡到定位器后，她就处于魂不守舍的游离状态。于是现在，他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她用极度憎恨的眼神注视着司机的人。
一切像慢动作一样发生，莫苏苏刚把林凡拉回来，就看见女孩冲上去，她瞪大眼睛，随后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听她指挥她让往东不能往西的徐笙。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完了。
莫苏苏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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