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三人来到了贺崧给的地址，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人，得知他们的来意，便带他们来到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中，只有一位少年正翻捡着晾晒了一天的药材。
在见到贺崧师兄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年过半百的贺崧，赞不绝口的师兄，仅仅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少年。
沈慎虽然惊讶，却也只当他年少天赋，并没有多想，而姜毓和齐道人则怔愣在原地，互看一眼。
只因少年体内磅礴的灵力，昭示着他并非常人，而是一位修炼多年的修士。
年龄也不似外表那般，仅仅十几岁而已。
少年见到来人也是一副惊奇的模样，礼貌邀请众人入内一叙，中年人侍奉上茶水点心，随后唤着不相干的人都散尽，将房间留给他们。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少年率先打破了寂静：“想不到，今日在这还能遇见同道之人。”
互通了名姓后，齐道人靠着椅背，呵呵笑道：“确实没想到，百草谷大名鼎鼎的白云先生，居然在凡俗里隐名埋姓做了个大夫。”
沈慎：？？？很好，又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士。
所以，祖宗，你不是说长生难得吗？您看看这帮人，咱还是最特殊的那个吗？不，我们是最弱的那个。
沈慎在心底默默吐槽，顺带怀念下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先祖。
“哪及得上齐道长之名，三年前闯入圣灵教，不仅全身而退，还连斩了圣灵教两大高手，这威名，只怕当世鲜有人能敌，说是如今五砚山第一人，也不为过。”
沈慎移开目光诧异看着这破落道人形象的齐道人，没想到自家便宜师父竟然有这般强盛的名头，也难怪他能说出那般蔑视虞美人的话语来。
姜毓则是想到了齐道人体内的伤，倒也不诧异，若非那伤势，或许十个虞美人也非其对手，只是可惜了，等不及他恢复伤势。
白云与齐道人你来我往，几番恭维，听得姜毓都蹩起了眉头，只怕再不打断，他们也能互相畅谈到天明，随即看向沈慎。
一个眼神示意，沈慎心领神会，在他们歇口的功夫插进去，将贺崧交给他的信递给了白云，并且禀明了来意，以及雾仙苑的事情。
白云拆了信扫视几眼，道：“所以，今晚雾仙苑的事情是你们几个闹出来的？”
“诚然。”齐道人颔首，平淡的语气，看似在说一件小事，但眼底的傲然和唇角压制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看吧，你们这所谓的虞仙姝，可是个吃让人不吐骨头的邪修，啧啧啧，在这待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皮下的狠毒的心吗。
少年呵呵一笑，脸色逐渐转冷：“你以为雾仙苑是你以为的那般简单吗？你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什么吗？你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高手吗？就你们三个，一个半吊子的道士，两个凡人，还想去撸老虎的毛。”
一连串的追问让齐道人微愣，他先悄咪咪看了一眼姜毓，暗道这家伙居然没看出来这几人的诡异。
于是他笑得更和善了：“不知晓，但雾仙苑作恶多端，这么多年残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难道我们身为修士，就要视民间疾苦为无物吗？难道我们就因为他们背景强大，所以要忍气吞声吗？”
他说着，语气逐渐严厉：“既然贪生怕死，当初又何必选择这条路呢？难道你忘了入门时你师父说的话了吗？”
字字透着浩然正气，将少年的追问打了回去。
少年一阵沉默。
齐道人见状，又紧忙道：“那可是九十九条人命啊，五年一次，至今都不知是多少个九十九条命，你们百草谷不是一直自称医仙吗？怎麽，连几个女孩都救不了，我看啊，不如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别称什么医仙了，丢不丢人啊。”
“至少我们五砚山不会轻言放弃。”齐道人瞥了眼身边的两人，暗暗补充道：况且有阿蓝姑娘在，那什么雾仙苑的，都不过是渣渣。
某个看似能力非凡，实则什么都不知晓的阿蓝姑娘正一无所知地捧着茶盏轻抿，心底为齐道人的话语十分赞同，并没有注意到齐道人的目光。
白云面色古怪看他一眼：
“你真以为就只有你们发现了雾仙苑的诡异？真就以为老夫在这当大夫是好玩？”
顶着一副少年貌开口却称自己老夫属实给沈慎和姜毓一种诡异感，但更令他们在意的是少年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
齐道人腰也不歪了，坐直了身子，一脸肃容：“细说来听听。”
