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江自明毫无防备,一双有力的胳膊像是章鱼触手般,从身后猛地缠上江自明的腰,伴随着是耳边炸响的爽朗大笑。
“动什么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江自明身体一僵,随后无奈地笑着摇头,“你再这么吓我,我真想给你来两拳。”
陆万晨撒开手,反手绕在了江自明的脖子上,大大咧咧地开口:“你昨天今天怎么都不来上课啊?我看你还是请的病假。”
“嗯,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什么?你这样一看,哪像是生病的人,看着精气神儿比我都好。”
陆万晨不满地撅着嘴,“要不是我爸不让,我也不想来上课了,天天都讲一样的东西,听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爸那是为了你好,他怕你考不上1班。”
江自明想到那个穿着花里胡哨、一样喜欢豪爽大笑的中年男人,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陆万晨拉扯大非常不容易。
“我会考不上?我跟你说啊,真不是我吹,1班的班主任求着我去1班,不是我非要考1班,反正去哪个班我都要上课啊,去哪儿都一样。”
陆万晨提到1班时,眼里也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相当不在意。
江自明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他,陆万晨虽然看着很不着调,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考试的时候也没有失手过,基本上都在年级前十以内。
“这些话在我面前怎么说都可以,但千万别在你爸面前说,不然他非得抽死你不可。”
作为陆万晨的好兄弟,江自明还是忍不住提醒。这小子的嘴是怎么都管不住的,说不定哪天嘴皮子一溜,直接跟他爸说自己不想进1班之类的话,那陆万晨指不定被抽得有多狠。
“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吗?我在我爸面前可乖了,他也挺久没打过我了。”
江自明学着陆万晨之前的样子,猛地凑上去,贱兮兮地开口,“怎么,这么久没被抽?你想被打了?”
“你有毛病啊?谁会想被皮带抽着打?”
“你不就是吗?之前陆叔腿摔伤了在家里静养,那一个多月里,他都没工夫抽你,可你呢,直接……哈哈哈……”
江自明多年以后,再回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是很戳中他的笑点,嘴角不受控制地裂开,肩膀抖得像是筛糠,双手捂住了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陆万晨张了张嘴,半晌没吐出一个字,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陆万晨,你小时候真的太浑了,怪不得你爸老是抽你。”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笑吗?谁小时候没干过两件缺德的事儿啊,这也值得拿出来说?而且啊……”
陆万晨的眉头拧成“八”字,嘴角下撇着,皱着一张脸,叹气道:“哎,现在的我,生得貌比潘安,风流倜傥,已是烦恼。偏偏球技又出神入化,场场都虐得对手怀疑人生,真是苦恼啊。”说完后还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可不断上扬的嘴角看着很是滑稽。
“陆万晨,你少自恋两句会怎样?真想把你那张嘴给缝上。”
“怎么,我就是才貌双全,还不让说了?”
两人正说话间,陆万晨走到了自己家楼下,便撒开手,蹬蹬蹬地跑上楼。
江自明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是带着笑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跟陆万晨这么开心地聊过天了。自从上大学后,他的时间也不似初中高中那般自由,每天可以和陆万晨一起上学、放学、吃饭。况且还有个郑逍云,自己一跟陆万晨走近点,他便会撅着嘴生气。
“这俩人,还真是来折磨我的。”
郑逍云和陆万晨对他而言,都是生命中重要的人,江自明是真心希望他们的关系能有所缓和,不需要太好,但也不要那样剑拔弩张。
“明明,你不是不舒服吗?上午跑哪儿去了?”
面对母亲的关心,江自明眸光微动,眼波流转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阳光不错,我出去转了一圈,多晒晒太阳总没什么坏处嘛。”
“快洗手吃饭吧,菜已经好了。”
江母转身进入厨房,将最后一盘清炒油麦菜端了出来。
江自明洗好手后,却发现桌子只有两副碗筷,眉头轻皱着,心下一片了然。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江母问一句,江自明才回答一句,问的那些也无外乎都是关心他身体的。这点他必须承认,她的确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只是……
江自明吃完饭后,本想顺手把碗给刷了,但母亲以他身体不舒服为由,还是将人给挤了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江自明实在没法,掏出手机来,给郑逍云发了个消息:
[在吗?]
[在。]
[我好无聊啊,要不我们下午去学校吧?]
