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仿佛台下怪笑的joker只是一个寻常的观众，或是一团空气。
吉他手开始了彩排。他一边扫弦，一边轻轻哼唱，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首老歌，缓慢而深情。
"You’re so young and beautiful and I love you so.”
“Your lips so red, your eyes that shine.”
吉他手的声音极具磁性，好似对着一生一世的爱人念诵情诗。
夏初没有心情欣赏音乐，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台下的joker，心弦紧绷。
……之前打爆血腥哥特兔子的眼球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joker再度低垂下脑袋，小小的身躯时不时抽搭一下，像是在憋笑，又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
joker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夏初承认干她们这一行的有时候的确会行为怪异，不然就不会被称作“geek”了。（geek = 极客，IT狂魔；也有怪胎的意思）
但joker的行为已经不是怪异了，这是诡异。
EHP特工再不正常也不会到这种程度，joker究竟怎么了？
突然，剧场的门帘被掀开，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
夏初立马退后半步，幕布在她面前自动合上，将她遮挡在舞台后方。
有人闯了进来，大概有两三个人。
他们穿的似乎不是公会成员的银色战斗服，似乎是黑色的，还有银色镶边，但夏初只是浅浅一瞥，没能看清楚。
吉他手停止了歌唱。
“哟，一回来就开展起小事业了。”
闯入者大摇大摆的边说边笑，笑声听得夏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吉他手不说话。
他们走近了，一脚踩上舞台边缘，压低了声音问道：“刚才有人经过此处吗？”
吉他手还是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又不是哑巴。
夏初心急，又不好发作，只能躲在舞台幕布后干着急。
“不说是吧，不说我们就查了。”
他们跳上了舞台，脚步声很重，舞台木地板被踩踏得咚咚作响。
他们与夏初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幕布。
他们只要掀开幕布，就能看见里面躲藏着的兔子头玩家。
“你唱你的，我们查完就走。”
那人用手指在幕布上划过来，划过去——也有可能是枪口。
夏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方胆敢掀开幕布，她就把他们全部都装进泡泡里！
就在这时，吉他手终于开口说话了：“唱不下去了，你们打断我了。”
死寂。
然后是爆笑。
笑声回荡在冷清的livehouse里，没有回音。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话的那人走到吉他手跟前，“今晚的集会你别想躲，‘老大’也会在。你要是不来，‘老大’也会逼你来。”
今晚的集会？是公会的集会吗？这几个人显然是公会的人。
难道吉他手也是公会的人？但如果他是公会的人，为什么要包庇她？
‘老大’是谁？是公会的老大吗？
老大这个称呼，听起来倒像是帮派的头头......
夏初满脑子疑惑。
她听见那几个公会成员跳下了舞台，他们离开剧场时，不知是谁停下了脚步，说：“这里还有一只精神流浪者。”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走吧。”
说完，一行人离开了livehouse。
夏初敏锐的捕捉到，这些人形容台下的joker时，使用的量词是“一只”，而不是“一个”。
一只，是用来形容动物的……
而且他们显得一点也不惊讶。
“精神流浪者”是什么？这是导致joker不能按时退出游戏，回应EHP通讯的原因吗？
EHP的另外两个间谍阿丽丝和短嘴鳄呢？不会也变成了joker这样的……精神流浪者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麻烦了。
夏初眉头拧紧。
她要尽快弄明白这些名词的含义，以及joker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初隐隐感觉，事态的发展不容乐观。
正想着，幕布哗的一下被掀开，夏初后退半步。
“神秘的兔子头玩家，你好。”
夏初抬起头。
吉他手站在她的面前。他的个头很高，此时正低下头俯视着她。
吉他手温柔的笑着，问道：“兔子头，你做了什么事惹恼公会了吗？他们居然派特遣队的人来抓你？”
原来刚才进来的几个人是公会特遣队的？
之前打BOSS时，看弹幕里描述，夏初还以为特遣队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如此看来，不过尔尔。
吉他手一直得不到回应，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冒犯了夏初，退后一步，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笑道：“好，我不问了。你这兔子头套笑起来怪恐怖的。”
夏初目光穿过吉他手，看向了观众席。
此时，观众席中的joker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观众席，快步走出了livehouse。
不行，不能让joker跑了！
吉他手对夏初说：“我今晚有演出，就在不眠镇这个livehouse，八点半开始。欢迎你来听我的演出。”
夏初不等吉他手说完，对他鞠了一躬表达感谢，然后侧身跳下舞台，追着joker而去。
