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茗睁开眼睛,正对上茹兰担忧的眼神。
“我给你多加两包的安神散的量,感觉好受一些了吗?”茹兰把住苑茗的脉搏,轻轻地问。
苑茗点头,捂着额头,艰难地坐了起来。她轻叹一口气,今天晕一趟,明天疯一把,她真是受得够够的。
“我这病不好治,但我记得最开始你给我吃的药方挺好用,怎么后面不用了。”
茹兰有些犹豫:“那药效太猛,猛药伤身,姜大夫检查这个药方后,为我指出了这一点,所以现在给你吃的药温和些。可是自来了军营后,你时时触发病灶,几度昏倒。如今用药,已不太好把控。”
苑茗听完,心情更加烦躁。
“钟应祁呢?”
“钟将军把你背来后,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茹兰突然摇头道,“我可没告诉他你去下毒了,而且我是真不知道你去了哪。”
苑茗摆摆手:“说了也没事,钟应祁未必会来阻止我,这件事情上,他大概率也只是担心我捅出什么幺蛾子,他对那些贪官的杀心可不浅。”
“哦。”茹兰眼神有些飘忽,眼咕噜一转,还是忍不住问,“苑茗,你与钟将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样问?”
“额……也没什么。”茹兰回忆道,“就是钟将军背你回来时,神色不太对。”
苑茗警觉起来:“神色不太对,怎么个不对法?”苑茗心里思索,莫不是真踩到了钟应祁哪条底线?
茹兰伸手示意别慌:“我就是感觉,感觉啊,钟将军背你回来时脸颊通红,将你放下后,眼神躲闪,看都不敢看你,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立马离开。我就觉得这太不对劲,以前从没见过钟将军有种表情。”
苑茗警铃大作,脸颊通红?她真把钟应祁给揍了?
茹兰靠近苑茗耳边道:“我见过的人不多,但钟将军的样子,用医书上的说法来讲……”茹兰靠着极近,在苑茗耳边轻言几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苑茗肯定道。
“怎么就不可能,明明挺像的。”茹兰嘟囔着嘴。
“茹兰,钟应祁脸颊通红说不定是被我打的呢?我在昏倒前,和他打了一架。我当时神志不清,以我的本事怎么着都会给钟应祁邦邦几拳。他不敢看我,根本就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羞愧。”
苑茗说得煞有其事,不仅说服了她自己,也说服了茹兰。
“你想,堂堂一个大将军,结果败给我这样一个病人,他能不羞愧到不敢看我吗?换作是我,我得气得咬碎牙齿往下咽。”
茹兰十分认可,但语气听着略显敷衍:“你说得好对哦。”
两人对视一笑,这事儿就在苑茗对自己本领十足的自信上翻过篇。
事后,在苑茗内心调侃钟应祁脸皮薄时,芳儿正抖着唇,举着茶水,对上张合的眼睛。
张合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看着芳儿,唇角勾出一个油腻的笑。
“你刚来的时候,跟窝在地上的猫儿一样,怎么?冷落了你一年,如今想通了?”
芳儿望着张合的猥琐样,有点想吐,但想起那位天仙下凡的女子对她说的话,芳儿还是咬紧牙关,颤巍巍地举着茶水,摆出一副害怕且娇羞的模样。
张合似笑非笑地接过茶杯,在这个过程中,张合那油腻腻的手指揉了揉芳儿手背淤青的伤口,好似在说:“看你以后还有什么作劲儿。”
他轻品名茶,学着那些文人墨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谁知,下一秒他突然环抱住芳儿的腰肢,头伸在芳儿耳边,说:“本太守有点饿了。”
芳儿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好的回忆涌入她脑袋,泪水滴答滴答流下。
张合眼中闪过鄙夷,把芳儿狠狠摔在地上,正准备扑过来时,门外的侍卫突然来报:“太守大人,钟将军在门外,说是来拜访。”
“现在都酉时了,那钟应祁真是吃饱了撑的,这时来拜访。”张合骂骂咧咧跨过芳儿身子,带着侍卫去了前厅。
在进门前,张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摆出一个恭维的笑。眉开眼笑地进了门,隔着不短的距离与钟应祁热情地打招呼:
“钟将军,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啊。”
钟应祁起身行礼,并道:“夜来拜访,叨扰张太守了。”
“哪有哪有,不知钟将军前来是为何事?”
钟应祁目光凝重:“我先前留下的几个亲卫在边境巡逻时,发现有不少梁兵在边境蠢蠢欲动,但他们似乎没有进攻意图,只是一直停留在原地,不知是有何阴谋,我将此事写进折子,希望能借用太守的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竟是如此急事,快来人!”
