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行驶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停下,谢放也终于看见了即将入住的房屋,是十几年前山里流行的砖头房,红砖颜色暗沉,不少还残留着白色划痕。
谢放拖着箱子走在后面,轮子卷起泥巴溅起不少尘土,他嫌恶加快脚步,踏上了水泥堤坝。
杨书桥带他看了房间,房间在堂屋和厨房之间,两边都能进入,而房间里面的东西很少,一个没有蚊帐的雕花蚊帐床,一个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柜子,以及一张看着就是吃饭的小桌子。
谢放忍不住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没有**的房间,嘴唇努动几下,没说什么话。
他把行李箱放下,忽然听见关门声,他回过头看见杨书桥关了通往厨房的那扇门,杨书桥反锁了门,将钥匙放在窗台上,语气依旧冷淡。
“钥匙放在这里,以后用那边的门出入。”
“行。”
“你先收拾,床等会儿我给你铺。”
说完果断出了门。
谢放在房子里转了转,发现房子虽然很旧,却很干净,靠墙的窗台连灰尘都很少。
还挺爱干净的。谢放嘀咕一句,打开柜子散味,又把桌子拖到窗户下,接着打开行李箱。东西是他妈收拾的,一股脑的混杂在一起,翻到底才瞧见他那些‘工具’。
谢放拿起笔记本,这里面写了他的创业思路,是必须的宝贝,回到山里可就靠东西活了。他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放桌上,接着收拾其他了。
过了十多分钟,谢放收拾完了,除去那床还没铺,其他的已经看出来有人住的气息。谢放骄傲抬了抬下巴,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他忽然想起了杨书桥说给他铺床,结果现在也没来。
没时间就给我说我自己来啊,谢放嘀咕几句,出房间却愣住了。
堂屋的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谢放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到饭点了。
他一大早就被他妈叫起来,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轰出去了,在草堂正街等的那段时间肚子早饿了。
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谢放按了按肚子,还是决定先去找杨书桥。他走出堂屋门,正好看见杨书桥端着两碗米饭走过来,杨书桥看见他一愣,片刻后露出浅浅笑容。
那笑容只有一秒,很快就被收敛,可谢放依旧看清了他弯起的眉眼,那双载着星星般的眼睛仿佛溢出了温柔。
他的眼睛真好看。谢放移开目光,接着说:“你怎么不叫我?”
“你在收拾东西,就没叫你。先吃饭吧。”
“好。”
杨书桥的手艺不算好,在卖相上面更是,谢放盯着饭桌上多数沾着黑渣的菜,强硬把心中的怨念忍了回去。
杨书桥没察觉他的情绪,叮嘱几句多吃点就自顾自吃饭了。
谢放回应几声,忍住吐槽伸了筷子。
味道竟意外不错,他伴着米饭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谢放提出去洗碗,他想杨书桥做了做饭,他就应该洗碗。杨书桥没拒绝,他端着碗走进厨房,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看见厨房构造依旧眼睛发昏。
厨房很大,没有熟悉的天然气灶和电磁炉,只有巨大的柴火灶,以及紧贴墙壁的两面白瓷砖台。谢放找了几分钟才找到角落的水缸,他将水舀进盆里,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吐槽。
这房子怎么和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山里的房子都不改朝换代一下?十几年前的风格用到现在也不觉得别扭?
谢放忽然想到那暗沉的红砖,不吐槽了。
洗完碗,谢放走出房屋去熟悉周边环境,他至少会在这里住一年,这一年他可以尝试他的创业计划。
他从房前走到房后,又沿着公路走到山顶的煤场,这个煤场他小时候来吃过席,当时他特别嫌弃这里的煤灰多,一个劲拽着他妈妈的衣服说要回家。
现在煤场荒废了,留下来的煤块颜色暗淡,和黄泥巴混在一块堆在地上。
谢放停留几分钟沿着公路往下走,忽然听见后面密集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只见一群羊向他走来,而羊群身后赫然是杨书桥。
谢放喊道:“杨书桥。”
杨书桥点点头,算是回应。
他停在谢放身边,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到处看看,接下来我要住在这里,不能先熟悉熟悉环境?”谢放语气带了些撒娇意味,他见羊群走远,说:“先追羊吧!”
杨书桥拿着长木棍追上羊群,谢放也跟在他旁边。
“杨书桥,你把羊放在哪里的?我刚刚沿着公路怎么没看见?”
