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时颂?”顾涟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冕,“谁给他的勇气……”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在顾涟初看来,夏时颂简直是女中豪杰,虽说看着文弱,但是在几个人中,她更像那个当家的,是几个人中的主心骨。顾涟初常常觉得她甚至有点像,自己大学时的新闻史老师。
温和而有力量。
袁峰他算什么东西,竟然觉得自己配得上夏时颂?
顾涟初看向袁峰的眼神更加鄙夷,向李冕说:“此人还求娶了张小姐,你可知道此事?”
李冕说:“谁是张小姐?”
这边正说着,拍卖会已经开始了。铃声响了几下,场内骤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整个场地没有安排太多的介绍环节,只有身穿黑衣的仆役流水一样将物件摆上来,然后只消摇一摇铃铛,就可以出价。
顾涟初没有坐在准备好的圈椅中,而是撑在栏杆处,向下看。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每一个仆役上台时,都膝盖微弯,脚后跟先落地,这是标准的潜行姿态。
李冕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说:“喜欢哪个,送你。”
顾涟初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
李冕一时间无话,安慰道,“别紧张。”
顾涟初压低声音,遮住嘴巴道:“我粗略看了一眼,这些仆役走路都接近无声,和赵大哥他们差不多,感觉都是身负武功之人。”
“这么多人,我们有几成胜算?”
李冕看向他,即便面具遮着,似乎也能感受到冷淡而又从容的表情,薄唇微动:“十成。”
他刚说完这句话,四周的观众骤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顾涟初看向台子中央,只见中间放着一个佛钟一样的摆件,大约有成年人小臂高,更让人惊诧的是,帖子上写,这个钟竟然是纯金打造,即便在只点着灯烛的地下,也十分耀眼。
“这可是明慈寺多年前献给皇室的宝物,阿罗汉?”
“据说能让人去除一切苦厄、远离轮回的钟?”
“正是此物,听说净空大师就是日日敲此钟,才留下了舍利……”
顾涟初是唯物主义者,自然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在四周的议论声中,众人对此钟的狂热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
不论是二楼还是一楼,已经没有几个人坐在凳子上了,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尽自己所能围在阿罗汉的周围。
顾涟初刚要转头问李冕,现在什么打算。
李冕一只手揽住顾涟初的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跃身踩着栏杆飞身而出,在支撑二楼的柱子上借力,不过瞬息,就落在了看台中央,众人视线汇聚之处,阿罗汉的旁边。
“捂住耳朵。”李冕道。
接着,他抽出扇子,猛地在钟上一敲,雄浑的钟声顿时响彻整个场地。
那黄金钟震颤不休,还未停下,就有数十人将他们俩团团围住,闪着寒光的刀刃直直对向他们。
顾涟初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李冕身前,厉声道:“你们干什么?!”
黑衣人一言不发,瞬间攻了上来。
就在转瞬之间,李冕竟然还有余裕观察着顾涟初没绑进马尾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这并非第一次有人挡在他身前,却是保护他的人里,最弱的那一个。
身手比思绪更快,李冕闪身上前,在被保护的快乐中浮现出想要撕碎一切的**,手中的折扇瞬间展开,如同一片薄刃一般飞了出去。
“闭眼。”
李冕的声音轻柔,动作却迅捷如豹,扇子在空中飞过一圈。那些仆役甚至未曾反应过来,脖颈间浮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齐刷刷倒了下去。
空气凝滞了一秒,二楼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众人如同看见阎王降临一般惊恐逃窜,顾涟初紧紧闭着眼睛,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打着抖,脑海中是一片断肢残躯的景象。
还没等他消化这场面,一个身穿玄色长衫,披散着头发的中年男子,逆着奔散的人流,从场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好身手,好身手。”那人老神在在地鼓着掌,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顾涟初双脚微分,沉着肩,一副防备的姿态。
“不知阁下来此敝地,所为何事?”
顾涟初懒得听他绕弯子,直言道:“少废话!今日的好货难道就这?”
那人面有愠色,看着金钟道:“这阿罗汉竟然也难入两位法眼?”
顾涟初深知只有激怒才能让他露马脚,还没等他说话,李冕淡淡地说了一句:“赝品。”
黑衣人眼睛微眯,凌厉地扫了过来,声音提高,“一派胡言!谁人能仿制此物?”
