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影视基地附近的某家小宾馆里。
高如月坐在电脑前，正一条条地核对着涂韵这一年间的行程，桌上还摆着一杯速溶咖啡。
廉价空调吹出的热风吹得高如月的脸红到发烫，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激动的。
拍到的视频虽然可以证明涂韵就是同人文的作者，但是她还想着多弄些证据，好直接就将涂韵给捶死。
高如月从涂韵工作室微博还有超话里搞到了涂韵每月的行程表，再对比着那个时间段《莫负清风与韵光》和《星光灿烂》两本小说作者回复时的IP地址。
果然——出奇地一致！
甚至还有好几次作者挂请假条说有工作，无法更新的日期，也是涂韵有重大工作的时候，比如什么颁奖礼、录综艺的时候。
高如月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脖子微微前倾盯着面前的电脑。全……对上了！
她已经忙活将近两个小时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困，反而心里面激动得要命。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开始将她拍到的东西还有那些证据进行整理成图片，好方便后续的扩散。
凌晨四点，整座城市都还浸在黑夜中，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熟睡着。
高如月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将整理好的东西选择了发送，配文也极具煽动性——“塌房石锤！当红小花亲自下场炒CP写同人文引导粉圈舆论炒作，把粉丝和影帝前辈当傻子耍！”
标题里的“把粉丝和影帝前辈当傻子耍”还特意用了红色加粗的字体，这种 “顶流 负面 视觉冲击” 的素材，正是流量密码。
高如月几乎把图片发到了每一个她有的社交平台上，然后又哐哐哐地转到了她的各个“莫殊”粉丝群里，打字道：“保真。莫殊是被骗的。”
至于其他的粉丝会有什么反应，高如月可不好保证。
发布完后，高如月点开与水军团队的聊天框，甩过去5000块定金和两个话题标签：“你们把‘涂韵亲自下场引导粉圈实锤’和‘抵制劣迹艺人涂韵’两个话题先推上去，先冲上热搜前20，后面我再追加预算”。
难怪水军能赚到钱，大半夜的也不睡觉。钱刚发过去，就马上被接受，回复了“收到”。
高如月满意地退出聊天界面，刷新了一下微博，她发布的那条微博已经有了近百个转发了，几个常年活跃的“吃瓜号”已经开始跟风转发了，配文出奇的一致，全是“坐等一个解释”“这波人设崩得有点彻底啊”。
高如月激动的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着，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莫殊那么单纯，快三十岁了第一次恋爱就被这种女人骗。涂韵怎么能配得上莫殊？
*
林婉婉今天拍的是一场夜戏，其实理论上不会拍到这么晚的，主要是和她搭档的那个男演员一直进入不了状态，演技比她还烂。一场戏NG了好多次，最后还是导演熬不住妥协了，朝他们摆摆手，“算了，就用这条吧。”
换做以前的林婉婉，她肯定就要甩脸色了，但现在，她的资源掉了不少再加上公司严格管着她，她才收敛了一些。
她现在拍的就是之前公司给她专门攒的本子——《王牌律师》。
之前她风头正盛的时候，谁来当她的男主她都不满意，也就莫殊能勉强入她的法眼。
可现在经过陆泽那件事后，她的路人缘下降了一大截，不少粉丝也跑路了。以前那些求着来巴结她的男演员都绕着她走，更别提接这部明显要做垫脚石的女主剧了。
公司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说要是之前就拍好播了，说不定还能赚一波播放量，哪还能赶上这档子事。
这个剧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没人肯接，时代娱乐只能找了个刚签约公司没多久的男演员，脸好演技差，让林婉婉用这部剧在观众面前带带他。
好好的用来捧她的一部剧反倒成了时代娱乐大礼包，林婉婉心里头气不过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拍。
谁知道《王牌律师》开拍的时间又和莫殊和涂韵主演的《骨语》撞上了，在《骨语》超甜超好磕的开机仪式下，《王牌律师》完全没有在网上掀起任何水花。
林婉婉坐在化妆椅上，边打着哈欠边无聊地刷着手机，助理正在帮她卸着妆。
深夜的微博刷来刷去都是来来回回的几点，林婉婉突然眼尖地瞧见“涂韵”两个字挂在热搜榜的榜尾。
奇怪，刚刚还没有的呢。林婉婉好奇地点进去，手指迅速地翻着图片，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将手机塞到助理的面前，“你说这是真的吗？涂韵这么有手段？”
助理接过手机，大概扫了几下，表情也显得有些惊讶。
林婉婉心想着，如果说之前她给涂韵安的什么“资源咖”黑热搜还能洗白的话，那这亲自下场引导粉群的瓜，可是……怎么都洗不掉了吧？
