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下一次出现还得看老街什么时候再次降落黑雾。
石旷是个普通人,他看不到,但他身边的噬魂兽可以看见,所以汀颂联系了他,让他有状况就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并让他保证消灭教主之前,不能再继续用噬魂兽杀人。
只是她的想法绝对不能让陶烈和猎人总部知道,一是会怪她没有第一时间清理掉任务目标,二是会怪她越级送死。
距离接取任务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以现在的形势,任务肯定没办法按时结算,C级都可能评不到。不过这对汀颂来讲不重要,她目标清晰,就是要教主的命。
魔物诞生于人与自然,形态也千种多样。有的在哪里诞生就忠于哪里;有的会精准把握受众,通过语言和行为来进行挑唆和引诱;有的从诞生起就获得自由,飘散在空中,隐蔽于人群。但像蓝眼睛、火恶魔、诅咒、魅妖等这种高智力魔物,活得久,能力强,喜欢与人类结缔契约,以灵魂或肉|体为代价,或是对其长期进行饲养,帮助饲主达成某种心愿。
但哪怕是长期以灵魂肉|体作为养料,进行饲养,最终也是兽口中的肥肉。
汀颂现在无法以善恶来判断魔物的存在。人是也百种多样,有的哪怕献出生命完成心愿,对魔物也抱有感激之情;有的被魔物关注,救助甚至陪伴;有的则因魔物家破人亡。
猎人的存在是正确的。
那顿饭后,汀歌像往常一样当着汀颂的住家保姆,两人也再没提过结婚的事情,汀颂也没追问汀歌是否会吃掉她的灵魂。
在她眼里这些都不重要了。记忆中,向诅咒许愿的具体内容仍旧一片杂音,在她的意识里,父母的死总归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既然这样,用生命做点实事,让她从长久的愧疚中解脱出来,也不失为一种善终。
汀歌还是继续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哼小曲,做着她最爱的西红柿肉丸汤,然后笑着叫“阿颂,来吃饭了。”
更会突然冒出一句“我爱你,阿颂。”
可能爱就是这样,要把对方裹入腹中。
汀颂靠在房门边,看着汀歌洗碗的背影,心里像坠入冰湖,想往上扑腾的心还是被冻住了。
手表突然弹出周慕叶的消息,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和林奕谈了一下,分手了。
汀颂打字回复:为什么?
周慕叶:道不同不相为谋。
汀颂熄了手表。
想起林奕说一毕业就想跟周慕叶结婚,但她来汀颂家里玩的那几天,明确说过她以后想换个城市工作生活,并不打算过早的考虑结婚。汀颂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周慕叶直截了当的“互不耽误”的确值得赞扬。
看着糊涂,但实际上十分拎得清。
汀颂重新打开手表,简单地回复了消息:好,加油吧美少女。
未来是可期的。
杀噬魂兽的任务被搁置,第二周的猎人会议她也没去参加。
石旷的电话打来也已经是三天后了,黑色丝绸般的黑雾在刚刚入夜就已经落下,其中一个飘进了阳光小区的上空,一阵风吹过又很快消失了。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石旷的父亲,菜刀突然掉落,正好砸在了脚上,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呆滞了几分钟,才把菜刀捡起来继续切菜。
今晚的信徒集会地点又在哪里呢?那些强大的猎人们应该又会出动。
汀颂专门换上一身黑衣服,准备了两副黑口罩,又把汀歌的长发梳成了高丸子头,活生生像一名道士。
汀歌别扭地在镜子前摇头晃脑:“阿颂,这样真的好看吗?”
“非常美丽。”
“真的吗?”汀歌不以为然,“可是好奇怪啊。”
汀颂心血来潮,从厨房拿了一根黑色筷子,横插在了他的丸子头中间:“嗯,这样才对味。”
汀歌转头看着她,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阿颂,我变成这样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不会,”汀颂一手捏着他头上的丸子,一手用手背摸着他光滑的脸颊,“我爱你。”
“真的吗?”
“嗯,真的。”
“那阿颂打我!”
汀颂嘴角抽搐,还是重重给了他一拳。
汀歌倒在地上,面颊潮红,眼里全是止不住的快意。
“……神经病。”
刚过十二点,汀颂就穿好黑衣服,准备带着汀歌出门,又在关门时拿出一副墨镜,架在了汀歌的鼻梁上。
“阿颂,为什么要戴墨镜?”
“你的眼睛颜色太明显了,容易暴露,”汀颂爬上他的后背,“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晚会有很多猎人,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你第一时间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其他猎人看到。”
汀歌的双手框住了她的大腿,一扎眼的功夫便跃上了天空,降落在附近的楼顶上。
寒风猎猎,汀颂勒住他脖子,鼻息的热气轻轻洒在他的后颈。
“汀歌。”
“嗯?”