“在树林里,它们到处窜,每次都要找了赶回来。”
“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确定?”杨书桥看着谢放白皙的手臂,不认为他能做,这活需要钻树林灌木,不时要爬坡下坡,摔一跤都是家常便饭。
“你别看不起我,我小时候走过,”谢放面不改色撒谎,他小时候回来吃席坐下了就不愿意挪动,他妈妈让他和小朋友玩也不肯,觉得很脏很土。
见杨书桥还盯着他,谢放接着说:“再说了,有你在,哪里需要我去找。”
杨书桥盯着羊群,耳边是谢放的声音,他看着周围的大山,忽然觉得有个人在身边说话还挺好。
“行。”他听见自己说。
晚饭依旧是杨书桥做的,谢放吸取了教训没再嫌弃含有黑渣的菜,他依旧吃了两碗,吃完去洗了碗。
山里夜晚没什么娱乐活动,两人消食了就各自回了房间。杨书桥已经铺好了床,谢放走过去正要躺下,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他牵起被子一闻,霉味瞬间充满了鼻腔。
“艹,这被子放多久了,怎么一股味道?”
谢放捂住鼻子,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答应他妈回乡村,说好的回来轻松自在的,没有蚊帐的床就算了,年代久远的柜子和桌子他也忍了,现在竟还有散发着霉味的被子。
谢放只想向天骂娘,他思索一会儿,忍住了冲动,骂娘了他妈要给他发配到二叔厂里,过上被监视没自由的生活。
一番思想斗争下来,谢放决定忍耐。
他先去洗了个澡,回到房屋发现风扇也不意外,一天下来他早就对这里不报期望,只有厕所令他满意,蹲坑,有热水器。
被子被晾了十多分钟,谢放才下定决心开了风扇,关灯上床。
一觉下来谢放睡得浑身难受,半夜被霉味熏醒,又被蚊子咬。那些蚊子估计没见过他这种细皮嫩肉的,一直逮着咬,咬不到其他地方,就逮着脖子手臂咬。
谢放盯着身上明显的红疙瘩,用手摩擦几下,出门洗漱。杨书桥给他留了早饭,玉米煮得软糯又甜腻,谢放吃了好几根,决定对这个有蚊子没空调的地方少一点偏见。
收拾好碗,又用肥皂处理了身上的蚊子包,谢放钻进了他房间记录他的创业计划。
他大学专业和传媒相关,毕业时受他师哥提醒发展短视频,于是下了相关软件试水,可专业终究不是对口的,只能慢慢研究。
一早上下来,他摸清了点套路,也做好了初步计划。
一看时间还早,谢放准备做个午饭等杨书桥。脚还没踏进厨房门,先闻到了米香味,他伸头一看,厨房的灶台上正蒸着饭。
“忙完了?”
声音从后面传来,谢放回头,只见杨书桥提着一把红薯叶,他似乎刚忙完,脸上残留着汗珠,身上的白T恤也被打湿了黏在身上。
不要脸。谢放闭了眼睛,又睁开问:“你回来了?”
“嗯。”杨书桥举起那把红薯叶,问:“今天中午吃这个,能吃不?”
“行啊,我还没吃过呢。”
谢放的确没吃过,他妈妈喜欢吃,到了季节就买回来几大把,可他嫌弃味道怪,一直不肯动筷子。而他现在在别人家,没动手没资格发表意见。
七月末的天气还很热,正午的阳光直直射在堤坝上散发出热气。谢放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摇摇晃晃着昏昏欲睡,他小睡了一会儿,被手臂上的痒意弄醒。
杨书桥的家里没找到花露水,用了肥皂效果也不明显,只能搓手臂试图缓解,几分钟后,手臂稍微好些了。
他进入厨房帮忙将饭菜端上饭桌,又去自己房间搬了风扇打开。
微凉的风驱散了些许热意,谢放偷偷看了眼对面穿着汗湿衣服的杨书桥,心里吐槽这人不要脸。
他低垂着眼睛,没发现杨书桥也看着他,他看见谢放手臂上明显的蚊子包,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心疼,缓缓说:“吃完饭我下山一趟,有个朋友约我见面。”
“行。”谢放被手臂上的蚊子包弄得发痒,心不在焉回答。
“出门不要去屋后面的那些房子,那边荒废很久了,地上有坑,你不熟悉会掉进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谢放嘀咕两声,抬起头说:“你出门帮我带点花露水和蚊香,昨晚上有蚊子咬我。”
他忽然有些心虚,他身上没多少钱,花露水和蚊香花的不多也是钱,杨书桥住在这里也许基本上没收入。
他静静盯着杨书桥,眼神坚毅,说:“我会把钱给你的。”
“我给你账记着,后面挣钱了还给你。”
杨书桥没拒绝,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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