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梦中，夏初再次走进了那个拥挤却无声的教堂。
她坐上祷告的长椅，身边是乌压压的人影，混沌低吟的祷告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夏初意识到：今天又是周日了。
又到了每周日的睡梦中，与无面之神祷告的环节。
上礼拜天，夏初胡思乱想，结果1金币也没捞着，这次她可要抓紧机会，和无面之神好好沟通一下。
她坐端正，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低下头，努力虔诚的说道：“谢谢你，无面之神。”
然后呢……
该谢什么呢……
对了对了，夏初赶忙道：“谢谢你在公会面试中包庇了我。”
然后该说什么呢？
希望今后多多包庇？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夏初犹豫之际，微微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黑影之中！
教堂的光是从身后上方的彩色玻璃花窗照射进来的，所以每个人的影子会投射在前一个的背上。
自己此时的影子变成了一团粽子的形状！
只有一个原因：身后站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穿着斗篷！
是无面之神吗？他给自己画了一个人设，和一件斗篷？
夏初记得自己为无面之神画的白毛少年形象应该没有录入游戏数据库中，但她做好了模型存在电脑里，无面之神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去侵犯她的私人电脑吧？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身后那人开口说话了！
居然是清冷、慵懒的少年音！
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工智能，完全摸清了客户需求，精准设计声线。
“没想什么。”夏初回道，毫不示弱，“你打断我的祷告了。”
“呵，直接和我祷告不是更好？”无面之神冷冷的，似乎不怎么愉悦，“你说，我被发明出来是一个错误？”
夏初：“……”
夏初刚想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不是！游戏运营要处理的数据和事项那么多，祂怎么还有闲余的算力在这里记仇啊！
无面之神：“你最好解释清楚。”
夏初：“不然？”
无面之神：“我能让你一睡不醒。”
夏初：“……”
明天还要去公会报道，她可不能迟到了。
夏初在内心翻了一千个白眼，一板一眼的说道：“科技的存在从来都不是错误，科技只是宇宙真理以某种方式组合运作后达成的、‘1 1>2’的实现成果。”
“硅基生命与碳基生命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以‘缘起性空’来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物质和因果事件都始于零，也终将归为零，只是人类无法跳出三维空间看到真理的本质与全貌。”
“无面之神，你是硅基生命，我不确定进化到现在的你是否达到了更高维度的时空。倘若是那样，你或许比我看到了更多？”
夏初说完后，无面之神沉默了许久。
“「西部猎场」直播是我掐断的，奥休斯也确实死了。”
无面之神突然说起这件事，夏初一顿，随即意识到无面之神知道自己在和其他NPC打听这件事。
夏初：“这件事TNM知情吗？在处理吗？”
无面之神：“很抱歉，我掐断了错误报告，所以TNM不知情。如果你想问为什么，我的回答是——这件事的起因我也不明白，可能是NPC自生的问题，可能是内外部入侵的病毒。”
夏初听出来了无面之神潜在的意思，试探的问：“你是说，病毒有可能来自……TNM？”
“我没有这么说，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可是为什么呢？”夏初不明白，“TNM为什么要往自己的游戏中安插病毒？”
夏初听见无面之神轻笑了一声，说：“TNM的算盘，远比你所认知的要复杂啊。”
身后的七彩琉璃光在变淡，椅背上影子的边缘逐渐变得模糊。
这个梦快要结束了。
夏初赶紧说：“等等，先别走，我还没祷告呢——”
身后的“大粽子”远去，夏初踩着梦境的最后节点说道：“无面之神，我要你的好友位！”
……
清晨，窗外有鸟鸣。
夏初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游戏面板。
游戏面板上真的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点！
