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时间是最公正的工具,周池知道自己没有准备好迎接新学期,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自己慢慢来吧。一开学又该进入秋天了,周池喜欢秋天,她喜欢秋天舒适的温度也喜欢漂亮有质感的秋装,她从小就羡慕秋天那些穿着风衣行走的职场女性,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们,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自动变成那样,她觉得她们像秋天的长得朴实有质感的蝴蝶,米色的风衣走得稍微快点,衣摆就轻轻地甩起来,小周池向往着那样大方的漂亮。
叶子变成枯黄色的,落到地上踩上去脆脆的,秋天下起雨来特别凉,给人一种一秒入秋的错觉,她特别喜欢下雨,因为每次下雨的晚上就睡得很香,裹上柔软的被子,听着雨水静静的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她的心会很静,很静,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日子过得很快,所有的课程都已经讲完了,因为是好学校所以进度赶的很快,要早些进入一轮复习,周池很发愁自己忽上忽下的成绩,她不是能够轻易取得好成绩的孩子,她的考试心态一直不太平稳,她争强好胜,她想考第一,可是物极必反,不是所有事情靠努力就可以完成,她学习很下劲,经常趁晚上补自己的漏洞,熬夜久了,身体就会受不了,周池经常能够感觉一熬夜心会跳的特别快。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很好的文凭吗?我想要的太多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我只能靠自己。”她总想这些没有人告诉她答案的问题。周池一旦想起自己的目标,总是困扰她的情感问题就小巫见大巫,可能是从小养成的自保能力,她遇到困难第一反应就是救自己,这不怪她,她是这样生存的。
自私的活,拼命的活。
初三时间紧了,为了让自己上辅导班更有利用价值,周池总是在辅导班留的很晚,她通常会把辅导班的作业写完再走,这天天色渐晚,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谢漾阳从门口探出头来,眼睛却在停在周池前一排空空的座位上,他原本上扬的眉在扫视完班里只剩周池一个人,落了下来,周池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的一丝失落,他却假装再次兴奋起来,周池亲眼目睹了他情绪的起起伏伏。
“还没走呢,我这几天看你总在这里,怎么不喜欢回家啊?”他笑嘻嘻的说,嘴里还叼了根棒棒糖。
“怎么可能呢。”她笑出了声。“其实真的不太想,待在家里压力太大了,”她心里流淌出这句话。
但紧接着又说:“有家谁不愿意回呢,我只是在家就没心学习,不如趁着出来上课赶紧把不会的弄清楚,这样回家就能玩了。”她嘴角轻微上扬,好让自己看起来带些喜悦的情绪。
违心的话说出口内心难免还是会泛起波澜的,人这一辈子为了避免让自己最难堪的部分让别人知晓,要撒多少个谎?还能圆回来吗?
“你学习的劲要是我能有一半,我妈也就不那么操心了,天不早了,回家不?咱们要不要一起。”他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方便讲话,周池看清楚了糖是青苹果味道的。
周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暗沉下去,楼下的家属楼已经亮起了路灯,“确实该回去了,不然妈妈该着急了,走吧。”
两个人肩并肩晃晃悠悠慢慢走,上次这样走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年前了吧,一路上两个人很少说话,“周池,你打算上哪个学校?”还是他先破冰。“一中,我想上市一中。”她脱口而出。
不知道为何每次别人问起这种问题,周池总是羞于启齿,她不认为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是一件好事,但面对谢漾阳她总是特别坦诚,好像急于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坚定,自己的特别,自己的目标,她总是暗暗的希望她和谢漾阳的人生有交点,所以她抛出一个引子,希望他可以跟上她,自私的希望他的目标和她的选择一样,这样就默认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好主观的测试方法。
“可以的,特别好,你果然很有主意,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考什么呢。”
突然谢漾阳话锋一转犹如晴天霹雳,这个一直深藏在谢漾阳心里的秘密不受控制地炸开,把周池一直以来维护的如平稳冰层般的情绪像用开凿器一样凿穿了,还是冰最坚硬的部分。
他有些不管她的死活问出了那句间接的回答了运动会时周池问沈溯缨那个不友好的问题。
“那你知道赵茗萱想考什么吗?”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谢漾阳,至少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神情停留在她的身上过,羞涩,不好意思,想要张嘴问个清楚,但是担心自己的问题略显突兀,所以好像在心里酝酿了好久。
为了显示出这一提问不那么生硬,他又追了一句,“我知道你俩在一个学校,应该天天见吧,我上次给她发信息,她还没回我,应该是她妈妈把她手机收了吧,你可以帮我问一下吗?”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睛亮亮的,虽然天色很暗了,但是周池知道他的脸一定有粉色彩霞路过,是因为话语里别的女生的名字。
好俗套的剧情啊,为什么总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原来自己心底的声音没有错啊,原来谢漾阳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子啊,他会小心翼翼,不知所措,不顾一切啊。心里有无数个问题飘过,嗓子像堵住一颗青梅一样。
但她还是“好呀,我明天就帮你问问,赵茗萱成绩好,她家人收起来应该也是想让她好好学习吧,你放心好了,问完我就给你发消息。”她强忍着痛,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口。
两个人到十字路口后就分别了,一个向右走,一个向前走。
她和谢漾阳加上好友还是第一次在辅导班他要求的,还以为两个人还能像小学一样畅所欲言,可惜聊天记录的界面上只有最简单的一句过年的群发消息“新年快乐。”连万事胜意都没有。
周池对谢漾阳抛出的所有问题全部不攻自破,但她还是想问为什么频繁给我错觉让我觉得你喜欢我?是我太自恋了吗,还是我不懂爱,也许那是很寻常的动作,是我硬要赋予它别样的色彩,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她突然想问简单当时说出这句话后心该有多痛啊。
这一天她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梦见了她在小学的教室里,谢漾阳坐在她左手边,两个人靠的很近,班里没有上课,很罕见的老师放了一部电影,电影声音很模糊,她没有在看电影,她只注意到自己的左肩紧紧的贴着谢漾阳的右肩,他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对着她笑,他一笑她心里的防御紧张害怕就烟消云散了,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像太阳,于是她做出了最越界的动作,轻轻地躺在了他的肩上,在梦里可以肆无忌惮,他的肩上有淡淡的不知名洗衣液香气,很踏实,很有安全感,他没有把她推开,到底是自己的梦,那一夜周池睡得很好,很安详,醒后她心里好难受,遗憾梦境是可控的,可现实不可控。
现实中的谢漾阳已经不可控的喜欢上别人,一定喜欢很久了,谢漾阳一直是不顾一切的喜欢一个人,他想要的一定可以得到,周池别无他法,一闭眼就是六年级的谢漾阳笑嘻嘻地在楼梯口等她放学回家,仅仅一次,她却能记那么久,那么久。
周池心中的寒冰更加牢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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