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坚固的盾牌不是锋芒毕露，而是沉默守护。——谢逸扬』
☆
校园论坛的置顶帖换了三茬，谢逸扬的《数学分析报告》依然稳居榜首，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数学公式，在舆论的浪潮中岿然不动。
谢苏婉把手机锁屏扔进书包，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窗外暮色沉沉，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终于响起，呼出的白气在玻璃窗上凝结成雾。
“婉婉！”徐米乐从后门探进半个身子，围巾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今天话剧社排练，要不要……”
徐米乐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瞪大眼睛盯着教室前门，谢苏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谢逸扬正懒散地倚在门框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着篮球。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衬得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似是察觉到注视，他倏地抬头，目光如雷达般精准地锁定了谢苏婉的座位，被冷风冻得泛红的鼻尖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徐米乐倒吸一口冷气：“学神，你怎么来了？”
“我顺路。”谢逸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们桌前，篮球在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线，“走吧。”
谢苏婉轻轻地合上了笔袋，自从辟谣帖发布后，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顺路”了。第一天在食堂，第二天在图书馆，今天直接堵到了教室门口。
☆
走廊的暖气片滋滋作响，三人的影子在结霜的窗玻璃上交错。徐米乐识趣地溜走后，谢逸扬突然伸手拎过谢苏婉的书包。
“重。”他言简意赅地评价，单肩挎着两个书包依然走得稳稳当当，雪地靴在走廊地砖上留下潮湿的脚印。
谢苏婉小跑两步跟上，毛线手套蹭到他羽绒服的袖口：“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顺路来文科楼了？”
“今天开始顺路了。”谢逸扬面不改色，从口袋里摸出盒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喝。”
牛奶盒上贴着的便利贴还带着他的体温：「补脑别熬夜」。谢苏婉摩挲着纸条边缘，突然发现今天的路线不是往常的校门方向。
“去哪？”
“后街新开的甜品店。”谢逸扬呵出的白雾在空中消散，“听说抹茶慕斯不错。”
谢苏婉怔在原地。上周她确实在餐桌上提过想吃抹茶甜品，当时谢逸扬明明在刷题，连头都没抬。
☆
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谢逸扬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羽绒服上落着细碎的雪粒。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时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发什么呆？再晚该卖完了。”
甜品店的玻璃橱窗蒙着厚厚的水雾。谢逸扬摘下帽子，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他端着托盘，目光在谢苏婉和展示柜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谢逸扬把最大的一块蛋糕推到她面前：“吃吧。”
“你不吃吗？”
“太甜。”谢逸扬掏出习题册，却一直没翻开。
店门的风铃突然作响，几个女生裹着寒气挤进来。笑声在看到谢逸扬的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议论。谢苏婉的叉子无意识地在蛋糕上划出裂痕。
“那不是论坛上说的那对兄妹吗……”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压低声音。
“嘘！人家可是用数学公式证明清白了呢。”她的同伴阴阳怪气地笑着，故意把“证明”两个字咬得很重。
谢逸扬的习题册“啪”地合上。
“需要我帮你们复习一下证明过程吗？”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甜品店瞬间安静。“从基础几何学开始？还是直接讲置信度计算？”
几个女生脸色煞白，匆匆买了饮料就往外走。谢逸扬的目光一直追着她们推门而出，直到风铃停止晃动才收回视线。
转头时，他发现谢苏婉正望着自己，眼眶微微发红。谢逸扬喉结动了动，转头对店员说：“麻烦加一杯抹茶拿铁，要热的。”
店员很快端来冒着热气的杯子，杯沿别出心裁地缀着几颗云朵状的棉花糖，袅袅热气中，那些蓬松的“云朵”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醇厚的抹茶香气里。
谢逸扬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同侧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推过来一张纸巾。
这个角度恰好挡住了那些探究的视线。谢苏婉接过纸巾时，发现上面用笔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笑脸，线条简单却温暖，就像她经常在课本角落画的那种。