江自明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以前那么讨厌甚至痛恨的学校,现在竟然又想去了。
果然,人只会在离青春越来越远的时候回忆青春。
郑逍云看着手机弹出的消息,嘴角也是没忍住,狠狠地抽搐着。他对学校并没有多少好感,但如果江自明要去,他也可以陪着一起。
[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
江自明直接起身,利落地拉上自己的书包,跟他妈说明情况后,推门而出。他一路直奔4栋,远远一看,楼下早已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着他。
当郑逍云的目光触及江自明的身影时,视野中瞬间亮起璀璨光芒,脚步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像一只轻盈的粉蝶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而去。待到近前,郑逍云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地与他相拥着。
恰逢此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二人的衣角在空中交缠,像是久别重逢的私语,带着风也偷不走的温柔。
江自明的手也轻轻攀上郑逍云的背,将人搂得紧紧的,他们在楼下的空地上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两个身影在光影交错中前行,两人的肩膀不经意相触,却也只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磨蹭着,终于到了学校。
郑逍云看着一栋又一栋的教学楼,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十指相扣,江自明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纹路一点点渗进郑逍云的骨髓之中,似是春雪融化时缠在枯枝上的最后一丝暖意,郑逍云紧紧地捂着,舍不得松开半分,将江自明的指尖更深地拢进自己的掌握中。
袖口的布料相蹭的“沙沙”声在走廊中轻响着,头顶上传来急促的午休铃声。阳光斜斜地贴近楼梯拐角处,将两人越来越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郑逍云看着越走越近的年级主任,才不得已地将自己的手松开。
江自明冲他灿烂一笑,那笑如同被雨水浸过的月光,轻轻落在对方委屈的眼眸上,唇角扬起的弧度极浅,有着早春溪水浸过鹅卵石的温润。最后趁着年级主任没注意,江自明抬手为郑逍云拂开额前微乱的碎发,指尖的温度混着这抹笑化作掌心里的一片毛茸茸的暖意。
郑逍云心里的褶皱这才被轻轻熨平,慢悠悠地进入初三二班。班里很安静,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还在埋头苦干,其中就包括他的同桌林宬。
林宬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数学错题集,他想要在中考之前将以前反复错的题目弄懂,这样说不定还能进入梦想之中的班级。他看得很沉浸,笔下也在不停地演算着,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
郑逍云轻轻打了个哈欠,两手交叠着,将头埋进臂弯中,浅浅地睡去。
不知多久,林宬终于舍得抬眼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当看见午休时间只剩下20分钟后,他才收起手下的错题集,眼眸不经意瞥到了旁边睡得正香的郑逍云。
林宬微微歪着头,他从中午吃完饭回教室后就一直在看错题本,并没有注意到郑逍云又回来了。
“叮铃铃——”
“哈——好困啊。”
“走吧走吧,我们去厕所洗个冷水脸。”
“洗了脸也还是困啊,为什么睡了40分钟还是这么困啊。”
午睡后的困倦像是沁水的棉花般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眼皮上,同学们握着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描出歪歪扭扭的长线,像是没睡醒的蚯蚓。
郑逍云的眼神空洞又迷离,显然没从午睡中缓过劲儿来。
“郑逍云,我们也去洗个脸吧,免得下午上课犯困。”
林宬轻拽着郑逍云的衣袖,脸上的困意并不比他少。
郑逍云直接打掉林宬的手,语气淡漠:“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
“好吧。”林宬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早已见惯不惯,表情里带着深深的困意,一个人往厕所走去。
……
夏日的阳光从窗口泻下,将教室晒成了褪色的老照片。江自明盯着黑板上的几何图形,手中的笔在指尖上转出空泛的圆圈,连笔尖划过草稿本时留下的墨迹都带着懒洋洋的弧度。
江自明现在是真的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就不该来上什么学,听也听不进去,玩也玩不尽兴。老师的声音忽近忽远地飘进耳朵中,讲到兴奋处时甚至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却惊不醒昏昏欲睡的江自明。
陆万晨也很困,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腰,眼角一撇,看到同样正在犯困的江自明。他眉眼一弯,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犯困,他这下就安心了许多,要是被老师发现,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尴尬。
江自明的头一点一点靠近桌上摊开的练习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砰”的一声砸在了桌上。
讲台上的老师明显顿住了,眼神凌厉,大喝道:“江自明,你给我站起来!”
陆万晨看着一脸迷茫的江自明,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好险,自己刚刚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自己的前桌是个胖胖的男生,将他挡得死死的。
江自明用力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台上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在同桌的提醒下,迷迷糊糊地从座位上站起,无措地看着台上的老师。
“江自明,你站到后面去,别挡着你后面的同学。”
“好的,老师。”
江自明匆匆拿上练习册和笔,乖乖地站到了最后面。
老师这么一嗓子吼下来,陆万晨也不困了,安静地听着老师讲课,还时不时朝后面抛个鬼脸去逗江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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