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朔象征性握了握尚韶的手。
说实话，他有点质疑尚韶这个所谓本宗机关第一的名头。
没有理由，纯感觉。
看到尚韶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竺朔挑眉：“提前说好了，你没做好的话，我不给灵石的。”
“本少才不缺灵石。”
“真的？”竺朔弯下腰，“听说你和家里人决裂了……”
“……”
尚韶皱眉，扫了他一眼，目光略冷：“论坛小报的话你也信？”
“我没说在哪里看到的。”
“那我可不管，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尚韶冷冷说，“很讨厌。”
“……”
是真的生气了。
竺朔直起身，心里不太痛快，但也没说什么，到一边摆弄文书。
“这些是教目文书，我都拿过来了。”竺朔拿起毛笔圈点，“你的我也拿了。”
“知道了。”
竺朔默不作声随手翻看：“新生指导、基本口诀指导、形体礼仪、美容养颜、手工设计……合欢基础？”
他打开最后一本，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果然看到醒目的图画。
作画者画得极好，人体姿态优雅，并不令人生厌。
尚韶抬头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什么，用他昨天的话呛回去：“你这么怕羞，干嘛还来合欢宗？”
竺朔提到这个就来气：“如果不是你吃了我的鱼，我现在已经毕业下山去了。”
“你不要污蔑我，是我的小宝咪咪吃的。”
“有区别？宠随正主。”竺朔把书放下，“总之你就是吃了。”
“行行行，那我赔你一条？”
“是鱼的问题吗？是毕业的问题，现在就业这么难，没有毕业证都不好开店。”
“那我帮你毕业行了吧。”
竺朔只当是个空头支票，没有应答。
半响，尚韶做了个简陋的框架，拍拍手站起身：“你没买全，我去买点零件。”
“你买？”
“当然，就当启动资金了。”尚韶想了想，“真能挣到灵石吗？不会赔本吧。”
“我有经验。”实际上竺朔心里也没底儿，“先在这一栋试点？”
“行，这栋都是交换生，我们也熟悉一点儿。”尚韶敲定下来，“那我去买零件了。”
“嗯。”
竺朔揉揉眉心。
他居然真的同尚韶合作了，难以置信。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竺朔开门：“大少爷，你怎么又不带钥匙……”
“咳咳……”温岭月手掌蜷起成拳，放在唇下遮掩，“竺公子，我不小心打碎了药碗，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碗？”
“有……是喵喵碗，猫咪用的。”竺朔迟疑几分，“新的，还没用。”
“猫？竺公子养了猫吗？”
“现在还没有，马上了。”
竺朔心生一计，这不正是试点的好机会吗？
他把碗拿过来，递给温岭月，不经意问：“温公子喜欢猫吗？”
“喜欢，但是家里不许养。”温岭月低头，“说猫儿养不熟，又掉毛，而且在宿舍也不方便。”
竺朔暗暗记下，点头：“那如果有个随身育宠空间，这只小猫又很听话，经过特殊处理也不乱掉毛呢？”
“那当然很好了……”温岭月笑了笑，“竺公子问这个，是打算这样做吗？”
“咳，温公子真是敏锐。”被点破心思也不恼火，竺朔温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送给你。”
“那便却之不恭了。”
温岭月做了个揖，眼底带笑。
二人加了灵鸟挥手告别，竺朔关上门，还没走几步又听到敲门声，他打开温和道：“温公子，还有什么……”
“你又不带钥匙！”
尚韶抱着一个包裹进门，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带？你又没出门。”
“……”
竺朔问：“怎么不放储物戒里？”
尚韶把零件放到各类盒子里一一装好：“储物戒东西太多，零件太细碎，怕到时候找不到。”
他对机关倒是上心，没多久做出一个水笼出来。简单小巧，但符合竺朔的要求。
还不错。
当然，这句话竺朔可没说出来，只道：“行，合作愉快。”
“嗯哼。”尚韶见竺朔把乌龟放进水笼里，不禁好奇，“它是飞天乌龟？”
竺朔挑眉：“灵兽缩小术，如何？”
听到他得意的话语，尚韶收回目光：“还不得靠我做的机关。”
今天是月日休沐，一天过去，二人疲惫不堪，吃完晚饭倒头就睡。
一周有七天，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月、元，月日与元日休息。
元日，竺朔开始研究培育不掉毛的乖巧灵猫，又把育宠随身空间丢给了尚韶去研究。
二人弄了一天，加以之前在本宗的修炼成果，也弄得像样了不少。
很快，新一周课程到来，算是进入正式周。
