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集市热闹非凡,沿街传来摊贩的叫卖声。在他们中间不知何时支了一个药棚,药草捣得软烂,散发着清香。
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坐在凳子上,给摔伤手臂的小孩敷药。
“好了。”白羽歆笑了笑,“真坚强,伤成这样都没哭。”
小孩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姐姐,我没有钱,这个给你。”说完,似乎有点局促,小孩捏紧了衣角。
白羽歆微微一愣,推辞了一下,小孩坚持送给她。白羽歆不愿让孩子不自在,只好收下了点心。
对着孩子友善地笑了笑,她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小孩这才离开了。
前几天和柳翠上山采药,白羽歆发现此地药草众多,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她当即采了一箩筐,收获满满地回去了。
柳父柳母建议白羽歆上市集摆摊,当地的医馆不治小病,去一趟恨不得把家底掏空,穷人治不起病,只能硬挨着。
白羽歆对自己的医术没自信,只敢治一些跌打损伤。她也不知道收多少钱,只说随缘给就好,行医几天,倒也挣得一些铜钱。
白羽歆将挣来的钱交给柳母,柳母推脱:“这钱是白姑娘挣的,我们不能要。”白羽歆坚持要她收下,毕竟他们救了她的命。对方推脱不了,只好收下。
可过几天,白羽歆就收到一件衣服。原来柳母用钱买了布,连夜给白羽歆做了一件衣服。
白羽歆感动之余,暗下决心要挣很多钱,回报他们。
柳翠把分拣出来的药草拿过来,这些天白羽歆行医,柳翠就打下手。小姑娘成长了不少,分辨药草也得心应手。
这时,一个身影不合时宜地笼罩了小药棚。一个男人明显带着火气,将他粗壮的左臂砸在白羽歆面前的木桌上。
“你这庸医卖的什么狗皮膏药,老子前几天在你这儿包的伤口,你说七日就愈合如初,这都三天了。老子今早打开一看,肿得跟个大馒头一样!没有本事就别出去骗人,就是个骗钱的货色!”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来来往往的目光都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
“你血口喷人,我家姑娘又不是为了敛财才行医的,怎么会做这种坑蒙拐骗之事。”柳翠站出来,挡在白羽歆身前。
男人听了大笑起来:“不求财支什么药棚啊,当我好忽悠吗?”
这话引得人群嬉笑起来,间或夹杂几句嘲讽。
柳翠有些恼火,还想再说什么,白羽歆一把拉住她。
“小翠,你去把药草整理一下。”
“可是——”
“快去。”
柳翠有些担心,一步三回头。眼见柳翠离开,白羽歆回过头,神情微怒:“你擅自把包好的伤口拆开了?”
那男人火气瞬间熄灭,还带着点心虚:“我就看一下,谁知道……”他瞬间又换了一副神色:“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心里没鬼怎么不让看!”
白羽歆深呼吸了一下,感到头疼。
“我记得我再三叮嘱过要包足七日,期间切忌妄动,更不能擅自打开。你自己打开,却将缘由归结于我?”
那男人目光闪烁,身上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
还不等他反驳,白羽歆上手摁住胳膊仔细观察。这伤口边缘红肿,像小山包一样隆起,里面估计积攒了不少脓液。
白羽歆皱起秀气的眉头:“你这几日没有精心养护,伤口定是碰了脏东西,又用水洗过,这才引发炎症。原本只是小伤,却恶化成这样,这下我也说不好会怎么样了。不过,就算是医馆里的郎中看了,估计都得直摇头。”
听了白羽歆颇为专业的话语,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起来,那男人脸上的神色好不精彩。他畏畏缩缩地开口:“神医,求求你,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我有钱,你帮帮我吧。”
“我医术有限,您另请高明吧。”
男人哭叫起来,捂着胳膊四处询问路人哪里有医馆,周围人避之不及,看望白羽歆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倾佩。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风波不胫而走,此后白羽歆的药棚前人多了好几倍,白羽歆常常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经过这几日的锻炼,柳翠包扎药品的手速都快了不少。她将最后一位病人的药包扎好,熟练地叮嘱对方换药次数,然后擦了擦额角的汗。
“羽歆姐,今天居然赚了这么多钱。”黄澄澄的铜钱在夕阳下闪着光,柳翠将放钱的筐子拿给她看。
白羽歆笑了笑,两人收拾东西回村。
不料,还没走到村口,迎面就碰到十几个村民。看到白羽歆和柳翠回来了,人群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白羽歆心里“咯噔”一声。
不好,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在人群里找到柳翠的母亲:“张婶,出什么事了吗?”
张婶拉过来一个女人,女人抱着个孩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白羽歆。
“白姑娘,他们都说你是神医,能不能救救我家娃。”
“您先别激动,孩子怎么了?”
“我家狗娃上午还好好的,中午我做完活回来,就发现他浑身发烫,我叫他也不应。刚才……他刚才突然眼珠往上翻,手脚也绷得直。我以为是中邪,找村头王婆驱邪,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啊!白姑娘,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家狗娃!”
