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韵有些磨磨蹭蹭地坐起，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整个人都机械地穿着衣服，洗漱。
王导叫她和莫殊都过去，估计也是因为网上的舆论吧。
自从上次“资源咖事件”之后，涂韵就已经见识过了黑热搜的威力。她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不到，就掉了两个代言。
这次粉圈反响应该比上次还“热烈”，涂韵心里一沉，《骨语》拍了一个月还不到，王导不会……想着要换人吧？
涂韵收拾好后，刚走出酒店房间就看见小刘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她，见到她来，有些委屈地喊了声“韵姐”。
涂韵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等了很久吧？”
小刘摇了摇头，然后凑到涂韵旁边，抓着她手臂小声说道：“韵姐，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涂韵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刘说话用词还是这么惊人，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
但被她这么一说，涂韵心情倒是好了点。
小刘陪着她去找王导，因为今天上午剧组休息，所以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剧组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看见她时，面上都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眼神就像是黏糊的胶水一样，哪怕涂韵已经走远了，也要黏在她的身上，然后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偶尔，会有几个字眼飘到涂韵的耳边，都是在聊着网上的那些事情。
涂韵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站在旋涡中心，成为所有人的吃瓜对象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到了王导的房间门口后，涂韵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做错事情，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不敢进去怕被批评的时候。
小刘朝着涂韵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涂韵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是副导演开的门。
涂韵走进去，看见房间的小桌上泡着一壶茶，王导和莫殊正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见涂韵来了，王导笑了笑，“你来啦，快坐快坐。”
涂韵应了声，走到莫殊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副导关好门后，便坐到了王导身边。
涂韵刚坐下，莫殊就朝她笑了笑。
他伸手过来，在桌子底下勾了勾涂韵的小手指，还轻轻晃了晃。
涂韵心里的大石头顿时就落了下来，幸好还有莫殊在。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来见导演，她甚至都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情绪哭出来。
见大家都坐好了，莫殊开口问道：“王导，涂韵已经来了，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
王导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后，才看向涂韵，说道：“小涂啊，网上的事情对剧组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为了稳定一下大众的情绪，你看是不是需要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段时间？”
涂韵刚落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果然……王导是想着趁这剧还拍得不多的时候，直接换人好减少损失。
涂韵还没开口说话，莫殊就皱着眉头问道：“网上的什么事？”
副导演心直口快，“莫老师，你不知道吗？都已经上热搜了？”
莫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他见两位导演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自己登上微博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涂韵坐在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莫殊低着头看着手机，全程都是眉头紧皱，嘴抿成一条线。
在等莫殊看网上消息的时候，房间里三个人都没有出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涂韵感觉就好像在等待着自己的刑期宣判的那种无力和忐忑。
过了两三分钟后，莫殊才抬起头，说道：“就这事？”
王导有些惊讶地问道：“莫殊，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打算重新换女主，一方面是担心舆论一直无法平息，就算拍好了也会被观众抵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莫殊。毕竟整件事情牵扯到的当事人就是莫殊，他还以为莫殊会感觉被欺骗，不愿意再和涂韵搭戏，到时闹得不好看就不好了。
可现在看来……莫殊好像觉得没什么关系？
他属实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莫殊望着导演，认真地说道：“这部戏既然已经定好了涂韵，她也拍得很好，完全符合标准，为什么要因为这种网上的舆论换人？如果王导您执意要换人的话，也可以把我换掉。
至于网上说的这件事情，我等会再和涂韵讨论一下，看看怎么回应怎么好，争取不会影响到《骨语》。”