“皇家。”李冕说道。
这时就连顾涟初也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李冕道:“净空造物,金为表,金为里,难以敲响。”
“皇家赝品,金为表,铜为里,因此声音洪亮。”
黑衣人定定地看着他,李冕也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只见那人脚尖一抬,勾起一把剑,剑柄直直朝金钟飞去。
“铛——”金钟发出了佛寺中常听的钟声,正如李冕所说。
不等黑衣人说话,李冕又道:“我有真品,做个交易?”
黑衣人脸色沉沉,那双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盯着李冕。
“什么交易?”
“我要见你的主人。”
黑衣人沉吟了半晌,突然勾唇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来,“十日之后,就在此处。”
交易达成,李冕不再停留,目光里带着忧虑地看向脸色煞白的顾涟初,握着顾涟初的手腕走了出去。
两人上了马车。
为防止跟踪,他们向京城的反方向走。
浓浓的血腥味,再加上坐了马车,顾涟初脸色更差了,李冕倒了一杯清茶给他,略感抱歉地说:“早知如此就不带你来了。”
顾涟初喝了口茶压了压那股反胃,抿着嘴说:“没、没事……就当见世面了……”
说着,李冕突然将他拉至怀中,一支箭陡然射穿了马车,刚好钉在他方才靠着的地方,箭羽还在簌簌震颤。
“李冕!”顾涟初惊叫,李冕眼神一冷,单手运掌,竟是一掌将马车侧壁打了个对穿,扇子就从那空洞中飞出,径直将那人脑袋削了下来。
“趴着,别出来,”李冕冷声道,掀开车帘踏了出去。
“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交易?”李冕问道。
那领头人正是方才的黑衣人,区别在于,这次足足有三四十人,将这窄窄的乡道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那人用粗哑的嗓子大笑了几声,说:“莫怪莫怪!好东西确实诱人,只是……”
黑衣人手指擦过薄薄的剑刃,“我不想用钱买!”剑刃一横,顿时冲了上来。
李冕拔剑出鞘,右脚后撤,剑尖落在地上,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兴奋:“剑法,都要生疏了。”
顾涟初安分地趴在马车上,紧紧抓着坐垫上的流苏,每听到一声惨叫都要安慰自己:“不是李冕……不是李冕……”
他的耳朵从来没有这么灵过,每一声细微的动静都能捕捉,然后再分析出是不是李冕的声音。
这边刚刚交战,做过伪装的赵叶,以及何隼等人就赶到了,迅速加入其中,一时间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顾涟初悄悄爬起来,掀开帘子的一个角。
李冕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处,剑快得只留下残影,黑衣人不断后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土痕。
“好小子,还有帮手!”
李冕仍旧面色沉静,似乎未曾使出全力一般,他余光瞥见马车边露出来的脸,顿时没了缠斗的心思,迅捷出剑刺中肩膀,如同飞鸟一样回身,瞬间将剑架在了对方脖子,手腕一抬,掰断了此人手腕,再咔嚓一声,卸掉了黑衣人下巴。
他眯着眼睛看进去,果然发现了一枚白色的毒药。
李冕掀起眼皮,将人丢给叶崇玉:“绑了。”
领头的已被拿下,剩下的虾兵蟹将顿时好似无头苍蝇一样。
何隼以一敌三力有不逮,眼看着已经被那三人逼到了马车边缘,听见刀剑声愈来愈近的顾涟初赶紧用帘子遮住脑袋。
李冕眼眸一凛,飞身上前,一剑挑掉了何隼背后的暗剑,再几个漂亮的剑招将三人齐齐拿下。
何隼力竭,以剑撑地,喘着气冲李冕作揖:“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李冕微微颔首,道:“善后交给你了。”
何隼再不见最初的狂妄,抱剑行礼:“末将领命。”
赵再彤和叶崇玉将人捆了个排排坐,正在挨个搜身。
李冕挑起顾涟初脑袋上的帘子,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结束了。”
顾涟初看着他,李冕那雪白的衣服被溅上了血迹,连脸颊都有,灰尘和血色衬得李冕像一把微锈却仍锋利的剑。
“你受伤了?!”
李冕摇头:“不是我的血。”
顾涟初这才松了口气。
李冕钻上马车,吩咐赵再彤:“将领头之人秘密关押,其他人格杀勿论。”
顾涟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过于危险,但这种危险却让他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安全。
偶来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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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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