原来白云昔年受邀给一位少女治疗时，发觉少女的魂魄尽失，后来他调查了发现，因此而亡的少女，每隔五年都会有近百名。
白云觉得奇怪，便暗中调查，却发现此事只存于陵东，后来无意间发现雾仙苑的古怪之处，为了调查雾仙苑与那些死亡的少女之间的关联，便留在了此处开了个医馆，隐姓埋名，暗中调查。
这也确实让他们调查到了不少东西。
而白云，也早就谋划了要将雾仙苑铲除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就要行使时忽然蹦出三个人来。
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拉姜毓三人入伙，毕竟多一份人多一份胜算。
——这都是假的，他看重的，还是齐道人五砚山道士的身份，以及当初那一战威名的实力。
虽说齐道人如今受了伤，实力倒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都懂吧？不然他又如何带着两个拖油瓶从雾仙苑的追杀中安然无恙活下来呢？
对于姜毓三人而言，与人合作自然也是极好，毕竟他们三个人老的老弱的弱，能依仗他人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在齐道人眼底神秘的姜毓，其实是个连沈慎都不如的弱鸡。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当下重新策划了计划。
……
昏沉沉的天，没有丝毫的阳光。
五年一度的西岚城祭典陡然来临。
城中的居民都换上了新制好的新衣，裹着厚厚的袄子，出门准备庆祝这难得的庆典。
街道两旁，各种摊贩摆着小摊，烤红薯、动物模样的面具、各式各样的花灯，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人牵着小孩，年幼者扶着家中的老人，有夫妻俩牵着手，言笑晏晏，一派祥和之景。
纵然寒冬，也难以浇灭他们心中的一腔热情。
不知过去多久，有声音远远传来：“花车来啦！”
喧哗的人群随之自行分开，露出一条空路，先是花香袭来，再顺着人流看去，只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簪满了鲜花的花车而来。
花车镂空，可见里边端坐的女子，凤冠华服，配上她娇艳容颜，恍若神仙妃子。
车未至，香味先袭人。
人群中有人惊呼，凝神瞧去，只见花车上缀了满满一车的鲜花，花车所过之处尽是洒落的花瓣。
此刻正是寒冬，万物凋零，而花车上的鲜花让他们误以为仙人降临。
“拜拜虞仙姝，来年高中。”妇人一脸喜色，拉着自己尚还小的孩子跪地。
“恳请虞仙姝，佑我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虞仙姝保佑，我儿平安顺遂，早日归家。”
“……”
有农人、有商人、有书生、有老人、有妇人、有姑娘，也有孩童。
花车所过之处，跪伏一片。
足以可见，雾仙苑之名，在西岚城声望之高。
等花车来临时，他们才发现，洒落的鲜花中掺杂了铜钱，散落四处，与地面相撞时声音清脆，贫穷的人们上前捡起了铜钱，朝着远去的花车不断磕着头。
姜毓和沈慎做了伪装，混在人群中，看着远处的花车徐徐行来。
花车行驶到城东一处空地上，那里早已搭好了祭台。
城中有名有姓的都早早站在了祭台下方，外圈是城中百姓，也有从外地来观看祭典的游客。
在众人的目光中，虞美人从花车里起身，手里捧着一个血葫芦，徐徐走向祭台。
她踏上祭台，捧着血葫芦翩翩起舞，行云流水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完美无可挑剔，配着漫天飞扬的花瓣，恍若仙子下凡，一时让众人都看得呆了。
天渐渐下起了小雨，可围观人群没有一个离去，看着台上身影，虔诚而炙热。
虞美人虔心起舞，心底诵着神名，愿以少女之魂，让侍吾神。
而在众人沉浸在这美好的舞蹈中时，悠扬的箫声自耳边响起，带着无形的灵力席卷了所有凡人。
恍然间，众人仿佛进入了最美好的梦乡，没有寒冷，只有梦想的温暖。
而在箫声响起的时候，虞美人脸上骤然浮现寒意，可她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身边的鬼面人受到召唤，纷纷围绕她身前，将她护在中心。
箫声与舞蹈，不同的施法手段，却是相同的目的。
两相争锋，互不相让。
原本站立的人群，承受不住这其中灵力的袭击，一个个接着倒下去，陷入了昏迷，遍地都是躺着的身体，乍一看，甚是诡异。
而与此同时，露出了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修士。
地面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道灵纹，形成了阵法，将凡人隔绝在外，修士们露出了武器，与鬼面人缠斗在一起。
台上，红衣女子翩翩起舞。
台下，战斗四起，血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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