在两位导演看不到的地方，莫殊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轻轻地勾住了涂韵的手，和她的指缝一一相扣。
莫殊的力道不重，却稳稳地将涂韵的手裹在了手中。
涂韵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和发潮。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传来的温度，好像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莫殊似乎感觉到涂韵的手有些僵硬，便用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像是在安抚一样。
涂韵顿时有了些勇气，她紧紧地回握住莫殊的手，看向王导说道：“导演您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剧组的进度的。”
*
走出王导房间的时候，涂韵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王导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就答应了给涂韵两天时间内尽快回应，避免网上舆论的再次发酵，后续再视情况而定。
见涂韵和莫殊出来了，一直守在门边的小刘凑了过来，有些焦急地问道：“韵姐，怎么样了？王导没说什么吧？”
见涂韵整个人蔫蔫的，小刘更急了，又看向莫殊说道，“莫老师，你别怪韵姐，别因为这事影响你们两个感情……”
她还不知道莫殊和涂韵已经结婚了，只以为他们两个在搞地下恋情。
莫殊扯起嘴角笑了笑，“你这爱情保安，果然当得很称职。
不用担心，我和你韵姐不会因为这种事受影响的，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我和她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处理。”
涂韵跟着莫殊回了他的房间，刚一走进去，莫殊就将门反锁上，举着手机在涂韵面前晃了晃，生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原来你就是‘殊途同归’？”
“难怪呢……你问我看不看小说？我还以为你也在追更，没想到你就是写我们两个同人文的那个作者？”
“也在追更？也？”涂韵敏锐地抓住莫殊话中的关键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看吗？”
莫殊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白色变成绯红，昨天他才刚否认过，今天就被涂韵抓到说谎了。
“其实……我确实有看，你写的两本我都追更的，我还给你评论了呢。但我没好意思和你说，怕你觉得……觉得我幼稚。”
涂韵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惊讶，她好奇地问道：“真的……？你还给我评论过？你的用户名是什么？我看看我还记不记得。”
要知道第一本小说《莫负清风与韵光》是她还没和莫殊在娱乐圈产生交集的时候就开始写的，莫殊那时候就在追更？那得多早以前了啊？而且莫殊应该根本就不会看这种小说吧？
涂韵心里又慌又甜，难道当时的莫殊和她一样，将对对方的感情都寄托在虚假的爱情故事和文字里？
莫殊支支吾吾道：“你应该记得的吧，你还回复过我好几次呢。我是那个……用户0130。”
涂韵：？？？
“什么？那个每次都像人机一样催更的是你？”涂韵一愣，猛地想起，用户0130好像在很久以前还问过她，要不要对喜欢的女生表白。
难怪呢……那天她还觉得奇怪，莫殊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跑过去，约她去天台看星星说些有的没的。
她还以为莫殊怎么了，原来是她在让他向她自己表白啊。
她当时还误会了莫殊，然后就看见用户0130表白失败的消息……
不过也是，莫殊好像在网上说话确实很像人机，也就是最近在她这个网瘾少女的带领下，说话才有人味了不少。
涂韵：“不过你怎么会起你的生日？我还以为那个号是你的粉丝呢。”
莫殊小声辩解道：“我没那么自恋，那不仅是我的生日，也是你请我吃肯德基的日子。”
他转移话题道：“还有，你在写我们两个的小说，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被人扒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没和你说，是……担心你笑我，搞得我好像很梦女一样……”，涂韵说完便低下头，下巴都要缩在衣领上了。
她垂在身边的手不自觉地攒着自己的衣摆，声音里满是悔恨，“早知道你喜欢，那天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应该大胆点一起和你说好了，现在搞得被扒出来，反而像被抓包的小偷，太丢人了。
而且太突然了，搞得我们现在很被动，没有一点应对措施。”
涂韵又偷偷抬眼瞟了他一下，又赶紧垂下视线，小声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说着，眼角又泛红起来，心里头一直在发慌，这次事件好像远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些。网上扒出来的都是事实，她自己都想不到辩解的理由。
莫殊没有急着说话，他一眼就看穿了涂韵强装镇定下的慌乱。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涂韵拉到床沿坐下，将涂韵紧紧捏着的手给慢慢地分开。
莫殊的手掌轻轻地覆在她单薄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另一只手则绕过涂韵的肩膀，轻轻揽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莫殊的手臂收得不算紧，却带着一种安稳感，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将涂韵牢牢的笼罩住，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了，这座山都是她的依托和归宿。
涂韵呆呆地贴在莫殊的胸口处，耳旁是清晰的沉稳的莫殊的心跳声，让她瞬间就镇定了下来。
莫殊依恋地将下巴抵在涂韵的发顶，温柔地说道：“没事的，我想好了。涂韵，我们干脆公开吧。他们在意的不就是你欺骗了我吗？那直接就说，我早就知道就好了。”
那样，即使挨骂，也有他……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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