张合喊来一位侍卫,将折子递交他手,再三嘱托,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到女帝手中。
见那人跑出府邸,张合紧张道:“离北疆最近的城就是沐城,若是两国开战,我这城还保得住吗?”
张合那大肚子挤在椅子上,像小小的袋子装着膨胀的馒头。
张合唉声叹气:“听闻皇女殿下受到惊吓,女帝如今又不怎么过问朝政,我这城看来是完了。”
“张太守慎言。”钟应祁道。
话落,一个小侍卫慌慌张张进门,见到钟应祁在此,迟疑了一下。张合立马开口:“出了什么事?直接说,钟将军不是外人。”
小侍卫道:“张大哥不见了。”
钟应祁疑惑:“张大哥?”
张合急忙解释:“我一个远房亲戚,不久前来投奔我,就给他一个守门侍卫当当。”他又问小侍卫:“人好端端怎么不见了?”
小侍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他是来告诉张太守人不见了,他要是知道人去哪,还用得着来上报吗?
钟应祁看了一眼张合,多问一嘴:“那侍卫长什么样?”
张合笑道:“能是什么样,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奴才样而已,死了就死了,就怕……”
张合表情一变:“就怕是遇害了,对,现在这种情况万一遇到梁兵的探子之类的人被杀害或审讯,可就误事了。”
张合扯住小侍卫衣领子问:“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还有最近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务必把他找到,我倒要看看一个大活人怎么平白无故的不见。”
钟应祁适时插话:“那个侍卫是不是今天穿着粗布麻衣,眉毛稀疏,眼睛不大?”
“是的,看来钟将军见过他。”张合又问,“莫非钟将军知晓他在哪?”
“往张大人的府邸东南角走半个时辰,有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张大人的远房亲戚就在里面。不过大概率是已经摔死了。”
钟应祁继续解释:“那人估计是捅了马蜂窝,脸上满是肿包,只能依稀看清他的眼睛和眉毛。我亲眼见到他挥舞双臂,脚底一滑,跌入洞底,没了声响。最近天气也是奇怪,都快入冬了,太阳还是那般炽热。这人也是倒霉,刚好捅了还在活跃的马蜂窝。”
张合象征性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碰巧被散步的钟将军见着了,倒也不用我再费心去找了。”
钟应祁面不改色心不跳,点点头道:“是啊,那人运气不错,若是没我撞见,别人都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张合抿一口茶水,继续保持他那勉强的笑容。
“时候也不早了,多有叨扰,告辞了张太守。”
张合起身送客,与钟应祁一起走出屋内。钟应祁耳朵敏锐,朝一处角落望去:芳儿正被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围着殴打。
原是张合离开后,芳儿不想待在张合房内,于是走了出来,不巧撞见一直以来欺负她的小妾们。
张合制定的规矩中,如果当天没有与他共寝的人,就需得去家禽窝里躺一夜。这几名女子本就心情郁闷,正巧见到让她们睡家畜窝的“罪魁祸首”,怎么着也要给芳儿一点教训,哪怕芳儿与其中的几位女子也是家畜窝的常客。
几个女人朝芳儿一人扇一巴掌,她们娇嫩的脸蛋早被张合折磨得满是狰狞,而芳儿的脸已肿得不成样子。
张合见之,脸色阴沉下来,怒道:“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
几个女人被这一嗓子吼,条件反射般扑通跪下,不见之前凶神恶煞,宛如一群吓坏的鹌鹑。
张合堆笑道:“钟将军见笑了,这些都是府邸的丫鬟片子,不懂事在这扯头花呢,之后我再好好罚罚她们,嗐,丢人丢都到客人面前了。”
钟应祁深深看了一眼这群女人,反问张合:“这几位姑娘都是府邸的丫鬟吗?”她们手上、脖子上都布满淤青和伤痕,钟应祁可不信这套丫鬟的说法。
其中一个女子见张合对钟应祁毕恭毕敬,大着胆子,跪在地上,声音锐利,似是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大人救命!”
张合满脸怒气,对着女子就是一脚,幸而钟应祁拉住了他。这大墩子一脚下去,这姑娘命都悬了。
钟应祁将手伸进衣袖里,嫌弃地搓了搓拉住张合的手,好声好气道:“一个小姑娘而已,张太守消消气。”
张合皮笑肉不笑:“我这规矩不严,让钟将军看笑话了。”
钟应祁目光看向跪地的女子问:“你有何事?”
女子口齿清晰,语速极快,生怕这话来不及说完:“请大人救救小女子,我们不是府邸的丫鬟,是被张狗贼强抢过来的民女。他将我们关在府邸又打又骂,还制定一些骇人听闻的规矩让我们遵守,我们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请大人救命!”
女子跪地磕头,磕出鲜红的血印子。
钟应祁头转向张合:“张大人,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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