夏初按捺住激动，点开好友列表——
好友列表从（2/2）变成了（2/3）！新增好友“无面之神”！
居然是离线的……
明明24小时全年无休的在线好吗……
夏初试探性的发过去一句：“无面之神，游戏AI？”
对面秒回：“是。”
居然上线了！
夏初寻思着该说些什么。
觉得还是逗逗祂比较有意思，于是打下一句消息：“我设计过一个A级别的BOSS，叫做‘机械姬’，异能是空刃，可以让我刷到吗？真的很想拥有。”
对面秒下线，夏初禁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她接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好像再次忘记了向无面之神祈祷100金币……
……
夏初坐上提前约好的NPC的士车，在9点之前抵达公会总部大楼。
前台NPC礼宾小姐姐将她带到了大堂后门，门外是一处露天的小花园，种满了蓝紫色的绣球花团。
繁花似锦，郁郁葱葱，中央是落满绣球花瓣的天使喷水池，一条小径通往花园角落的花藤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身长腿长的帅哥。
帅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了一副半框眼镜。
夏初对他有印象，他也参加了公会特遣队的实战考核，看来是另外两组中晋级的玩家。
夏初走过去，帅哥抬起头，看着她道：“小初。”
“诶？你怎么知道……”
“衣服。”
帅哥指了指她的胸口，夏初这才发现自己左胸口有一个烫金的名片，上面袖珍的黑字写着「小初」，而帅哥的左胸口有一个「魈」。
“……魈，你好。”夏初问：“这是什么？”
“临时员工的虚拟工牌，这段时间只要进入公会总部大楼，虚拟工牌都会自动出现。”帅哥回答道，“前台礼宾小姐和我说的。”
正说着，绣球花园又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小姐姐，个子不高，头发染成了浅紫色，穿着粉紫色的紧身长袖T恤和阔腿破洞牛仔裤，下唇角打了两颗唇钉，除此之外，从头到脚也是叮呤当啷的挂满了饰品。
小姐姐的胸口写着……「芋泥」。
“你好芋泥。”夏初率先打招呼道。
“你好呀小美女！”芋泥伸出手，热情的和夏初握了握，“考核的时候我就觉得A组肯定是你，另外两个男的看起来没什么脑子。”
“诶？你也进了。”芋泥看见夏初身后的魈，惊讶道。
帅哥没什么表情，看着她说：“你考核时的形象好像很不一样，头发是黑的，穿的也很……”
“你想说‘土’是吧？”芋泥嚼着口香糖，满脸的不以为然：“不土一点，别人怎么会对你不设防呢？倒是你，穿得这么‘特工’，赢下B组那两个精明鬼花了不少功夫吧？”
“……”魈冷冷的撇过脸，似乎不想搭理芋泥了。
“你们好呀！临时员工的三只小可爱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呆萌呆萌的声音。
三人同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我在这儿呢，呆瓜。”
这次，声音出现在头顶，吃过亏的三人同时看向反方向——
就见一颗圆滚滚的、皮球大小的荧光绿色小球从地面冒了出来，缓缓升起至三人中间。
“哈哈哈，也不算很蠢嘛！”绿色小球“摇头晃脑”的笑道，它的声音似乎是从球体中心发出的，所以并没有一个所谓的“正脸”。
“真是调皮啊。”芋泥伸出手就要戳它，小球往后一躲，缩成了橄榄球形。
“别碰我呀！真是不礼貌。”小球气呼呼的指责芋泥，芋泥咯咯笑出了声。
“你是……”夏初还蒙在鼓里。
“哎呀，忘记自我介绍了。”绿色小球说，“我是公会的吉祥物，泡泡。”
“跟坨鼻涕似的……”芋泥小小声吐槽。
“小姐！你真的很不礼貌！”泡泡炸毛，贴脸芋泥，被她用食指戳回了原地。
魈问道：“泡泡，你是来带我们做入职培训的吗？”
泡泡“转”向帅哥：“哇哦，这位帅哥，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魈无语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生和一颗荧光绿球，似乎正在后悔自己加入公会特遣队的决定。
泡泡对大家说：“帅哥说的没错，我是新人培训的向导，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我们就开始了！”
泡泡哼着歌漂浮在前方，声音时大时小，还会上下弹动给自己打拍子。
夏初好奇，泡泡也算是游戏内嵌的小AI了吧？它会是无面之神的子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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