“擦嘴。”谢逸扬低声说，指尖在桌面轻敲两下，“嘴角有奶油。”
谢苏婉抿了抿唇，小心地用干净的那一角擦拭。纸巾上的笑脸被揉皱了些，却依然明亮地对她笑着。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谢逸扬皱眉划开屏幕，徐米乐的消息跳出来。
【徐米乐】：[图片] 学神你看这个构图！
【徐米乐】：婉婉低头吃蛋糕的样子像不像等待投喂的仓鼠？
【徐米乐】：原图20奶茶券
【徐米乐】：上周场边守望九宫格，动态图，要吗？
【徐米乐】：点击查看预览
谢逸扬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点开了预览，动态图开始循环播放。
——谢苏婉的发丝被风吹起，又轻轻落回肩头的全过程；
——她低头画画时，一缕阳光在她睫毛上跳动的轨迹；
——看到他进球时，她突然抿住嘴唇憋笑的微表情变化。
预览结束自动跳回聊天界面。
【徐米乐】：完整版九宫格，打包价50奶茶券
【徐米乐】：特别附赠你绝对没见过的“婉婉的秘密视角”
“怎么了？”谢苏婉凑过来。
谢逸扬拇指迅速上滑返回桌面，“系统更新。”却在桌下给徐米乐转了88元，备注“全部”。
三秒后收到加密压缩包，解压密码是“学神最帅”。点开文件夹时，他下意识侧身挡住谢苏婉的视线。
第一张动态图里，谢苏婉正偷偷举起铅笔，用拇指抵着笔杆测量他投篮时的身影比例，橡皮屑像雪花般从素描本边缘簌簌落下……
☆
回家的路上，谢逸扬突然问：“最近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谢苏婉摇摇头：“自从你发了那个帖子后，大家都安静多了。”
“嗯。”谢逸扬点点头，又补充道，“有事要告诉我。”
话未说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谢逸扬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然阴沉如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温度。他走到几步外接电话，谢苏婉只听见靴子碾碎积雪的声音。
回来时，他周身气压低了几度，呼出的白气都比平时重。
“爸爸？”谢苏婉试探地问。
“嗯。”谢逸扬把手机塞回口袋，手套上的雪粒簌簌落下，“问论坛的事。”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他觉得你是女孩，怕你受伤害。”
谢苏婉注意到他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指节处还泛着白。
“我告诉他……”谢逸扬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会处理好。”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那是他烦躁时的小动作。
“哥哥。”谢苏婉突然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捧住他冻得发红的手，将他紧攥的拳头温柔展开，“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谢逸扬整个人都僵住了。雪花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很快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
到家门口时，谢逸扬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
“给。”他语气生硬，鼻尖还红着，“路过文具店看到的。”
里面是一盒崭新的彩铅，正是谢苏婉上次在文具店看了好久都没舍得买的那套。
“这……很贵吧？”
“还好。”谢逸扬低头转动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脆，“反正奖金没处花。”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像是随口一提，可钥匙却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
谢苏婉突然怔住，这是他用数学竞赛银牌奖金买的。那个他曾经整夜整夜练习、最终却因为两分之差与金牌失之交臂的比赛。奖金信封被她偷偷看见过，就放在他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和那张全家福放在一起。
“哥哥……”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谢逸扬已经推开门快步走进屋内，却在玄关处被自己的围巾绊了一下。暖黄的灯光下，他通红的耳尖像是被夕阳染透的云，连带着后颈都泛起一层薄红。
客厅的暖气片嗡嗡作响。谢逸扬的数学笔记摊开在茶几上，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谢苏婉收拾书包时，一张便签从夹页飘落。
【明日顺路计划】
7:20 文科楼接人
12:00 食堂占座
17:30 甜品店投喂
※检查手机屏蔽关键词
便签背面是潦草的涂鸦，画着个气鼓鼓的Q版小人，头顶对话框里写着：“再乱说话就封你号！”
谢苏婉把便签夹回素描本时，发现最新一页的涂鸦旁多了行批注，她画的谢逸扬侧影被圈出来，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
「眼睛画小了，下次记得观察仔细。——Y」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轻轻叩打玻璃。谢苏婉把彩铅一支支放进笔筒，暖气片上的雪粒渐渐融化成水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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