门帘一掀开，阳光再度照进昏暗的livehouse。
吉他手朝着被掀开的门帘望去，女孩脱掉了笨重的兔子头套，随手搁置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耀眼的白光之中，是一头浅粉色的短发。
……
夏初不是不想和吉他手说话，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声音。
她只是来游戏里做任务的，不想和游戏中的任何玩家有任何多余的纠葛。
更何况，听起来，这个吉他手和公会特遣队还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一走出livehouse，夏初被阳光扎得眯起眼睛。
joker穿着黑色连帽衫，在阳光中非常显眼，夏初快步跟了上去。
夏初没有直接冲上去打招呼，而是在joker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了一段。
joker真是太奇怪了！像是一个程序错乱的NPC，时不时卡壳，时不时输出一些随机动作。
正如joker此时的步调，一下子走得飞快甚至小跑起来，一下子又放慢脚步，有时会突然停在橱窗前，指指点点橱窗里陈列的商品，或对着橱窗玻璃打理一下短发。
这些行为单开来看都非常正常，但连在一起，就像是恐怖片一样。
光天化日之下，夏初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joker离开人群，转身进入一条逼仄的小巷。
小巷很深，两边门紧闭，阳光照不进来，就跟傍晚一样昏暗。这里没什么人，应该是幻梦游乐园放置道具的地方。
joker突然跑了起来，夏初小跑着紧随其后，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像扬起的一把米粒，细碎的洒落在无人的窄巷。
夏初轻声唤道：“joker……”
joker停下脚步，直视前方。
夏初怀疑joker的突然立定，与自己开口叫她毫无关系。
但夏初还是决定开口尝试沟通一下。
“joker，我是小初，我是EHP——”
夏初说到一半，脑后生风。
她下意识的侧过身闪避，却被人从身后直接捉住了双臂。
那是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像钳子一样牢牢锁住了她的行动自由。
身后的人预判了她的行动轨迹，下手快，准，狠。
夏初脑中飞快的闪过两个名字。
夏初的胳膊被身后那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在一起，完全动弹不得，稍微一扭身，令人不适的麻感自筋骨侵略向全身。
夏初脱口而出：“阿丽丝……啊！”
身后的力道加重了，指尖按在她的麻筋上，夏初疼得哼出声。
夏初心说完了，该不会是遇到对家了吧？
面前的窄巷中，joker转过身，戴着面具的小脸看向夏初，面具上小丑的微笑莫名戏谑，令夏初有一种被人看笑话的感觉。
“你是谁？你们要做什么？”夏初开口问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不说话，但钳制她的力量不减反增。
“哑巴吗？”夏初没好气。
她也懒得和颜悦色了，这人要是下一秒扭断她的胳膊，她就用泡泡把他送到天上再扔下来！
夏初正准备出手，巷子里又走进来了一人。
“行了，鳄鱼。”
胳膊上的力道卸去了三分。
“放开她。”声线懒洋洋的，出口却是命令。
是个女人，成熟的女人。
身后的人果然放开了夏初。夏初一个没站稳，向前跌去，扑倒在地上，像给面前的joker表演了一个滑跪。
眼下不是尴尬的时候，夏初赶紧从地上翻起身，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夏初脑中闪过光屏上的EHP间谍身份信息——
间谍1：阿丽丝
身份：特工
职级：组长
间谍2：短嘴鳄
身份：特工
职级：副组长
夏初将记忆里阿丽丝和短嘴鳄的形象，与面前的两个人完美对上了。
眼前的两个人，身高皆为185左右，阿丽丝居然还略微高出短嘴鳄两三公分，也有可能是因为长筒靴底比较厚的原因。
阿丽丝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披在身后，额前几缕松散的编了起来。全包眼线加重了她狭长而尾部上扬的眼型，显得更加妩媚……和危险。
短嘴鳄剃了寸头，左半边削得尤其短，隐约可以看出两个字母“JK”。他的眉毛浓烈，眉峰锋利，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夏初从短嘴鳄看自己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厌恶。
这人什么毛病，她认识他吗？上来就动武力，她的胳膊到现在都还是酸麻胀痛的。
夏初轻轻转动发麻的关节，报出对方代号：“阿丽丝，短嘴鳄。”
代号也是EHP接头的暗号。
“我是——”
正说着，突然一阵眩晕，夏初下意识的俯身，紧接着，一股热流自胸腔上涌，热乎乎的鲜血从鼻腔和口腔喷涌而出。
这一阵眩晕，与她之前撑起泡泡抵御无人机子弹时感受到的眩晕一模一样。
该不会是异能使用过度，身体遭到了什么反噬吧？
夏初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狼狈的抬起头，目光撞上短嘴鳄一张冷脸。
短嘴鳄脸上看不出一丝同情和怜悯，只是淡漠的直视夏初，问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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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限之域：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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