“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会疼吗?”
汀歌的脚步未停下,在楼宇之间跳跃,很快便到了老街区。他站在街口附近的建筑上方,把汀颂从背上放了下来。
“应该会有点疼,我尽量轻点。”
汀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口罩,一个自己戴上,一个交给汀歌。
薄雾蔓延在街头巷尾,深夜的老城区寂静冷清,青石板路在路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相比于其他地区的五彩斑斓,别有另一番风味。
汀颂冰凉的手轻轻握住汀歌,汀歌先是很震惊地看她,又温和的笑了起来,回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谢谢你啊。”
感谢的话说得很轻,却还是飘进了汀歌的耳朵里。他低头浅笑,手指穿过汀颂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两人大约等了十分钟,就看见石旷坐在噬魂兽的肩膀上,立在了另一栋建筑顶端。
他转头向汀颂微微点点头,示意他父亲已经出门了。
远处亮起了车灯,一辆黑色的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街口。不一会儿,附近的信徒们穿着黑色长袍,手提黑色袋子,纷纷聚集在此,安静着排队上了车。
石旷的光头父亲也上了车。
“阿颂,这附近还有别的猎人。”汀歌突然开口。
汀颂想了想,分析道:“猎人们可能也不知道教主这回的具体位置,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想阻止这些信徒去见教主。”
“阻止也没用,那个魔物是控制心智的一把好手,但只要被控制了,灵魂就会被标记,就已经是属于它的私有物了。”
汀颂看向他:“你很了解?”
“也不算了解吧,只是听说过它罢了,”汀歌撇嘴,“它诞生于几千年前的帝王之家,是被人类用来统治人民的魔物。拥有它的人类会更容易得到其他人的信任和推崇。”
“总有些特例吧,比如自我意识强,能分辨是非的人,或者意志坚定的人。”
“那它的饲主就会让它使用能力,强制控制这类特例人的心智和想法,对他们的灵魂进行标记。”
汀颂眉头皱紧:“那这饲主岂不是无敌了。”
汀歌突然冷笑,嘲讽道:“不过这个家伙居然被人类用来搞什么邪|教,真是丢人。”
“那饲主的代价呢?”
“这些信徒的灵魂会变成持续输出的养分,定时定量地供给教主,直到死亡为止。几千年的那个帝王家族,也会时不时以祭祀和战争的名义,屠杀无辜,或是吸取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们的灵魂,供给身后的魔物,以保证家族统治持久。”
“那如果供养中断了呢?”汀颂问道。
“那饲主就是最后的养分,”汀歌摩挲着手指,通过黑色的镜片,静静看着逐渐驶离的大巴车,“这家伙消失了那么久,居然还会出来。”
汀颂赶忙爬到他的背上,让他蹲下身:“不着急,我们跟在最后就好。”
石旷和噬魂兽的身影已经消失,应该是察觉到了附近潜伏着的猎人后,躲了起来。
大巴还未走远,三名猎人便从黑暗处冒了头,骑上各自的摩托,不远不近地跟在大巴车后面。
这时汀颂才注意到,这三名猎人的耳后都有一抹粉红色的印记,甚至其中两个人的肩上,缠绕着没见过的魔物。
这就是高阶猎人吗?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总部会允许猎人执行任务有魔物协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汀歌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笑道:“魅妖算是给人类对抗魔物的发展做出贡献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汀歌背着她,看着猎人消失的身影,一跃而起,默默跟上。
大巴车没有走上一次的路线,反而想着反方向行驶,穿过了老城区和新城区,上了高速,最终停在了一处郊外的村落里。
这一路,三名猎人都没有出手,也没有阻止这些信徒。他们在黑色的车窗里,呆滞地目视前方,只有一晃而过的路灯勉强照亮他们苍白的脸。
“有点奇怪,”汀颂趴在他的肩上说道,“如果这个时候阻止了他们,到时候打起来也不会伤及无辜。为什么那些猎人们还是要放任他们去见教主呢?”
“他们的神智被控制,灵魂被标记,就算不去见教主,短时间内也会丧命,”汀歌回应道,“那个叫石旷人类,看着父亲一步步走向死亡还无能为力,真是神奇又坚强。”
是啊,真是坚强。
汀颂看着不远处陷入黑暗的破旧村庄,心里一阵唏嘘。
石旷也没办法,噬魂兽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虽然力量不够强,但总比无力呻吟好。
汀颂看着汀歌,心里也泛起酸楚之味。
她跟石旷一样,汀歌就是她寂寞生活中抓住的稻草,不仅依赖他,还靠他救命。
她喜欢这个捉摸不透的魔物,非常非常的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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