“您别慌,我们先回屋。”女人抹了把眼泪,给白羽歆带路。
“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能治好吗?”
“你说咋办,天都黑了。”
“黑心医馆去一趟不得倾家荡产?”
张婶担心村民的议论声被白羽歆听见,往外赶人:“去去去,各回各家得了,一天碎嘴子干什么。”
有的人不服气,又在张婶的瞪视下悻悻离开。
白羽歆让女人带着孩子回屋,然后把孩子放平,解开衣服,用温水给孩子擦拭身子进行物理降温。随即,她找出具有清热、镇定效果的药草,让女人给孩子煎服。
女人听了嘱咐连忙烧水,张婶也上前帮忙。
白羽歆安慰道:“别怕,不是什么大病,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只要按时服药就能治好。”
“但是——”白羽歆语气一转,表情严肃起来,“不要封建迷信,生病了就要看郎中,找神婆只会耽误病情。”
随即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她居然在古代说不要封建迷信?
女人听了前一句放下心来,没细想白羽歆的后一句,只是将煎好的汤药吹凉了喂给孩子。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孩子的体温就渐渐降了下来。他安稳地睡着,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女人千恩万谢,拿了自己家的菜要塞给白羽歆。白羽歆连忙推脱,她知道这些菜对于这个年代的农户意味着什么,所以说什么也不收。
“拿着吧,白姑娘。多亏您救了我家狗娃的命,要是狗娃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活了!”
白羽歆拿着被硬塞进手里的一篮子蔬菜,跟着柳翠和张婶离开了这对母子家。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问张婶:
“他婶子,怎么样啊,狗娃还好吗?”
“好的很!白姑娘不愧是洛川来的神医,看一眼就知道她家狗娃得的什么病,药到病除!”
“张婶说狗娃被那个洛川来的女神医治好了!”
“不愧是神医,本领真大啊。”
村民们看白羽歆的眼神大不相同了。从前他们只认为她是从别的地方逃难来的小姑娘,学的医术也就是个花架子。没想到这次她露了一手,还真把这疑难杂症给解决了!
短短一个傍晚,白羽歆就从“外边来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为“药到病除的神医”。
晚饭时,张婶对着白羽歆感叹:“白姑娘真是我们村的福星啊。”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恰好学了点知识,这就用上了,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白羽歆对于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现在还不敢以医生自居。
“客气什么!先前还有人不服气,见了白姑娘的医术,现在还不是得服服帖帖的。”
—
自白羽歆出现在当地的集市上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天,大街小巷,茶馆酒楼总能听人提起那横空出世的女子。
“哎,你听说了没,最近集市上有个姑娘,医术了得,还让随缘给钱。”
“我表舅的腹泻就是她治好的,开了方子回去吃就好了,比医馆的药还管用!”
“我看啊,这姑娘怕不是药王娘娘转世,看我们百姓太苦,专门悬壶济世来了。”
“哎呦,我看也像……”
角落里,永安堂的伙计越听脸色越白,偷偷溜回去报信。
听了伙计栩栩如生的讲述,里面的大夫笑了:“不过是一介女子,侥幸懂得几个偏方,就想取代我们几百年的永安堂了?”
“是啊,反正去找那女子看病的,也不像能进得起正经医馆的。收了几个穷人的恩情,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是……”那伙计表情不是很好看,他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掌柜,对方说了句“但说无妨”,他才敢接着说。
“可是我听见有人说之前去过咱们永安堂的病人,抓了几次药也不见好,去找那女子看一次就好了。怀疑咱们的药缺斤少两,要报给知县呢!”
掌柜眉毛都气得要竖起来:“你说什么?”
这时候,另一个跑腿伙计匆匆跑过来:“不好了掌柜,上面通知说知县大人要私下巡查,尤其要查医馆开药是否缺斤少两!”
该死,自从那医女出现在集市上,永安堂风评一夜之间变差了不说,还遇上这档子事。平时有大人物罩着,永安堂从来都在景州横着走,谁知道……
掌柜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
“你们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一个哗众取宠的庸医了。”
伙计们战战兢兢领命:“是!”
第二天一大早,白羽歆带着柳翠背着两大箩筐药草走进集市。
药草都是前一天采摘的,根据品种不同分类装好,再拿到集市上行医用。
谁知道刚支起小摊,就有一伙人风风火火找上门来。白羽歆定睛一看,前些日子来找过茬的男人赫然在列。
一行人怒目圆瞪,面色不善。
“小姑娘,你这摊子占了我们的位置了。”为首的人不怀好意笑着,看的白羽歆直皱眉头。
“我之前打听过,这摊子的位置没人用,你们莫不是来敲诈摊位费的?”白羽歆目光冰冷扫视他们,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他们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道:“这一片都是我们的地盘,谁允许你擅自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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