连证据都被人扒得一清二楚了，虽然不算什么大黑料，但却足以让涂韵的路人缘和粉圈震荡。
更何况上次黑热搜，涂韵还有莫殊帮着洗，这次直接扒出莫殊也只是她炒作的工具。莫殊……肯定不会再帮着她了，估计正在后悔着怎么会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吧？
哼，活该。谁让莫殊不愿意和她拍戏，要去和这种有手段却装作小白花的涂韵拍戏。
林婉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去联系一下我们公司的宣传部，让我们公司养的那些营销号跟进一下这件事。”
助理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制止道：“婉婉姐，你忘了吗！上次之后，林总就不让你滥用我们公司的宣传资源了。”
“什么叫滥用啊？”林婉婉瞪了助理一眼，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这次可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林婉婉心里很清楚，她和涂韵咖位年纪都差不多，在影视资源、各种代言什么都是竞争的。
如果这次能将涂韵彻底扳倒，那她说不定能捡到不少原本属于涂韵的资源，马上就能东山再起啦。
到时候，公司还会说她这是——“滥用”吗？
**
凌晨六点，涂韵是被苏小桃的电话吵醒的。
涂韵还有些不清醒，结果在听见苏小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后，猛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苏小桃第一次感觉到要完蛋了，“涂韵！出事了！被扒出来你是同人文作者了，现在热搜全是骂你的！”
“我很久以前不就提醒过你嘛，你写就写，我也管不了你。但你为什么要在片场打开你的小说啊？”
“什么……？”涂韵连忙将电话调成免提，然后点开微博，屏幕上“抵制劣迹艺人涂韵”的词条鲜红刺眼，涂韵点进去看见了她坐在片场回复读者评论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当时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拍戏，我身边没人，我才打开的。”涂韵握紧手中的手机，急得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一定是片场里的人偷拍的。这个角度……”
涂韵突然想起那一群穿着古装坐在斜后方台阶上的人，“是群演！一定是哪个群演偷拍的！”
可是……知道是谁偷拍的又有什么用呢？
涂韵绝望地盯着手机，评论区里满满都是“骗子”“割韭菜”“滚出娱乐圈”的字眼，大部分真情实感喜欢过殊途同归CP的粉丝都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正主耍得团团转，而涂韵的唯粉也没想到自家姐姐会是这样一个为了圈粉而不择手段的人。
“小桃，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承认吧，我就是作者。但我真的不是为了欺骗粉丝为了圈CP粉才写的同人文，我……我是真的喜欢莫殊。”
电话那头苏小桃叹了口气，她问：“莫殊知道你写你们同人文这件事吗？”
涂韵愣了一下，“他……他应该不知道。”
对啊，莫殊又会怎么想她呢？
会因为网上的舆论和粉丝评论不相信她？
不会的，涂韵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家里全挂满了他的照片后的有些惊讶和得意的小表情，莫殊知道这件事后，可能只会偷偷地笑话她吧。
想到这里，涂韵的语气坚定了一些，“但是没关系，他会相信我的。”
苏小桃：“那行，你先别慌。我马上要去公司，和公关还有宣传他们开会，商量对策。你先再睡会，等你醒来，你也和莫殊商量一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说完，苏小桃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涂韵缩在被窝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心沉了一沉。
再睡一会……怎么睡得着？
她想来想去，也根本想不出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娱乐圈里因为炒真人CP而被反噬的例子可不少，可好像只有她……被扒出来自己下场炒，还一举给炒成了殊途同归CP圈里不可少的太太……
早上八点，涂韵是被小刘给吵醒的。
小刘打电话给她，小声地说道：“韵姐，王导说今天剧组先休息一个上午，他还让你去找他。”
“对了，莫老师……也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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