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
安相宜听着安保队长战战兢兢的报告,面色铁青,一口气没匀上来,重重咳嗽了两声。
安杰关切地上前:“姨妈,没事吧?”
说罢想拍拍安相宜的背,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安杰,你先回学校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妈就够了。”她淡淡道。
安杰悬在空中的右手慢慢握成拳头。
牠低头,语气诚恳:“好的,二当家。”安杰转身退了出去。
“还是这么排斥?牠一会儿又要跑我这里抱怨了,真是不省心。”一个豪迈嘹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高大壮实的阴影笼罩在安相宜面前。
安相宜就着下人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看向她。
“姐,你不是在京外吗,怎么来岛上了?”
安少司“嗐”了一声,大开大合地坐在她旁边,随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想你了所以回来了,不行啊?”
她语气调笑,满意地看着小自己十岁的妹妹脸涨红起来。
“问正事呢,老没正形……”安相宜顺了顺额前被揉乱的毛发,胸口的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看妹妹脸色红润了,安少司才放下心来,修长的手指把玩起腰间的烟杆。
“那些地区控制得还可以,倒是京城最近乱得很。”说到正事,安少司面色冷下来,下三白的丹凤眼里划过一丝狠辣,“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牠们坐不住了。”
安相宜点点头:“你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
“你知道姜珊……姜山吗?”
“姜家那个文弱小姐?她能算什么变数。”
院子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们一齐看过去,安晏率先下车,拉开车门,拽出那个男人。随后,两双腿一左一右跨下车,站在院子里。
安相宜眼睛一弯:“说谁谁到,你看看就知道了。”
安宅院子里。
凌嫖姚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们一家人住啊……住得过来吗……”
安晏把车钥匙交给下人,拎着那男人走到她们身边,随口顺着她说,“一天睡一间屋,总能睡过来。”
安家只是在姜家身后分了一杯羹,都如此盘满钵满,姜家的财富,着实让人眼红,也难怪姜骁宁肯杀妻灭子也要继承这份财富。
姜山抬头看着安宅,目光锁定在主楼落地窗后面的两道人影,几人跟着安晏走进家中。屋内二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安相宜用胳膊肘碰碰她。
安少司笑意泛至嘴角:“有点意思。”
门被安晏用脚踢开:“姨妈……妈?”
她突然站得十分拘谨,注意到母亲的目光,立刻把扛在肩上的男人随手扔在脚边。
男人痛苦地哼了一声。安少司微微侧头,手下很有眼力见地把男人拖走了。
“大当家这是,刚回来吗?”安晏问。
她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她没闯祸,事情也在控制范围内,并没有什么是值得母亲大老远回来的。不过,安晏还是规矩地等待安少司发落。
安少司没回答,低头看了看安晏的袖子。又磨损了,不知道手腕还好不好,一会儿让药师看看。
她抬眼对上安晏有些茫然的眼神,上前,用烟杆点了点她的肩膀,轻笑:“我出去这几个月,你没偷懒吧?”突然发力直取安晏咽喉。
安晏心中一惊,来不及反应便翻身躲开,左手擒住安少司手上的烟杆。
“安家家训,不敢荒废。”
安少司笑,任由她擒着烟杆,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包雪花酥。
“你念叨的京下雪花酥,给你带回来了。”
安晏松开手,接过糕点,见母亲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看向姜山,开口道:“大当家,这是我的同学,姜山和凌嫖姚。”
凌嫖姚被刚刚的试探惊呆了,她没见过这种相处模式的母女……倒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父男关系。
姜山倒是不为所动,见安少司的目光看向她,甚至笑眯眯地迎上她的眼神。
“姜山?好定力啊。”安少司轻笑,烟杆转向姜山的面门,“尝尝吗?味道不错哦。”
姜山久违地看到一个和天界神女们同样做派的中年女性,心里涌起一点热气腾腾的挑战欲。她看着在她眼前三寸处凝成青烟的烟斗,摇摇头,伸手轻轻推开:“我不爱抽烟,只爱吃肉。”
“哦?那我就看看你能吃下多少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楼下的厨房立刻响应起来。
“也到饭点了,两位小客人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保证道道有肉。”
一听到肉,凌嫖姚回神了,一连说了一串吉祥话。她嘴甜情商高,哄得安少司安相宜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几个在家里玩一会,随便逛逛。”安相宜搂着姜山和凌嫖姚的肩膀,将几人送到楼梯口,“我们几个大人还有事要处理。”说罢转身就要下楼。
安晏叫住了她,安相宜立刻回身含笑看着她。
安晏苦笑一声。得,又要猜二当家的心思了。从接到姜山开始,她就有些憋闷,但毕竟还只是家里的副手而已,二当家打电话过来发布的指令,她不得不从。
——“姜山在过来的路上了,你把她捎上。”安相宜如是说。
安相宜主动让姜山来安家,现在却又装作不知道一般等她开口,或许是为了隐藏自己在这个家的话语权?这个姨妈思路清奇,很有可能是这样想的。
她沉吟片刻,开口:“二当家,姜山也对这两个人感兴趣,不如让她也跟过去看看。”
“那凌小姐呢?”安相宜问。
“她是自己人。”姜山脱口而出。
安晏看了一眼微笑的安相宜,点头:“那就一起吧。”
姜山来不及诧异安晏对她态度的突然松动,便被凌嫖姚推了一把。
“走走走,咱小姨答应了。”