课表安排的课程、课室与长老都可以通过灵网查询，每周会有所变动，一般变动与单双周有关。
第一周金日只有一节课，排在下午，竺朔和尚韶难得默契一回，不约而同睡到午时才醒。
而后二人各自前后脚去食堂，又分别去了课室。
竺朔来得早，抢到最后一排，美滋滋刷起了简灵器。尚韶只是来晚了一刻钟，就只剩下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给他选了。
这个课室与普通课室不同，每张桌子都放了一面镜子。
不是铜镜，而是用灵力打磨过的玻璃镜，可以照出脸上每一个细节。
竺朔在心里默念：美容养颜课。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奇怪的是长老的名字——郁静女/郁镜君。
两个长老一起授课吗？
钟声响起，一个素衣男子走进课室，扫了众人一眼。
虽然只扫一眼，但竺朔能感到，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抓住了所有人的脸。
“吾名郁镜君。”郁镜君简单说完这句话后，样貌身形一变，化作素衣女子，“吾名郁静女。”
竺朔看呆了。
没人告诉他是这么个双人授课吧？雌雄同体？
郁静女勾唇轻笑：“不要太惊讶，正所谓阴阳相合，吾只是求到了心中大道。”
竺朔默默刷着合欢宗论坛，果然有不少这位雌雄同体长老的故事。
她原本是女子，但照镜子时自觉世上没有男子配得上自己，于是化作男相与自己的女相双修，现已达臻界。
而郁静女又说出让他们惊掉下巴的话：“你们也可以唤吾‘郁宗主’。”
居然是合欢宗宗主！
与前两堂课不同，没人敢调侃这位宗主，整间课室落针可闻，郁静女也不在意，自顾自开始上课。
也是，她一看就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美容养颜，需要持之以恒。皮囊之美多种多样，方向大致可以概括为‘雅’与‘艳’。至雅是美，至艳亦是美。”
郁静女忽然顿住，指着正中央昏昏欲睡的尚韶，“你。”
尚韶一个激灵，左右环顾，马上站起来：“我？”
“上来。”郁静女不容置疑道，“站在吾左手边。”
竺朔心中暗笑，坐在宗主面前还敢睡觉，这下有好看的了。
他还没幸灾乐祸完，郁静女又抬手遥遥一指：“最后一排，穿天青色弟子服的那位郎君，你到吾右手边。”
自己只是笑笑怎么还要被点啊！
竺朔不敢违命，径直走上去，与尚韶一右一左站好。
郁静女没理会他，一手捧起尚韶的脸，板子上迅速浮现出一副人脸构造图画。
竺朔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看尚韶绷紧了脊背，似乎很不习惯这般碰触。
“此为艳。”郁静女一字一句道，“眉高而浓，目灼而深，唇艳而厚。如杜鹃如芍药之类，艳丽不可移目。”
她每说一句，板子上的人脸就变化几分，到最后成了一张标准美人图，明艳不可方物。
“你长得不错，艳而不俗，平时注意护养皮肤，与人和睦，不然攻击性过强，倒落了俗气。”
郁静女简单评价完，又转向竺朔，她捧竺朔轻了很多，不像尚韶脸颊两侧起了条红印子。
“此为雅。”郁静女接着说，“眉低而浅，目冷而清，唇薄而寡。如荷花如白梅之流，淡雅而往敛内。”
后面的人脸依旧在变幻，又成了另一张美人图，可谓雪为肌骨月为神。
“至丽常有而至雅不常有，淡几分便无味了，你的相貌很好。”郁静女看着竺朔，沉默半响，“对了，少熬夜。”
“……”
竺朔耳根子又红了。
黑眼圈果然太明显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呢！
二人就这样作为“示意图”在台上站到下课，钟声一起，郁静女便离开了，一点儿堂也不带拖的。
竺朔看他的臭脸，笑得更欢：“听到没？要与人和睦，少和我作对。”
尚韶马上回嘴：“宗主哪有说后面一句？你少熬夜吧，一躺躺一天，到晚上又不睡了。”
“没有你我睡得才香。”
“装吧你就？你那黑眼圈总不是这一两天熬出来的。”尚韶一脸不屑，“别想给本少爷扣锅。”
二人吵吵闹闹，走到门口，恰撞到鬼鬼祟祟的印飞鸾。
印飞鸾被他们发现了也不尴尬，自然地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我偷偷来听宗主的课，她应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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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
绝代佳人淑且真，雪为肌骨月为神。——［宋］张孝祥《浣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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