几人跟着安相宜进入了地下室。
安相宜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对二人客气道:“接下来这段路,要委屈两位蒙一下眼睛。等到了地方,我们自会解开。”
在她人地界,姜山和凌嫖姚顺从地蒙上眼罩。
一片漆黑下,凌嫖姚紧紧牵着姜山的手,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记一下路线,如果一会儿她们把我们拐了或者是干嘛,你先跑,我殿后。”
姜山好笑地拍拍凌嫖姚的手背,安抚她:“放心,姜妈一直跟着呢,而且我肌肉也不是白长的。”
黑暗中,姜山听到前方隐隐传来皮开肉绽的声音和男人的哭饶声。安相宜“呀”了一声,担忧道:“我的老姐姐不会又没收住力吧。别把人打死了。”
她语气温柔,好像真的在为牠的生命担忧。
她轻轻柔柔地继续说:“打死了,我还怎么玩。”
凌嫖姚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冷得很。
她刚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听安晏说:“审讯这事还得您来,我妈妈只适合杀人。”
姜山耳边传来凌嫖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慰。她凑到姜山耳边,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没事吗,我怎么感觉安家没一个好人……”
“在说我吗?”凌嫖姚身后有人幽幽地。
“啊啊啊啊!——”
“噗——哈哈哈哈哈……”安相宜笑得捂住肚子,“这孩子真不经吓。”
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好像什么事情都只是她的玩具。
安晏叹了口气:“您别吓她了。”
下一秒,二人眼前恢复了光明。
安相宜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摸了摸凌嫖姚的发顶:“刚刚逗你玩呢,阿姨我可不是什么凶残的人。”
她挤一挤眼睛,示意房内说话的安少司。
“比起我姐,我简直善良死了。放心啊宝宝们,我们是好人。”
凌嫖姚说什么也不相信了。
姜山倒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知道。”
“诶~好孩子,那我开门了啊,”安相宜拍手笑,“做好心理准备哦。”
她在平滑的墙面随手按了几下,大门轰隆作响,朝两边打开。
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饶是姜山也忍不住缩了缩瞳孔。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牢牢固定在房间两头。而牢牢固定的意思是——
牠们的四肢被死死钉在墙面上,血柱瀑布般地流下来,在牠们身下形成一滩血水汪。有两个手下在一旁止血吊命,一个用针扎一个用参汤,两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
安少司平静地坐在房间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只腿翘起,左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右手灵活地转着烟杆。
“骨头软,嘴巴还挺硬。”她睁开眼,朝安相宜飞来一份文件,“这是牠们的资料,左边这个负责搞破坏,其中伤亡程度最大的就是今天下午那起连环车祸。沈家医院传来消息,现在至少死了八个人,其中一个是怀孕18周的孕妇,一个是带着两个孩子的退休老人。右边这个——”
她顿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寒光。
“右边这个负责强歼和骚扰,受害者粗略算下来已经有百来人了,全是女性。”
姜山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凌嫖姚皱起眉头,暗骂一句“狗东西”。
安相宜则面不改色地稳稳接住文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来回扫视两个男人。
“交给我吧,你继续歇着。”她拍拍手,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转身对属下说,“先把两位贵客安顿好,再把道具请上来。”
属下利落称是。
安少司笑着说:“家妹审讯堪称艺术,你们算是有眼福了。”
坐在她左手边的凌嫖姚抹了抹冷汗,点头直说期待。
安少司笑着问右手边的姜山:“姜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姜山闻言,轻轻一笑,坦然地看着安少司的眼睛。
到这一步了,姜山还能不知道她们的目的?
安家这两位掌权人,暴露自家密室,又向她展示自己暴戾狠辣的一面,当然不止是立威这么简单。而安家的秘密,也不止密室审讯这么浅薄。安家家主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自家底牌,无非为了两点——
一是立威,二是试探。在姜家继承人面前立威,好在日后洗牌上桌时争取更多话语权;而试探,则是要测试姜山有没有掌权之能,值不值得安家继续追随。但不管怎么说,这都证明她们认为她有资格上桌。
这也证明,今天她的到来,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如此计划,那这两个男人就不可能是意外动乱被安家无意间制服。而安家在这中间的角色,她暂时不得而知。但她们既然把她当做未来桌上的一员,她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份期待。
姜山看着她遗传给安晏的锐利的丹凤眼,眼底是相似的野心勃勃。
“安家所期待之事,姜山全力奉陪。”
安少司闻言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才是我要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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